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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天亮了

天色渐亮。

周遭的一切显得分外朦胧与安详,灯光从俏医生的房间窗户透出,肆意地摇晃曳动。

屋内一个角落里,D博士在沉睡,他很久没享受过这样安稳的觉了。

何文样在院子里捣鼓着组装大杀器,心里想着要如何去虐那些外星人,以泄心头之恨。脑海中闪现千百个酷刑场面,剜心,剁指,割肉,想到解气处,不禁发出阵阵残酷的冷笑。而莫扎特则在一旁面色冷酷地磨着他的弯刀,伴随着他那严重走音的唱调,磨刀的霍霍声在空间里回响。

时光流逝,秒复一秒,分复一分,汗水汇集成珠,滴散,又重新凝集……

但关于这些,何文样能说什么呢?因为他突然发现莫扎特的超强接受能力而感到吃惊,现在,甚至感到有点恐惧。

何文样实在忍无可忍,咬牙对莫扎特说:“声音别太大!”

莫扎特见何文样死死盯着自己,眉头抬了抬,茫然不解的说:“什么?”

何文样疾步走过去,摘掉他的耳机,嘴巴几乎要贴到莫扎特的尖耳朵上,大声说:“我叫你戴耳机磨刀时,唱歌的声音小一点!”

莫扎特连忙缩头,尖耳朵一阵快速的扇动,眼睛乱眨,耳膜里嗡嗡的难受极了,好一会,他才咧着嘴,一脸无辜地说:“要没电了,最多能听到中午。”

“让节伦帮你充,老子忙着呢。”何文样说着又忙他的组装去了。

莫扎特愣了一愣,揉着耳朵问:“那节伦呢?”

何文样苦笑:“谁知道呢,可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痛快的哭吧。”

莫扎特愕然:“为什么要哭?”

“因为有人要离去,我是说极有可能。”

“就为这哭?”

“这难道不值得哭?”

“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吗?”

“真的。”

何文样思考了一阵,说:“我还是觉得值。”

莫扎特摇头:“我觉得不值。”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就是不值得。”

“那如果是你的安娜呢?”

“她怎么了?”

何文样歹毒地说:“假设她也中了毒,剧毒,就快要死去,而你眼睁睁的,却无能为力。”

莫扎特皱眉:“可能吗?”

“不可能吗?”

“不可能。”

“我纯粹是在说假设。”

“纯粹的假设无意义。”莫扎特表情严肃地回答。

聊到后来,两人彼此都是立场坚定,各走一方,最后以何文样比出一根中指作为结束。

“呼呼!”

一阵疾风而过,火鸟收拢翅膀,停在何文样的肩头上,用它的鸟语为何文样带来节伦的信息,大致意思是讲:他正在孤独的、伤心的睡觉。

“没干点其他事?”何文样问。

火鸟以左抓子捂住眼睛,右抓抚胸,身体抖动着,尖嘴壳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何文样气骂:“日!还在哭!鸟出息!”

一侧,莫扎特伸出右手做抓月状,仰头,吟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可叹呀可叹,心酸呀心酸……”

火鸟扑扇着翅膀飞到他的手背上,有模有样地伸出爪子,高昂着鸟头,眸子里动情地闪动异样的光芒。

那光,我日。

何文样心说,得,弄两块肥肉搁一块,外星生物也会装逼了。可敬呀可敬,佩服啊佩服。

向火鸟下达了看好节伦的命令之后,终于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抹掉额头的汗水,何文样吐出胸间污气:“终于装好了!”

莫扎特拎起自己那磨得寒光闪闪的弯刀,来回走了一遭,惊讶万分:“呀,好长,好大!”

“还好。”何文样就坐在战斗机器人圆圆的脑袋上,注视着莫扎特,那条伤痕刚结疤的脸上尽是得意。

机器人是躺着的,莫扎特围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口中念念有声:“神奇的钢铁魔偶!神奇!真是妈他太神奇了!”

何文样纠正说:“是太他妈神奇!”

莫扎特疑惑:“可为什么不让它站立?”

何文样说:“因为我没那力气,想让它站立起来,得要装上动力系统,这个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明天,我和博士一起动手装上动力,给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强悍火力。”

“非常期待。”莫扎特一面摸着那冰凉的钛合金,一面思索着秘奥而不可思议的种种问题。

“怎么样,这么牛逼的高科技武器,是不是第一次见到?”

“何谓高科技?”

何文样右手做夹烟状,竭力压制自己的烟瘾,猛吸一口冰凉的空气,然后缓慢吐出,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高科技,是对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具有重大影响的前沿科学技术,它不是一个单项技术,要往详细里说,我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通俗点来讲,好吧,打个比方,就好比你扯开嗓子唱歌,是用力气,我开一台惠威环绕立体声音箱,用电能驱动,把你搁它低音炮旁边,就算你把肺喊出来也是个哑声,而它却能把你震出内伤。这,就是高科技。”

莫扎特自然而然地追问:“什么是低音炮?”

何文样轻笑:“总而言之,你所不懂的,就是高科技。”

莫扎特似懂非懂,点着头:“明白,明白。”

何文样说:“反之亦然,这儿的人会的魔法,对我来说也是高科技。在我们那儿,钢铁武器才是最高科技的东西,极具杀伤力的武器,我是指外在,以我们那儿的人无穷无尽的想像力而论,用来自相残杀的武器,必然有着无穷无尽的新发展。非常操蛋,实在是我对他们不断追求新武器的行为而用来残杀很是厌恶,所以想到,若是弃武器而转研魔法,不仅强身健体,就破坏程度而言也会小得很多很多,那社会就会和谐许多,可惜呀……”

“大哥,你是指枪?”

“对,还有炮,各式各样的,种类多到你无法想象。但是在这里,钢铁武器终究是钢铁,几分钟热度,说没就没了,这弹药问题真是让我头疼。总之,我在想,能不能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将魔法与高科技武器相结合,开辟另一种能量的输出方式?”

莫扎特听得云里雾里,歪头说:“大哥,虽然我听得不甚明白,但是你的想法真的很好,真的,魔法与热武器结合,快速而威力巨大,怎么想到的?”

何文样叹说:“那用得着刻意去想,是目前形势所迫,逼我这样想啊。我们三人远道而来,不仅人生地不熟,此地又处处暗藏杀机,我们即无武艺傍身,又不懂得魔法科技,若没点保命手段,早被埋进土里腐朽了。可是,目前我们所依赖的保命手段,也即将油尽灯枯,唉。”

莫扎特摸了摸下巴说:“大哥,其实武器是外在,魔法也是外在,武技才是最有价值的内在,若能将三者合一,相辅相成,那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也不是不可能呀。”

闻言,何文样默不作声,神情凝重,但心底下已是掀起滔天波浪,对莫扎特的这番惊天构想产生了极大兴趣,可以预见,当魔武科技三者结合于一身时,称霸异界又有何难?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设想总是美好的,难就难在实现它,可能终其一生也未有成果。

何文样神情复杂沉思不言,忽然“吱呀”一声,俏医生推开门,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我去洗个脸,你们可以进去看看,记住别吵醒她。”俏医生说。

莫扎特赶紧对何文样作了翻译。

何文样悠长的一声长叹,到底还是救活了。无法言语现时的内心感受,吹了个口哨,火鸟如火箭一般归来。何文样对它说:“太多爱,太多泪,别这样浪费,快叫节伦速来!!”

远处,茂密的树林。

节伦躺在草地上。

天边突然出现一朵巨大的白云,从树林背后飘浮出来,在蓝天上不规则地、奇异地构成一个圈,又慢慢地飘动着,变化成一个叉。被硕大的太阳散发的光线照得明亮的树木,四下分散开来,像在他周围散步似的。

一个小点快速接近中。

节伦抬起疲倦的眼帘,叹了一声。

天亮了,星球又转了一圈了,自己还是幸运的活着。但身体里的天崩地裂,筋疲力尽灵魂不在身体里面的感觉,从昨夜一直持续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如果,天使还是好好的,那什么痛都是渺小的。

火鸟在高空中望到节伦要死不活地躺着,直接俯冲而下,狠狠撞在他的肚皮上。

节伦还来不及呼疼,就听火鸟兴奋地“叽叽咕咕,喳哩喳啦……”

“什么!你没骗我!”节伦一边惊呼,一边撒开脚丫狂奔。

越接近,节伦的心跳越加速,几乎要从口腔之中跳出来!

进到院子,见到肃容伫立的何文样,心中一紧,停下了脚步,节伦颤抖着问:“大哥,她……没事了吧?”

何文样忽然咧嘴一笑,说:“看,太阳不是又升起来了。”

节伦喜极而泣,奔入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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