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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安娜

女子跪坐,三千发丝散落于肩,身前一古琴,琴长二尺有余三尺不足,弦分两股各八十一根,她十指在古琴上拨动,随着音符,婉转又悲伤的歌声缓缓流出——

每次我都会这样呼唤你

每次这样呼唤你

爱的季节我们相遇

你没有介绍自己

要我猜猜你的名字

我说这是一个难题

就从相见那一天起……

忽然,音符和歌声同时停止,就连飘荡在空间里的余音也即刻消散。女子一动也不动,像中了定身术,唯有心脏在快速地搏动,证明她还活着。

几秒后,她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黑暗中的某一处,就在刚才,那里仿佛传来爱人的呼唤,很轻,也很遥远,那一抹低柔苍凉到仿佛恒古洪荒的声音,就那么若有若无的在她的心神间回荡着,飘摇着,直至那种低柔和苍凉伴随着一个渐渐清晰的身影临近,她的泪水决堤,心境中顿时充满了一种难言的悲哀和感动。

“莫扎特,是你吗?”女子伸出右手,想要抚摸来人的脸颊,烛光摇曳中,将她的脸上晃动出捉摸不定的光彩。

“安娜,是我,我回来了。”莫扎特这个倔强的男人,在这一刻流下热泪,握住安娜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让两个人的体温再一次相遇。

安娜任由泪水宣泄,哽咽着:“在约会的时候,你故意和我玩个捉迷藏的游戏,我东张西望叫着你,一天又一天,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错了,安娜,请你原谅,我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莫扎特向她敞开怀抱,她一下子扑进男人怀里,失声痛哭。

节伦围着相拥的两人转了好几个圈,两人愣是当他空气一般,直到何文样重重哼了一声,两人才惊惶地弹开。

何文样说:“我明白你们久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泪要流,但换个地方好不好?”

莫扎特飞快抹去的泪水:“对不起,我差点忘了,安娜我们走。”

“走去哪里?他们是谁?”安娜惊恐地望着奇装异服的两个地球人,紫色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敌意。

美女就像好的风景,听人说说觉得不过尔尔,亲眼看了才欣然觉得果然漂亮,不同于莫扎特的淡绿肤色,她肤色白皙,眸子、眉毛、脸蛋无一不美,哪怕是敌视你的时候,都是美的攻击。

节伦用手肘撞了撞何文样,轻声说:“大哥,阿波的马子好正点。”

何文样给了他一巴掌:“正经点,把你的武器拿好,我们要撤退了。走了阿波,别耽误时间。”

莫扎特点了头,对安娜说:“他们是我的兄弟,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讲,如果被你父亲发现就糟糕了。”

“嗯。”安娜双手紧紧抓着莫扎特,生怕一松手,他又玩捉迷藏。

异世界的危险繁多而复杂,此行救人目的达到了,何文样决定按原路返回,而节伦不赞成,他对安娜说:“波嫂,这里可有安全撤退的密道?”

何文样一听,愣了愣,心底下表扬这小子是越来越精明了,也期待地望向安娜,期望她是肯定的回答。

见两个怪异的男人望着自己,讲着晦涩难懂的语言,安娜茫然当场。莫扎特说:“安娜,他们是问,这里有密道可以通往城主府外吗?”

安娜眨了眨眼,把目光从两个地球人移到爱人脸上,摇头说:“有是有,可是有守卫,还不如翻墙出去更加安全。”安娜说完,再去看那两个地球人,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茫然,显然自己说的话他们听不懂。莫扎特自然担当翻译角色,把两拨人的问答一一翻译,可奇怪的是,莫扎特明明说着应许之地的通用语言,他们懂,安娜说的他们却一脸无辜。

“密道不好走,其他路线我们又不熟悉,那只好照刚才进来的路返回了,毕竟安全系数大一些。”商量了一阵,最后何文样一锤定音。

人员的顺序是安娜打头,假定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她还可以吸引对方的瞬间注意力;何文样紧跟安娜之后,是暴力输出角色;节伦第三,补刀选手;莫扎特殿后,做扫尾工作,譬如把前面两人打晕的士兵拖进草丛隐藏之类。

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推门出去,门在被推开之间,竟然发出了“吱”地一声,往常从不觉有何不妥,现在却异常刺耳,安娜吓得心脏噗噗地跳,其余三人也是屏住呼吸。过了片刻,没有预想中士兵的高喊,何文样把食指从扳机上移开,不禁叹息了一声,打了个手势,让安娜继续。

推开门之后,是一个走廊,那走廊大约有二十米长,走廊的尽头,一个穿着白色纱衣的年轻侍女正端着水盆缓缓走来,三个男人赶紧又缩回了房间。在何文样紧蹙双眉、拼命思索对策之际,只见站在门外的安娜向侍女扬了扬手,侍女也看到她,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光望着安娜,奇怪她的主动,平时她对自己可是爱理不理的。

“小昭,快过来,轻点声。”安娜招着手,细声细语地说。

被唤作小昭的侍女一步入何文样可攻击范围内,何文样将手中的枪掉转头,想出其不意给她一枪托,想不到还是慢了一步,只闻一声犹如叫床般的呻吟,侍女捂着脖子歪斜着向地上倒去,那盛着热水的水盆被眼疾手快的莫扎特冲出去接住,何文样别无他想,只好一步跨出门槛,揽住晕迷的侍女。

“遇事要冷静,叫你别心急,你偏偏急不及待。”何文样拨出侍女脖子上的麻醉针,对节伦说:“这明显是不用浪费麻醉针的状况,下次注意了,快把她弄到床底下藏好。”

“不用担心,还剩十九支,如果不遇上大部队,管够。”节伦不屑地翻了翻眼皮,收起微型弩,若是叫他藏一个彪形的异界大汉,他自是不愿意,但对面容姣好、身材丰韵的侍女,他是十分乐意的。

节伦满心欢喜半抱半拖着侍女往床边去,安娜责怪地望着何文样,说:“小昭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可以打发让她走,完全可以不用杀她的。”

莫扎特将她的话照说一遍,何文样哑然失笑:“有没有搞错,以为我杀了她丫鬟?就算真杀了,她这表情也不对吧?喂,我说,你们这儿杀个人,犯法不?”

莫扎特一脸严肃:“捉到就犯法,捉不到就逍遥法外。”

得知侍女小昭只是晕迷,并无性命之虞,安娜长长吁了一口气:“她是父亲派来监视我的,谈不上什么感情,杀不杀都无所谓了,过后父亲定会暴跳如雷,我们是要逃到西界,还是冰封之国?”

莫扎特紧紧握住安娜冰凉的小手,安慰说:“别担心,无论到哪里,我都会保护你的,我用我的生命发誓,这一世,谁也无法让我们分开。”

“我相信你,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安娜将脑袋靠向莫扎特的胸膛,听他心脏强而有力的搏动,内心顿时充满了安全感。

何文样说:“行了,阿波,肉麻的话等出去后随你说,事不宜迟,走。”

天上一轮明月,使两个地球人以为悬在天上的不是月亮,而是天花板上的圆形吸顶灯。节伦双手乱摇乱挥,那全然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想将眼前的那片银光挥去。

半蹲着,节伦望向前方,压着最低的声音说:“要是有辆军用悍马,哪里用提心吊胆,一脚油门,拉风地冲出去,那才叫过瘾!”

莫扎特好奇问:“军用悍马是什么?”

节伦说:“是一种具有越野之王称号的车辆,性能卓越,是我们那里男人普遍希望拥有的坐骑。”

莫扎特大奇:“坐骑?用几匹马拉?”

节伦坏笑:“两百匹!”

莫扎特瞪大了眼珠:“那要拉多大的车啊?”

何文样打断说:“行了,阿波,我们且慢讨论这个问题,不妨先问一下安娜,她与府中士兵的交情又深到什么程度,是杀死还是弄晕,这样好不好?”

何文样一直奉行“偷偷进村,打枪的不要”原则,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价值才能体现他在智商上的优越感,然而现在,他那浓眉下,精光闪烁的眼眸此时盯着出现在远处的哨兵。

莫扎特凑到何文样耳边说:“安娜说,能不杀最好不杀,他们平时对她都很尊敬的。”

“那这个是能杀呢?还是不能杀呢?”何文样的食指落在扳机上,刚想用力的那一霎,他犹豫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枪击杀和任由哨兵发现他们之后的呼喊,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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