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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一望无际的塞外草原上,男子慵懒的坐在牛背上,嘴里叼着一根小草,手里的牛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那样子倒也悠闲。

“阿霍,回来吃午膳了。”不远处的帐营包里,女子探出头来唤着不远处的男子。

男子听到女子的唤声,利落的跳下牛背,一个闪身便进了帐营里。

“昭华,今日的午膳挺丰富的嘛。”霍去病挑眉看着满桌的佳肴道:“手艺见长嘛。”

昭华笑道:“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当然要好好学习啊。”

霍去病拉住昭华的手道:“昭华,其实你本不必与我在塞外生活,凡事还要自己动手,委屈你了。”

昭华看向身边的霍去病,假装要起身道:“那我回去好了。”

霍去病佯怒,揽住她:“你敢,既然都随我到了这里,就别想再离开我。”

昭华靠在他身上,握住他的手道:“那以后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我既然选择和你在一起了,当然会和你一起去面对生活啊。”

“好。”

昭华靠在霍去病的身上,慢慢的回忆起当年的事,不由苦笑。当年因为卫后使得姑姑早产后,皇姑父下旨废后,卫后被废自杀后,她便知道与霍去病之间再无可能。恐怕不仅是陈家会反对,卫家也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誓要踏平匈奴,那个说下“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般豪言壮志的他会为了她抛弃了自己的梦想。

他们初遇在并不美好的夏天。那时他还是一个很嚣张,很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而那时的她却还不知道,这个耀眼的少年会是她一生的寄托。

他是真的很耀眼啊,据她所知,他的几个表妹都对他有感情的。

卫长公主要嫁给曹襄表哥为妻了,可是曹襄表哥却在前一天找到了她。

“昭华,明天我就要迎娶卫长了,你……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昭华愣了愣:“……恭喜表哥啊。”

“只是恭喜吗?”曹襄黯然。

昭华不明白,平日里爽气的表哥今天怎么这么不干脆。他们表兄妹年纪相仿,平日里经常打闹在一起,也没什么顾忌。即使是侯府和平阳公主有隔阖,也没有让他们疏远。

“昭华,我……我喜欢你,只要你说,我便不会娶卫长。”曹襄拉住昭华。

昭华被曹襄的话惊到了:“曹襄表……表哥,你……你说什么?”

“昭华,我喜欢你,我想娶的是你。”

“表哥,可是……。”昭华尴尬的缩回手:“可是我……可是陛下不是已经下旨了,你明天就要娶卫长公主了。”

“我可以抗旨,昭华只要你……。”曹襄的话还没说完,昭华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表哥,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昭华慌忙逃离,曹襄微微握拳,是在拒绝了他吗?原来她心里没有他啊。

昭华带着睿儿在校场里玩了一天,回去后姑姑拉着她问:“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吗?”

那时她的脑海里就浮现了他的身影,却又想到了曹襄表哥对她说的话,不由有些迟疑。她迷茫的问姑姑:“姑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当时姑姑想了很久才告诉她:“喜欢一个人啊,就是你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你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她想,姑姑所说的那份喜欢,一定不是来自于皇姑父,皇姑父将姑姑伤害得那么深,又怎么会是他呢?喜欢一个人,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她不知道她能不能也为他做这样的事,也许她喜欢他的程度还没有姑姑口中的喜欢那么深吧。

姑姑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问她:“那是个怎样的人?”

她红着脸,想着他的样子道:“他,他总是吹雷自己要当一个大将军,事实他也是一个带兵的能才。他性子桀傲,不喜欢受人约束。”

姑姑抿唇问道:“总之他是昭华心里最好的,对吧?他是谁?”

她一愣,随即想到了他的身份,他是卫后的侄子啊,虽然姑姑暂时没有什么表示,可是姑姑和卫后终是会有一次斗争的,她只得道:“姑姑,我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等到了适当的时候,我再告诉姑姑可好?”

姑姑真的很好,并没有为难她,只是在叮嘱她:“好,但是不要太久哦,因为你娘也在担心你啊。”

是啊,因为她和霍去病相恋,已经让很多人担心了,也许是该快点结束了。

曹襄表哥终究是娶了卫长公主,他们大婚的那天,她和哥哥代表侯府来到了平阳侯府。表哥看着她的眼光灼烈,让她有些不自在,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到了平阳侯府的后花园里,这里倒也没有前厅那么热闹。

“霍哥哥。”一个清脆的女声引起了昭华的注意,昭华抬眸看到不远处霍去病和那个娇小的诸邑公主。

下意识的,昭华躲到树后,看着那边的两个人。

“霍哥哥,你这些天怎么不到未央宫来找我啊?”诸邑公主刘媚不依不饶的拉着霍去病问。

霍去病拉下她的手,好声道:“这些天有些事情,下次进宫再去找你和据表弟吧。”

刘媚得意的挑眉,心想着还说霍哥哥喜欢那个昭华呢,哼。“霍哥哥,其实卫长姐姐不想嫁给曹表哥的,卫长姐姐喜欢霍哥哥,可是霍哥哥不喜欢她对不对?”

霍去病一愣,没想到诸邑会告诉他这些。“当然不喜欢。”

“那么……霍哥哥等我及芨后,你娶好吗?”

霍去病挑眉,敲敲她的脑袋道:“你在乱想什么呢?你是我妹妹,你以后一定会嫁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诸邑眼里泛着泪光:“霍哥哥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是不是因为……因为霍哥哥喜欢陈昭华?”

霍去病轻笑:“诸邑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昭华也是你的表姐。”

“所以霍哥哥就是喜欢她了?”诸邑咬唇问。

霍去病也不隐瞒:“是啊,她以后会是你的表嫂。”

“就算霍哥哥喜欢她,也不可能娶她的。”说完,诸邑便气呼呼的跑开了。

待她跑后,霍去病摸摸鼻子道:“偷听够了吧?是不是该出来了?”

“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的。”她慢慢走出来,对着霍去病挪揄道:“将她都气跑了?”

霍去病拉住昭华道:“你也一样啊,昨天阿襄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自己亲如兄弟的朋友喜欢自己喜欢的女孩,霍去病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大。好在他已经放弃了昭华,不然以后彼此见面还会有点尴尬的。

“听到了?唔……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看来我还是要快点将你娶进门啊,不然总有人惦记着你怎么办啊?”霍去病玩笑般说着,可是这个早一点,到很多年后才实现了。

此后几年,因为前方战事繁多,霍去病一直在外征战,而昭华留在长安一直被母亲催婚,若不是姑姑替她说情,恐怕她早就顶不住母亲的泪水攻势,把自己给嫁了。姑姑早知道了她和霍去病的事情,出人意料的是,姑姑并没有反对,却也没有太多的支持。姑姑说,她和霍去病之间,很有可能是不被看好的。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可是怎么办呢?他们已经相爱了。

后来,姑姑被卫后算计早产,睿儿查出真相后,皇姑父勃然大怒,卫后自杀。那以后,她和他心里都清楚了,这下他们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不管怎么说,卫后是他的姨母,而卫后伤害的是从小到大一直很疼她的姑姑,陈家是不可能接受和卫家有关的他。

再后来怎么样了呢?就在她都绝望了的时候,前方战场突然传来了他战亡的消息,对于这个晴天霹雳,她不敢接受。还好她没有接受呢,他的书信也随之而来。他告诉她,如果还愿意和他在一起,那就随他一起离开那个是非纷争,过独属于他们的生活,他在草原等她。

她想,她的爱情虽然没有姑姑那般的惊心动魄,可是她喜欢这样的平淡充实。姑姑告诉她,霍去病这样的男人值得她去爱,如果她想去找他,愿意和他在一起,姑姑帮她善后。

“昭华,其实你不必愧疚于我的。”午膳后,两个人相携一起坐在小山头上,霍去病突然道:“我不后悔炸死,所以你以后也别再愧疚了。”

昭华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眼感受着阳光的沐浴,久久才问:“那是为什么?”

霍去病叹息:“是我自己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我只是想单纯的为大汉出点力,却不想被家里控制,为卫家牺牲什么。舅舅已经为卫家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我不想像舅舅那样也被操控着,结果我们还是受到了影响。如今的大汉已经不怕再被匈奴欺负了,我留在军中也没有意义,倒不如离开。”

昭华睁开眼看着草原边际已经落下一半的太阳,看着天边如被火烧过的残云。太阳快落山了啊,可是阿霍……我们的爱情永不降落。姑姑谢谢你,也许我对爱的体会不是为他去死,而是手牵着手,一起慢慢变老,昭华在遥远的草原上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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