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站在陈靖南的面前,俯下身看了看,笑了,喃喃道,“还好,不像那赖德新,刺中要害,却没有把他废了。来人,兽笼,给我好好安置了。”
二斤朝女囚那边望去,推了推莫寒,道,“莫寒,你看,那个就是传说中的黑凤凰。”
“什么?”莫寒疑惑的看了二斤一眼,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在众多美丑不一的女人当中,有两个女人很显目,这不是说她们是最漂亮的,只是说她们的气质远远超过其他女人。
二斤道,“那位穿黑色衣服的就是传说中杀了一个镇子的女魔头,她可是我们监狱有史以来派头最大的,也是监狱长最不敢招惹的女人。”
“为什么?”同样是囚犯,为什么连监狱长也不敢招惹呢?莫寒想不通。他抓了抓头,再次看了看那女人一样。相隔很远,莫寒并不能看清她的模样,只是远远的能看到她的身形,以及那股超越常人的气质。
山羊须在身边淡淡地道,“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她是你的对手,你一定要打倒她,不能让她成为你的绊脚石。”
莫寒回过头看着山羊须,山羊须却移开目光,看着台上。阿钟一只手放在莫寒的肩上,鼓励的点了点头。
幽魂已经站在台上,他冷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围没有多少嘈杂声,很多人都畏惧似的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月容站了起来,把一顶带着面纱的草帽戴在了头上。
“你要上场?”黑凤凰惊讶的道。
“小翠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月容说着走了出去。
黑凤凰看着月容冷漠的背景,然后看着台上的那个男人。
月容缓缓的走向决斗台,她脚步沉稳,背脊挺直,一步一步,像个高贵的女王。
月容站在幽魂的面前,两人相距八米。两人的目光对视着,没有半点的迟疑和犹豫。
“幽魂。”
“月容。”
月容说完就不再说话了,目光笔直的望着对方,一闪不闪。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请说。”
“你为什么不去死?”
“因为我还活着。”
“为什么还活着?”
“我在等死。”
“活着就是为了等死?”
“是的。”
两人沉默下来。四周一丝声音都没有了。许多男人睁大了眼睛,表情显得有些夸张,这种表情是专门针对月容的。如果说前面叫洛曦的女人是美的迷人,那么,现在这个女人则美的可以让人心甘情愿的去死。这种美不需要肌肤的接触,只要稍微靠近,可以卑微的一瞻芳泽就可以让人死而无憾。而她头顶的草帽和遮住脸庞的面纱则为她的美添上了神秘,让人的心随着这两样东西浮动震颤。
“你呢?”月容终于出声了。
“我?”幽魂残酷一笑,显得有些悲凉。“我也在等死,只不过,我想死的更热闹一些。”
“默默的死与热闹的死有什么区别。”
“是啊,有什么区别!”幽魂抬起了头,看见了高居在上的将军,然后看着月容。“或许有,或许没有,只是,我在等待死前的阳光降临。”
“你还是抱着可耻的希望在苟活。”月容冷冷地道。
“本来没有,但是现在有了。”幽魂忽然将目光移向了莫寒。“是他唤醒了我沉睡的希望,所以,不管这是希望还是幻想,因为他,我愿意去等。”
月容看了远处的莫寒一眼,垂下了目光,似在思索,眉毛微微跳动。
“她是对的,能在活着时还有可以思念的人,也算是生命的幸运。”
“很荣幸在这里见到你。”幽魂道。
“幸或不幸。”月容淡淡地道。
远处传来了武大郎那粗鲁的催促声。幽魂看着月容,摊了摊手。
“有人等急了。”
“是的。”
武大郎拍打着栅栏,跟着他起哄的人瞬间点燃了哄弄和嘈杂。两颗烟蒂先后落在了决斗台的中央。地面的血迹未干,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月容先出手,她身材纤细苗条,动作矫健灵活,犹如一只灵猫,面纱和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移动而飘飞。
幽魂再次朝莫寒所在的方向看了眼,随后往后退去。月容到了他的面前,月容那越美的双臂干净利落的在他的眼前挥舞。那不是刚猛的力量,而是柔美的。幽魂听到自己内心的叹息,这种叹息是没有任何目的的,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武大郎的声音再次传到了耳边,他厌恶的皱了皱眉,然后一个转身,避开了月容的攻击。
月容回身很快,一个回身便是一个攻击,她的腿如她的手一样的灵活。踢打,横扫,下劈,每一个招式都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干脆,毫无半点瑕疵和犹豫。
幽魂不再躲闪,他不需要躲闪。在从黑暗中站起来时,他在内心发誓,绝对不再躲避面前的危险,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去闯出自己短暂生命的辉煌。辉煌,那是生命尊严的光环,是不再像臭虫一样无声无效消亡的反抗,是对生命的自我尊重。
幽魂的动作很快,力道很猛。两人的肢体接触越来越频繁。月容在退,一点点退到栅栏边。两人没有再说话。两人的目光依旧冷漠。
如果说幽魂是猛虎,那么月容便是百花丛中的仙子。
月容的身材容貌是绝美的,她的动作是柔美不失力量的。仙子不仅可爱,也很危险。月容一次次攻击与防御是胜过于舞蹈的展现。是美,糅合着女人的柔性、优雅与力量。
四周不再嘈杂,不再喧哗,只剩下安静。
这是表演,少有的表演。那些内心简单粗俗的人贪婪的享受着;那些掌握着指挥控制权高高在上的人得意的欣赏着。
细微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无限放大,这个声音透过腐肉渗进腐肉里面的神经。
月容和幽魂在决斗台不停的变换位置。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两人的脸上都有了汗水。
幽魂的面色变得通红,眼睛在快节奏的攻防转换中染上血丝。
幽魂在变化,这种变化没有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除了武大郎。武大郎抓着栅栏,眼中闪出狡猾的光芒,他贪婪的舔着干燥的嘴唇,抓着栅栏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
“砰。”幽魂倒在地上。月容飞跃一般冲出,重重的踩在幽魂的胸口。
幽魂的嘴角流出血来,睁大的眼睛变得通红,彷仿佛是红色的水晶所做成的,他的全身绷紧,露出的身体上一条条经络凸出来。月容惊讶的跳开,静静的看着幽魂的变化。四下里死一般的安静。连天桥上的巴克都目瞪口呆。
幽魂的身体变化很快,骨头发出的响亮声音一次次从他的体内传来,飘荡在空气中。
终于,幽魂长啸而起,通红的眼睛恐怖的瞪着月容。
月容一只手捂着嘴,容颜失色。
幽魂飞了过去,如一只被大力士抛出的标枪。月容在退,退的很快。她撞在了栅栏上。
武大郎双手紧握,神情激动,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掉下来。
月容合上了双眼,她已避不开,对方充满力量的一击很显然会让自己死去或者重伤。
既无可避,只能接受。
活着是为了死亡。
月容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这就是死亡。
突然,全场一片哗然。月容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见幽魂静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睛,肤色,皮肤上凸显的经络,全都恢复了正常。
“你服不服输?”
月容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时她的脑子变得空白。
幽魂转过身,淡淡地道,“你最好也打开你内心的阀门,放出那微弱的希望拭目以待最后的终结。”门被打开,四周是潮水般的谩骂与不满。武大郎得意的点着头。
只剩月容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黑凤凰松了口气,道,“你们去把你们的主人接下来。”两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顺从的走上决斗台,扶着月容走了下来。月容回头想再看看那个男人,可是,幽魂已经不见了,眼前是手舞足蹈丑态百出的陌生男人,她垂下了头,目光忧郁。
莫寒笑了,很开心的道,“我喜欢那个人。”
孟涛叹了口气,道,“我也喜欢他,很酷的一个男人。”
天桥上的巴克呆呆的坐在那里,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冷冷地道,“很明显的事,男人不伤害女人,男人赢了,女人认输了。”
“不是,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那个男的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的那么奇怪,仿佛恶魔附体。”
“哼,一定是武大郎的杰作。”将军一眼就看到了武大郎。“很了不起的医学家,看来他的实验有不小的进步。”
“实验?”巴克惊讶的道,“什么实验?”
将军将手指放在唇上,道,“嘘,看比赛,看比赛。”
阿雅站在决斗台上,面对着一个身材魁梧,面貌朴实的男人。这个男人她曾经见过,是个坚毅勇敢的人。这个男人叫周莽。
“我叫周莽。”
“叫我阿雅。”
“可能这场比赛之后你会恨我。”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会彼此伤害到彼此,我是男人,无所谓,只要能赢就行;可是你,······”
“我怎么了?”
“你是女人,美貌是属于女人的。”
“看来你挺关心女人的。”
“我只想像个男人一样的去打拼,却不想伤害女人。”
“如果有机会出去,你最想做什么?”
“我?”周莽垂下头,落寞的道,“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种地,打猎,过平静的日子。”
“你不想娶妻生子了吗?”
“我?”周莽的脸红了,像个孩子一样有些腼腆。“当然想,如果可以的话,那样就有一个完整的家,就算再苦再累,我也心满意足。”
阿雅看着他,声音有些温柔地道,“一招分胜负。”
“什么?”周莽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子。
“我是说,不管我们是你赢还是我赢,我们一招见分晓,不要纠缠,不要算计,不要浪费时间。”
“那怎样做呢?”
“我们各出一拳,这样,”阿雅把自己的拳头碰在一起。“我的拳头打在你的拳头上,看看谁会受不了倒在地上。”
“这不行。”
“怎么不行?难道你愿意听从那些混蛋的安排,作个精彩的表演给他们看。”阿雅有些生气地道。
“这,可是我是男人,我皮糙肉厚,而你······”
“我怎么了?难道你认为女子不如男子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拿出你昔日的果敢来,让我们尽速决出胜负。”阿雅侧了下身,右手平举在胸前。
当周莽与阿雅的拳头碰撞在一起,阿雅的手臂咔擦一声,阿雅咬牙忍着剧痛,摔倒在地上。周围一片咒骂之声。天桥上的将军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厉呵。男囚沸腾起来。
阿雅站起来,看着周莽,微微一笑,然后走下了决斗台。
周莽目送着阿雅离去,眼中满是自责和尊敬。阿雅消失在女囚中,而咒骂声依然不断。这时周莽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面色变得镇定和冷漠。
“光头,我要向你挑战。”
登时,周莽朝人群发出一声严厉的吼叫。声音一下子掩盖住无力的嘈杂,所有人呆了一呆,震惊在那里。这是对规则的挑战。很多人的目光一下子定在将军的身上。
武胜转过身,朝守卫吩咐着什么。但是将军扬了下手。
巴克站起来,含笑道,“男人对男人,比赛或许会更刺激更有看头,我看,世叔,改一改规则也不错。”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光头挑衅的声音。将军抬眼望去,只见光头推着一个人朝决斗台走去。将军嘴角一牵,冷笑道,“改变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