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快步走到光头的身边,将莫寒推倒在地,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光头的情况,然后朝天桥的将军望去。将军凝视下方,明白了武大郎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光头废了!”将军道。
“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那个家伙明明被控制住了,明明就要被光头击败,可是,突然之间,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术,竟然扭转过来了!”巴克摇着头,不住的叹息。
一旁的武胜想说什么,但是看了将军一眼,便没有说出来。
将军唇边流出一丝冷笑,侧过头看着武胜,武胜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将手里的文件送到了巴克的手里。巴克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你很喜欢黑凤凰吗?但是我告诉你,黑凤凰有自己喜欢的男人。”
“什么?”
“同样是囚犯,你看看手里的东西就知道了。”
巴克一张张翻过去,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个人是谁?这是谁画的?不,不,世叔,你不要告诉我这是黑凤凰的东西,不会的。黑凤凰是个极其高傲的女人,她根本看不起男人,她怎么会为这个臭虫画像呢?不会,不会。”
“知道画里的男人是谁吗?”
“就是那个家伙。”巴克面色沉下来,目光燃着暴躁的东西。
“你一直在偷看黑凤凰,你发现了什么?”
“她在看着某个人。”
“某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某个人?”将军冷冷一笑。“这你还不明白?她是喜欢上他了。”
“这是不可原谅的,黑凤凰绝对不能喜欢那个混蛋。”
“所以我改变了规则。”
巴克盯着将军,道,“世叔,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能把黑凤凰抢回来?你不想在黑凤凰面前展示你的强大和男人的魅力?”
巴克一下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上,腾的站了起来,道,“我要让黑凤凰看看,那个家伙根本不值得她喜欢。”巴克大步离开了,随同他的侍卫跟着走去。
将军盯着决斗台上躺在地上的莫寒,道,“这就是好戏,戏中戏。巴克太嫩了,居然好像从我的手里抢女人!哼!”
“将军阁下一箭双雕,真是好计策。”
“假人之手,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何必要自己动手呢?”将军冷笑着,手摸着下巴。“去告诉武大郎,仔细查看光头的伤势,看看那一瞬间,莫寒这个混蛋到底是以什么方式扭转局面的。记住,我要详细的资料。去吧。”
“是,将军阁下。”
围着孟涛等人的那些人一看见光头被彻底击败了,一下子散开,他们的面目是空白的,不知是沮丧还是高兴。刚才那个大声喊叫的男人还在大声的喊,他哭了,哭的很高兴很激动,他挥舞着双手,把自己的衣服全被脱掉了,他朝决斗台扭动自己的屁股,痛恨的咒骂光头。
阿钟拍了拍孟涛的肩膀,道,“我们一直相信他。”
“莫寒不会败的,他心里不只有他自己,还有我们大家。”二斤道。
“这个朋友值得让我们信任。”孟涛微微一笑。
台上的周莽走到了莫寒的身边,他蹲下来,凝视着莫寒。莫寒睁开了眼睛,嘴里大口的呼着气,他太累了,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发出剧烈的反抗之声。
“知道那个光着身体像疯子一样叫喊的男人是谁吗?他叫刘洋,是个年轻人,他是三个月前进来的,因为偷窃。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吗?因为光头曾经把他当做女人一样的玩弄,让他的屁股不停的哭泣。他恨他,因为他让他没有了尊严,没有了做人的资格。你叫莫寒?”周莽面色凝重的道。
莫寒点了点头。
“我叫周莽,谢谢你替我为刘洋做了这件事,你是好样的。”周莽伸出手。
莫寒艰难的抬起笨重的手。刘洋抓住,紧紧的握住。
“你能站起来吗?”
莫寒动了下身体,身体某处的骨骼咔的一声发出痛苦的响声。莫寒苦笑了下,面部有些僵硬,表情很模糊。周莽想将莫寒扶起来。
但是,这时候一个男人走上决斗台。他紧紧盯着地上的莫寒。武大郎走了过来。
“巴克少主,你怎么过来了?”
“清理决斗台,把那个叫莫寒的人留下。”
“你这是······”
“快点。”
周莽站了起来,挡在莫寒的面前,盯着刚过来的巴克。
“你想怎么样?”
“滚下去。”
“莫寒已经比试过了,接下来没有他的比赛。”
“你想逞英雄是不是?”巴克冷酷地道。“可惜在这里,你这样的臭虫没有资格,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的生死以及是否比赛得由我们说了算。滚下去。”
周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发出炙热的光。
“怎么,你想违抗命令?”
莫寒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周莽的肩上。
“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莫寒。”
莫寒微微摇了摇头,道,“他说的没错,我们没有权利选择是否比赛,没有权利选择比赛的对象,他们才是这场比赛的举办者,规则可以任由他们改变。”
“可是你还能支撑多久?”周莽站在那里,痛苦的犹豫着。
“你知道我有计划吗?”莫寒伏在周莽的背上,在他耳边说,“我有个很长远的计划,这个计划我已经实施了一部分,而且取得了我预想的效果,所以,周莽,周莽,我不会放弃的,不会因为走到了这里遇到了困难就把我的计划取消的,不会,我不会。”
“你决定了?”周莽垂下头,眼眶湿润了。
“我们不像别的人,可以放弃自己,生命,尊严,自由,爱,不,我们不会放弃这些,如果我们放弃了,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自称为人,自称为那些爱我们的人的亲人朋友。我们要保留自己最本真的东西,无论身在何方,面对什么。我相信,我们的生命因为这些而有价值,我们因为这些才有资格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周莽,离开这里。”
周莽迟疑的离开了决斗台,在栅栏门口外站着。周围是无数的声音,大大小小,粗鲁尖锐。他仿佛站立在风口,身体太过弱小,又太过沉重。
黑凤凰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忽然抬起头,朝在天桥上的将军看去。将军抓着几张纸,朝黑凤凰挥舞。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她抓起座位旁边的草帽,愤怒的朝将军扔去。太远,太轻,草帽在空中旋转,落在了地上。将军胜利似的笑了,然后坐下来,点燃烟,翘着腿。
月容和阿雅回来了。月容在黑凤凰的身边坐下,阿雅站在黑凤凰的右边。
“情况怎么样了?”月容似乎在想什么事,神情有些恍惚。
“不太好。”黑凤凰沉静下来,轻轻咬着嘴唇。“看来接下来我没有我们的比赛了。”
“是吗?这可与往年太不一样了啊!”月容冷笑道。
“接下来的一场可能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看来我准备四个人是多余的。”
阿雅忽然道,“那个人是恶魔岛的少主,他怎么在上面?”
“阿雅,我房间里少了东西。”
“什么?小姐,什么东西?”
“记得我画的那些画吗?”
阿雅点了点头。黑凤凰深吸了口气。
“那个老杂种把它拿走了。”
“混蛋!”阿雅气愤地道。
“他一定是嫉妒了,”月容道,“不然他绝不会做出侵犯你的事情来。”
“哼,他就是个人模狗样的老杂种,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情会做不出来呢?只不过我还没有把他逼到绝境,他也就没有兴趣那样做。”
“他不大行了。”月容冷静地道。
黑凤凰看着月容,月容盯着台上的莫寒。
“他受的伤要比他想象的严重,面部,手臂,肋骨,还有大腿。”月容轻轻摇了摇头。“巴克是个很强壮的男人,他是恶魔岛的人,恶魔岛的人都是变异的人类,是人与异人基因的融合。这种人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外形怪异,力量惊人。”
黑凤凰垂下目光,忧郁的想着心事。
过了很久,黑凤凰抬起目光,道,“不管这场比赛他是输是赢,他都有资格进入决赛。”
人的体能是有限的,特别是擂台的决斗,过分的体力消耗会使人变得疲惫,身体变得沉重,五官变得迟钝,神经变得麻木,人的思维和反应变得凝滞。莫寒累了,他对光头的比赛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而他还是带着光头对他造成的大量伤痛。
尽管他有坚不可摧的信念和毅力,可是面对强大的对手,信念和毅力也不能挽救他。
巴克身高体壮,力量强大,动作敏捷,弹跳力超强。他彷如黑豹,彷如蝙蝠。他下手凶狠,绝不给对手留余地;他内心充满仇恨、嫉妒、愤怒,下手没有任何的怜悯和同情。
机会就是对方的弱点,自己的弱点就是给对方机会。
巴克的拳脚专门对准莫寒受伤的部位,让他更加的痛苦,更加的毫无还手机会。巴克很轻松的把对方逼入了绝境,然后开始像个雕刻师一样的去雕刻对方的身体。
莫寒一开场就注定要失败,巴克凶猛的进攻不是他疲惫的身体所能躲闪的。巴克把他困住了,死死的咬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他毫无躲闪的机会,毫无反抗的余地。他被击倒,被重伤,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周莽转过了身,背对着,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
莫寒抓着栅栏,双眼已经睁不开了,右臂耷拉下来,失去了知觉。他的脸贴着栅栏,外面的人可以看见他那悲惨的面孔。血在脸上流淌,在涂抹。他的腿也没有了力气,像橡皮一样站不直。
巴克过来了,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他朝黑凤凰扫了眼,有点卖弄似得眨了眨眼睛,很可惜,黑凤凰的眼神是冷漠的,根本没有把他的存在放在眼里。巴克一下把自己上身的铠甲摘掉,扔在了地上,露出那结实满是肌肉的胸膛。他抓着拳头,展现自己强壮的身材。
莫寒回过头,接着栅栏,扑向了巴克。巴克彷如一座沉稳的巨塔。莫寒没有将他扑倒,但是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巴克的脖子。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巴克厌恶愤怒的击打莫寒的背部,不停的咒骂,身体在颤抖,仿佛莫寒是细菌一样让他的身体不安。
莫寒想起了那条巨蟒,五彩斑斓,躯体长达十几米。它紧紧把自己缠住,要缠碎自己的骨头,让自己变为腹内的食物。那时候他才九岁,身高不足一米三,身材瘦弱的骨头嶙峋。但是,他打败了它,没有让自己成为蛇的食物,反而让蛇成为了自己的午餐和路途上的干粮。
他看不见对方,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巴克捶打着,一次次,把莫寒的背部打出血来,那些肌肉下面的骨头发出快要被打断的声音。
将军冷眼旁观,脸露讥笑,手里的烟飘着薄雾,落下烟灰。
四下是寂静,是一张张呆滞的表情。
周莽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
啊!巴克尖叫一声。
莫寒咬住了他的喉咙,左手五指刺进了他的肌肉,紧紧抓住了里面的东西。
巴克剧烈的晃动,咽喉的血汩汩流下。
莫寒就像是树藤,紧紧缠住对方,不让对方将自己摆脱。
他已经虚脱了,但是信念和毅力成为了他最后的力量来源。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变得血肉模糊,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抓住弱点,致命一击。反抗,反抗。脑海拂过老人慈祥的面孔,拂过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他使出了最后的力气,用在牙齿上。
巴克抱着莫寒跳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下,莫寒被压在地上,撞在地上。
但是莫寒没有松手松口。巴克再次跳起,再次落下。如此反复五次。
莫寒躺在了地上,嘴里全是血,这些血仿佛是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来的。
巴克捂着自己的咽喉,血不停的流出来。他用力狠狠的踢打莫寒的身体。
莫寒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他的手里还抓着一大块的肉。
全场尖叫,沸腾,凳子被扔出去,撞在栅栏上。仿佛一场骚动就要发生。守卫不再安静,他们拿着武器从四面八方过来。
将军的面色变了,变得有些不安。
巴克单膝跪在了地上,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撑着地面。他在喘息。咽喉的重伤让他很快透不过起来。血流进了气管。
巴克的手下飞快的冲进决斗台。周莽跑了上去。孟涛等人冲撞开混乱的人群,朝决斗台而去。
黑凤凰站了起来。月容朝几个女人飞快的说着什么。
监狱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一片混乱。比赛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