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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相逢方一笑

时文百无聊赖的趴在说桌子上看小说,看似光鲜的工作,羡煞了多少莘莘学子,谁又知道整日的喝茶看报摆谱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最要命的,便是这腐朽的生活,会如一把锉刀般将年轻的拼搏奋进之心,锉的千疮百孔,然后磨圆了,扔在人群里,你便如同那些大肚腆腆的腐虫一样,拿着人民赋予你的权利,摆着普的再去压榨他们。

时文原本就浑圆的身子,养的越发的胖了。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父母好不容易争取来得工作,他扔不得。所以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打断了他沉在小说里的幻想,震动的嗡嗡声让他很是烦躁,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外地的号码,没好气的吼道:“找谁啊!”

“就找你,时胖子!大晌午的吃枪药了你。”

“哎呦!”时文推开凳子蹦了起来,肚腩上的肥肉随之打了几个颤:“你还知道给兄弟打个电话啊!满世界找不到你!你干啥去了哥?”

田辰逸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话语里的埋怨和惊喜做不得假。心里暖暖的感动。“一言难尽,见面再说吧。几点下班?我在你家刚出来,幸好阿姨在家给了我号码。”

“你在那等着,我马上就到!”时文兴奋的挂了电话,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拔腿跑了出去,竟然连个招呼都没给领导打。一路上打着电话通知着兄弟们,该死的田辰逸哥——终于回来了!

时文下了三轮车,冲过来就是一个熊抱。田辰逸差点被他一身肥肉扑倒,两人紧紧的拥了一下,田辰逸推开时文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这么胖啊!也不知道减减肥么!”

“这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体现,奔着哪天出国了,省得哪些老外以为咱们吃不饱饭。”时文特意颠颠一身肥肉,打趣的说道。“走,吃饭去,兄弟们都在去饭店的路上了!”

时文选的‘不见不散’快餐店,饭店不大,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这是个他们中学时代起就已经存在的老店,只是那时囊中羞涩,一年也难得进去一次。不过这里是他们最纯真感情的开始,更是他们最纯真感情延续的宣言:不见,不散!选择这里,也是时文有心了。

两人下来车的时候,孙军早已等在门口了。高瘦潇洒的孙军免不了扑上来又是一阵笑闹。三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听着外面乱糟糟的推门进来两个人,秦小祥和范小建两个焦孟不离的活宝对着田辰逸就冲了过来,两人按住田辰逸一阵捶打:“让你丫的不回家!让你丫的不知道打电话!”

田辰逸憨笑着求饶,心里感受着兄弟们发自内心的热情,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时文叫来服务员点好菜,看看时间就骂上了:“就剩二货济阳了,咱不等他了!这B孩子不知道又干啥去了,妈蛋的,咱哥回来还不赶紧的过来,作死的节奏。”

话说每个朋友圈里都有个二货朋友,只不过他们这个圈里的二货更要二一些罢了。济阳此人,请恕笔者肚里墨水不够,实在无法形容此君装逼犯二之能。简述其人,二货!绝对的二货。爱好,装逼,极其的装逼,装逼装在骨子里的装逼。

一个爱装逼的人是惹人嫌的,但是一个总是在装逼,却装得漏洞百出而乐此不彼的人,会给兄弟们带来诸多的暴跳如雷和欢乐,总的来说,欢乐还是比暴怒要多一些。

别人牛逼吹的跟真的一样,这货牛逼吹的傻子都听得出来是假的。也不知脸皮和心态是如何锻炼而成,百穿而不挠,任凭朋友如何怒骂训斥,我行我素的将装逼进行着。

孙军撇撇嘴:“不鸟他!逸哥,这两年干啥去了啊?阿姨也不给你的电话号码。还在南京呆着么?”

田辰逸苦笑一声,爸妈典型的望子成龙类型的,这几个死党少年时代就在一起厮混,爹娘哪里有觉得儿子差的,打心眼里就觉得是他们带坏了掌心肉,将他的去处也隐瞒的死死的。“对不住了兄弟们,我爸妈那脾气你们也知道。我在南京待了一年就去SC了,你们现在怎么样啊?正儿八经的好几年没见了。”

时文叹了口气:“爹娘在政府单位给我找了个工作,一天天闲的蛋疼。孙军在他老爹厂子里帮忙,小建开了个快餐店。”

“哥现在是文化圈里的人了!”秦小祥抢过话来,一米九的个头配上富态的体形,带着个眼睛乍一看还真有个成功人士的样子。在座的几人就他和范小建年龄最小,范小建是胡子拉碴,他是装成熟。一桌人倒显得他俩到成了大龄人士。

“滚蛋吧!弄了个补习班也叫文化圈?逸哥那才叫文艺少年呢!你啥时候能在报纸上发个一字半句再来得瑟,逸哥登报的文章不比你看的书多呀!哥,我开了个快餐店,晚上去我那里咱们接着喝。文哥非说第一顿饭来这里给你接风,这菜还没我做的好吃咧。”

范小建对着秦小祥开炮,被秦小祥几巴掌拍在背上‘哎呦,哎呦’的闭了嘴。

“其他兄弟都不来往了么?”田辰逸可记得他们风光是,身边那些终日陪在左右的朋友,忍不住的问道。

“草!说起来就来气。咱们几个收了心,上班的上班、做生的做生意,那会儿跟咱们一块玩的,现在倒是人五人六了,路上碰见点头打个招呼就算好的了。有些个犯贱的,见了面鸟都不鸟咱。******,惹毛老子这砂锅大的拳头可劲往他脸上揍!”时文的脾气一向火爆如此。

“哥,你现在SC干啥啊?过的咋样?”孙军扔给田辰逸一支烟,既然收心不在社会上混日子,他对此很看得开。风光是伴随在身边,未必是在座这般的真心兄弟,失去了也没啥可惜的。

“我..我本来是想回部队看看散散心的,结果留在那边刑警队当了个临时工。”田辰逸知道这群兄弟的心性,照实说了他们不闹着跟去还怪,分他们一份富贵,他绝不含糊,但把他们这平静的日子打破,陷入大凉山那乱世之中,他不忍。谎言,有时也是善意的。

“哎呦!都当上条子了啊!不过临时工总不是事啊哥,要不回来吧。你跟我去厂子里帮忙,自己在外面多不容易,跑这么远兄弟们想你了也见不到。”

“就是就是!要不来我饭店帮忙,挣得多了我多给你开,挣得少了也不会让你饿着。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强得多吧!”

田辰逸看着死党们真挚的眼神,心里的感动怎么说的清楚。若不是那里太过动荡,还有一群放不下的兄弟,舍了那富贵又如何。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屋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济阳迈着方步走进来,如同身居高位的官员般挺着胸板着脸扫了一圈,很是官样的扔下手包和手机:“哎呀!今天市里下来一个处长检查,我们老一非让我陪着,这不好不容易抽个空过来……”

“草!滚犊子。妈个比的,你看看桌上有一个外人么,装个屁的逼!不是,我就纳闷了,你小临时工一个,谁给你的勇气吹这么大的气啊!爱吃吃不吃滚着!”时文见到这货竟然对着田辰逸摆谱,肺都炸了。

济阳挨了骂,倒也不温不怒。想必是心里痛快了几分,讪讪的坐下,张口还想狡辩,被几人怒视的目光硬憋了回去。

一桌人把酒言欢,笑忆着少年时的荒唐时光,偶尔掺杂着济阳装逼被狂喷的嬉笑,好不痛快。田辰逸对着多年未见的兄弟,破例沾了酒,几人从中午喝到晚上,也懒得换到范小建的饭店,又点了一桌子的菜接上了晚场。

几人拿着欢笑下酒,菜虽未动,酒却是喝了不少。田辰逸有了少小离家老大归的感觉,身边这些真性情的朋友陪着,心里暖暖的感动无以言表。这一聚直到纷纷响起家人的电话,才带着酒气相拥着下了楼,几人抢着结账,最后说定一人请一天,时文抢了先。

出了门几人站在路边又打起了嘴皮官司,说不得酒后轻狂,更多不过是恋恋不舍。

路边上几个就疯子正闹着,身边缓缓开过的开过一辆宝马,时文一口吐沫吐在地上。田辰逸顺眼看去,开车的是冯军,旁边坐着个妖娆的美女。冯军看了几人一眼,轻轻的一撇,浑然无视的开车走了。“草!当年追着咱们兄弟混的B孩子,现在混抖了,看见这些人都不认识了。”时文指着尾灯破口骂道。

田辰逸哈哈一笑:“行了兄弟,路是自己选的。咱们吃得饱穿的暖,快快活活不比他们少什么。走上那条道儿,哪天伤了、残了、横尸街头了,咱们的爹娘怎么办!得了~不早了,都回家吧。咱们明天再聚!”

话是这个理,不过哥儿几个打中学起就混的不是一般响亮,虽说不再混迹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多少见面总要有个招呼才是,像冯军这样的主儿,确实让人气恼。

借着酒劲又是一阵笑闹,方才洒脱一笑,各自回了家……

这或许是田辰逸打从退伍后最快活的一段日子,每日和三五死党一笑少年多轻狂,相伴着把那记忆里的校园玩所走上一遭,笑上一笑,那种感觉甚好。

时文和孙军一早就打电话把田辰逸叫了出来,几个兄弟里就属他俩工作自由,这些日子找着理由往外跑。三个人找地方吃完早饭。孙军提议去打台球,时文怪叫着要让他俩每人三颗球,笑闹着就去了县城最好的‘腾龙俱乐部’。

二三百平方的大厅放了几排案子,人不是很多。有几桌打球的不是脖子上带着粗长金链子的炫富人士,就是身上纹的乱七八糟图案的小混混,也不知这些人下了水,身上的纹身漂不漂的白,颈上的金链沉不沉的水。田辰逸嘴角含笑,摇摇头,女人带个链子美则美矣。一个男人套着那么粗个金链,怎么看都像个狗绳一般,坠在颈上不嫌碍事么!

打量了一眼厅内,吧台附近坐着几个叼着烟打牌的不良青年,头发白白黄黄的好不惹人烦,想想当年时文可是留过三井寿那般的发型,一头秀发漂成了绿色,那才是真个儿拉风的颜色呢!不过也和这些青年差不了多少的吧。

也难怪时文胆敢如此嚣张,几盘下来田辰逸和孙军败得心服口服嘴不服,耍着赖将时文赶下场,两个臭球篓子较量的津津有味。

时文上不了场,手闲嘴不闲,一番品头论足,差点熏的两人追着他打。正笑闹着,时文突然用手在案上敲了敲,示意两人向后看。

田辰逸回过头去,略带妩媚的女人在楼上下来,身材确实不错,模样似乎有些眼熟,皱眉想了一会,疑惑的看向时文。时文看这模样,瞪着眼睛问道:“你不认识了?”

“眼熟。谁啊?”

“张媛媛啊!那时候老黏着你的那个。不是,哥你说你亏不亏啊!上学那回仗着文艺少年的风头,多少女孩子倒贴的,你这开窍开的忒晚!文学社这么多美女你都不知道下手,浪费了多少青春年华啊。这个张媛媛听说跟着李龙了,也不知道她爹娘知不知道闺女给人家当了小三!”时文炒豆子般感叹。

“****,知道那是我嫂子还敢说闲话!你****的活腻了!”没想着时文话落,邻桌的一个纹着狼头的黄毛少年直接张了口,扔掉烟头指着时文骂道。

“***崽子你骂谁呢!老子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时文名字随文雅,绝对的是个火药桶。他年少那会,什么茬子没见过,这小混混哪里入得他的眼,抄起球杆指着那小混混破口大骂。

打球的两个小混混一见对方不胆怯,本着新时代的流氓不单挑的原则,另外一个少年潇洒的打了个口哨,得瑟的说道:“草,比人多是吗!”

这一个口哨将大厅里的大半人招了过来,孙军见状立起球杆,一脚踹成两节拿在手里,看这阵仗一顿饱揍是跑不了了,哥三个从小到大还没吃过啥亏,挨揍也得抓几个垫背的不是。

田辰逸怕两人吃了亏,挪了一步拦在两人跟前。滋事的那个黄毛少年见人来了,胆气横生,骂骂咧咧的走上前来,这场面经的多了,这阵仗哪儿有敢还手的,今儿个又能好生耍上一番威风了。

这小子哪知道时文那句话一点假都没有,他们三个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社会还很单纯。那时的混子讲道理,讲情谊,讲面子,讲的是不怕事,更讲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那个年代打架从来没有含糊过,漫说田辰逸刀山火海里磨了几年,即便是时文和孙军犯起狠来,也不是他这小混混能承受的住的。

田辰逸虽不认为拳头是讲道理的唯一途径,但是对这种小混混讲道理纯粹是自找欺辱。既然免了文斗,那躲不过的麻烦总不能挨着。眼看着少年走近跟前,无奈的一脚踹了出去,那黄毛少年胸口如撞巨石,可怜本身就没有几两肉,被这一脚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回去。

后面的小混混愣了,混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二愣子,三个人被他们团团围着,不赶紧的跪地求饶反倒先动上了手,嗷嗷叫着就涌了上来。

田辰逸攥攥拳头,苦笑着看了两个兄弟一眼,看来今儿个是得结伴住院去了。这些小混混他虽不放在眼里,但是猛虎架不住狼多,这空旷的地方被他们围住,换做赖义想冲出去也得一头包了。更何况时文这富态的体型,想跑那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边针锋麦芒的还没动上手,一句爆喝在小混混群后面传了出来:“住手!都给他妈老实站着!”

田辰逸一惊复而一愣,拦住欲冲上去的时文孙军,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只是他不相信会在这种场合发出来。

果不其然,随着这声爆喝,小混混们没有一个敢动弹的。回首分开一条路出来。那头走过来一个青年,相貌普通,个头普通,穿着普通,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普通,说不上是激动、愧疚还是忐忑。快步的走到田辰逸跟前,笔直的站着,右手抖了一抖,终究没抬起来,轻声的说道:“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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