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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寂寞空城

就在李依依与唐承兵纠葛的那段时间,钟锐和王婉越走越近了。那次从李灵家回去的路上,他们边走边聊着这几年的经历,王婉很同情钟锐的遭遇,对他女朋友的行为很是气愤;而钟锐也对王婉的坚强和努力心生敬意,而她坎坷的感情路程令他深有感触。他们互留了电话,说好有空常联系。

周未的时候,王婉百无聊赖地坐在宿舍发呆,她无聊地翻着手机,看到钟锐的电话,想了一下就拨了过去,说要过去看看他。她打的来到钟锐的店里,看到他正在机器前忙碌着,看到她来了,他洗干净手,吩咐了一下手下的员工,就同王婉去街边的茶餐厅喝茶。钟锐说:“婉姐,我现在是好多了,可以抽出点时间来会会朋友,办办私事。换作半年以前,我就一个人,每天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王婉笑道:“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慢慢地就会发展壮大,凤凰涅盤了!”钟锐苦笑着摇摇头说:“还早着呢,一个人在这边,没个人帮衬着,做什么事都很难啊。”王婉说:“我也是一个人在这边,说得准确点,在这个世界上,我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的父母都不管我的,任我自生自灭,呵呵。”钟锐安慰她道:“婉姐,至少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啊,我们都不会忘了你的。”王婉喝了口茶,笑笑说:“你别总婉姐婉姐地叫着,好象我比你大很多似的,我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呢。”钟锐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习惯了,那以后我改口,叫你婉婉吧。”王婉笑着,没有答话。两人默默地喝着茶,过了会儿钟锐问道:“婉婉,你没有想过再找个好男人结婚吗?”王婉叹口气说:“不是说不想,只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你知道,我又不想要小孩,年龄也大了,呵呵,去哪里找那么合适的人啊。”钟锐想了一下说道:“要不…要不咱们凑合着过,行吗?我有个哥哥,他已经结婚生小孩了,我不要孩子,家里也不会说什么的……这个我保证。”听他这么说,王婉沉默了,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半晌才道:“钟锐,我和你,都在深圳这个城市漂泊了几年了,都吃过苦受过累,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你我的为人彼此心里都清楚,如果你能接受我不要小孩的要求,那么就……相处看看吧。”钟锐看着她的脸,轻声地说:“婉婉,我一定会珍惜的,相信我。”

喝完茶后,他们去镇上的公园里逛了一下午,公园是新建的,里面还有很多工程尚未完工。他们爬到山上,那里有茂密的树林,软软的草地,和草地上零星的五颜六色的野花。他们相依着坐在草地上,钟锐用手搂过王婉的肩膀,王婉把头靠在他肩上,他们静静地看着四周的风景,享受着微熏的季风,偶尔想起什么就说两句,两个人的心底,都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适意。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太阳就已经西沉了,山坡笼罩在一片绯色的霞光中,树林里渐渐有了凉意。钟锐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王婉身上,说要不咱们回去吧。王婉点了点头,钟锐搂着王婉的腰,很自然地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王婉没有感到意外,她觉得就应该这样,她和钟锐在一起,就有一种类似家的感觉。

路上,钟锐说要请王婉去餐馆吃晚饭,王婉说,花那个钱干嘛,又贵又不卫生,咱们买点菜,回你住的地方自己做。于是他们就去菜市场买了鸡,鱼,疏菜,王婉拿出以前在老家时的手艺,认认真真地做了一回厨师,她是自从到深圳以来,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自己做饭菜,而钟锐也是自从到深圳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正宗的家乡菜。菜还在锅着时,他就跑去用手拣着吃,被王婉打了两下手,等端上桌了,就风卷残云,几乎把碗都吃下去了,到最后胀得肚子圆滚滚的,都站不起身来。王婉笑得肚子都疼了,说他简直是个大馋猫。钟锐道:“好婉婉,你就每周来帮我做一次饭吧,你做菜这水平太棒了,吃了你做的菜再吃其它的简直都吃不下去。”“你就捧我吧你,阴谋!想让我当你的免费厨子呀?”王婉翘着嘴说道。“不免费不免费,”钟锐笑道,“提供正宗帅哥一名,供你驱使。”王婉笑着一巴掌打了过去,两个人嬉嬉闹闹的,真到很晚,王婉才回到了公司。

此后每个周未,王婉都去钟锐那里,替他做饭菜,如果钟锐店里不忙的话,就和她一起出去玩一天,海边、莲花山,梧桐山……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那天晚上,钟锐说想吃王婉做的啤酒鸭,两人买了几瓶酒,就着啤酒鸭边吃边聊,钟锐很高兴,不知不觉就喝多了,难受地跑到洗手间去吐,又没吐出来,走路不稳摔倒在地上。王婉把他扶起来放在床上,又收拾好了碗筷,正准备离开,听见钟锐在叫她的名字,她跑过去问怎么了?钟锐喷着酒气,拉着王婉的手说:“婉婉,你知不知道每个周未的晚上,你走了后我多么寂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不要走了,好吗?今晚别走了。”王婉犹豫着,没有回答,钟锐扳过她的肩膀,抱住她的头,去吻她的唇,那浓浓的酒气令她躲避着,但是随即被他翻身压到了床上,舌头灵活地叩开了她的唇齿,瞬时间那酒味没有了,有股甜甜地味道在她口腔内流淌着,她闭上眼睛,轻轻吸吮起来……她感觉钟锐的身体是那样强健,毕竟他很年轻,又充满激情,她在他的激情下缴械投降,被这个有点霸道的男人征服了……

钟锐让王婉有了想成个家的念头,我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一辈子厮守的男人,再也不必一个人漂泊在他乡异地,象无根的浮萍,她甚至开始学习五金冲压的技术,想着今后可以帮助钟锐发展事业。有段时间因为客户拖欠货款,钟锐店里的资金周转不过来了,王婉知道后毫不犹豫地拿出五万块帮助钟锐度过了难关,钟锐很感动,他说婉婉我不会辜负你的,等我们忙过这一段,国庆节我们就结婚,我已经打电话和家里说了这事。

九月份的时候,钟锐找了一个新的客户,客户公司的规模比较大,实力雄厚,如果能得到他们公司的扶持,自己的店面就可以发展为小工厂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那天晚上他请客户公司的采购经理吃饭,吃完后他看到客户还没有尽兴,就请他去新开的一家洗脚城放松一下。他交过钱,带着客户进了一个小包间,两人边聊着天边等着洗脚的技师。过了一会儿进来两个女孩子,都穿着领口开得很低的那种衣服,提着洗脚的用具过来了。钟锐抬起头来看她们了一眼,但只这一眼,就把他怔傻了,他发现其中一个人竟然就是小容!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着那个女孩,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是不是瘳小容?”那女子呆呆地望着他,突然间扔下装着洗脚用具的小箱子,双手捂住脸就冲了出去。钟锐的脑子轰地一下响了,他完全是下意识地追了出去,连鞋都顾不上穿了。他一路地追着女孩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小容,你站住,站住!”钟锐跑得快,很快就追上了女孩,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把她拉了过来。女孩松开捂住脸的手,露出泪流满面的脸庞,没错,就是小容,就是她!钟锐的心狂跳着,他双手按在小容的肩上,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字地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那个肖总呢?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上班!!”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咆哮起来,愤怒得脸涨得通红。小容垂着头说:“他把我甩了……我没有工作,又做不惯粗活了,不到这里来,怎么活啊……”她的双肩抽搐着,哭得浑身颤抖。钟锐只觉得心象刀割一样,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哭泣,他还是放不下她,还是忘不了她,看到她受苦他不能无动于衷。良久,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不要在这里了,跟我走。”“不,”小容挣开他的双手,哭着说,“我没有脸见你,更没有脸跟你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当是上天给我报应吧,你不要管我了!”说完她就往外面跑,钟锐一个箭步往前,死死抓住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就把她拉出了洗脚城。他把小容带到一家宾馆里,帮她开了一间房,一直坐在那里守着她,直到她哭得累了,才扶她睡下,看着她眼泪婆娑的样子,他对她的怨恨在一刻慢慢消散了。

第二天早上,小容醒来了,看到钟锐坐在她的床前,一夜没有合眼,憔悴的面容上写着担心和悲伤。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哭着喊他的名字:“锐哥哥……都是我不好,我贪慕虚荣,小容知错了……你还能原谅我吗?锐哥哥……”钟锐的心都要碎了,他知道自己无法放下小容,即便他死了,他的魂也还是会惦记着她,也许这是他上辈子欠她的,但是同时他不知该怎么去面对王婉―――那个善良的爱他的女人,他甚至希望自己此时就死去,没了那么多负疚,也没了那么多的烦恼。他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小容抱着他的脖子,慢慢地把唇湊了上去,开始轻轻地吻他的脸,他颤抖了一下,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回到了两小无猜的少年时代,让他想起了在站台上泪流满面的少女的脸,让他想起甜蜜的初吻……他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的身子,这是他们从小相恋到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之后,第一次,真正地在肉体上融合在了一起……。

接到钟锐的电话,王婉就急忙地赶到了他的住处。她吃惊地看着几天不见瘦了一圈的钟锐,他捧着头坐在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地上还有几个早已喝光了的空酒瓶。“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钟锐。”王婉问。钟锐抬起头来,用发红的眼睛望着她说:“婉婉,我对不起你,我钟锐不是人,就是个屁!连屁都不如!”“到底怎么了?店里亏钱了吗?你慢慢说。”王婉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拉着他的手,问道。“店里没事——是我,我遇上她了。”钟锐垂下头说。“她?”王婉的脸一下子刷白起来,她问道,“是小容吗?你遇到小容了?”钟锐点了点头,说道:“她现在很苦,被那个王八蛋抛弃了……”“所以你准备和她在一起了是吗?你准备解救她,你准备再为她奉献你那可怜的爱!”王婉冷笑着站了起来,她一把推翻身后的椅子,厉声喝道,“你把我王婉当成什么人了?想要就要想扔就扔?我只是你寂寞时的调料,我只是瘳小容的替代品!”她的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止也止不住。钟锐急忙分辩道:“不,不是这样的,婉婉,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她的替代品,不是……。”“那我是什么?!”王婉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钟锐的眼睛垂了下来,轻声说道:“要不这样吧,婉婉,等我把她安顿好,送回去……我们就结婚,原来的计划不变,好吗?”王婉冷笑了一声,伸手拿过自己的包,冷冷地说道:“不用了!钟锐,我不会要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折磨!我们完了,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这就是永别!”她快步地走出门去,没有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钟锐的视线里。

一个没有了心的男人,守住他的躯壳是没用的。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是灵魂深处的共鸣,而只是因为寂寞而相互慰藉,那么很快你就会发现,他并不能填补你的空虚,而只能在你本已伤痕累累的心里,再撕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到最后,你的整个人就如同一座空城一般,城外面是无穷无尽的黑夜,而城里面,是一地萧萧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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