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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鬼马俏医生

意气风发的来,屁滚尿流的走,这一次,是因何文样狂妄自大的关系,却不完全是他的过错。请不要孤立地去断定某件事的对错,总之,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奈何?

风,无休无止地吹,吹红了眼睛。

风钻到耳里,声音就变得嘶哑,变成了另一种不祥的风,像魔怪吹来的一样。何文样咬紧了牙,每一块肌肉都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着,每一粒细胞都在以超常百倍的速度分裂,成长,衰老,死亡。

“要相信自己,要相信自己,何文样,你可以的,别轻易倒下!”他勉力令自己镇定下来,方法是以上齿一阵阵的轻咬舌尖,待得头脑生出一股冰凉,流向四肢百骸,精神完全清醒之后,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这闭着的眼睛,便看见一切圆满。

呼呼呼,风在猛烈的刮,扰乱了人们的头发,火鸟与飞艇同一高度,同一速度,D博士的说话,夹杂着风声传入何文样耳内:“快降落!快降落!下面有个小岛!”

何文样说:“看到了!看到了!你妈的!”

这个时候人们在哪里呢?下方已是海,然而飞艇也还在飞,像小岛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千真万确,是座小岛。

D博士当即命令:“下降高度!下降高度!”

何文样比他还急,目前的情况是,就算停止了推进力,但气阀已经脱离控制,大风还呼呼在刮,热气球还啦啦在飘,所以,以目前的航速,能下降到哪儿去?落到深海里喂鱼?

D博士气急败坏:“你猪啊!要不要给你扎一针硫酸镁!盘旋!盘旋啊!”

何文样额头青筋毕露,大叫:“那你来!你来!”

D博士怒声说:“妈的!人应该正视自己的失败,不要学泼皮一样耍赖!”

节伦和莫扎特默默点头同意,听何文样如何说。

“对不起,是我估计错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同样的事发生了!”何文样苦笑,在这样的情形下,自然不能和D博士争论,可是心中也不免有气,他说:“你肯定下面是座小岛?而不是什么怪物的鸡芭?”

那岛是长条形的,但是,不能因为长得像,就把它叫鸡芭啊?是不是?

隔着无形的气流,火鸟背上的几个人互望着,D博士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还是节伦紧张他的昏迷天使,憋红了脸,再一次作出警告:“她需要医生!”

莫扎特皱着眉:“以她的情况,我看还能支撑小半天。据我估计,天黑之前。”

听他的语气,节伦仿佛见到了死亡通知单在眼前飘,越飘越近,心里十分害怕,一时没有主见,急得眼睛乱眨。何文样气得鼻子险些歪掉,说点什么不好,偏偏限个时间出来,还有没有天理良心?

短短几句话时间,飞艇已经超越小岛,何文样控制右侧的螺旋桨,向左转了个弧度大弯。之后的十分钟里,飞艇逆时针地画着圆圈盘旋,可高度无法下降。

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何文样破罐子破摔的劲儿顿时冒了出来,他大吼:“朝我开枪!”

哒哒哒——!

话音落,枪声起!

真是没半点犹豫!

开枪的是D博士,用的是AK47,子弹是三十发,无一例外全打在热气球上,噗噗噗地穿着窟窿洞,可无济于事,飞艇照飞不误——因为实在太大了——或许一直打下去,热气球终究会漏气飘下去的。但D博士抛弃这个费时间费弹药的主意,下令:“火鸟!靠过去!”

节伦窥得他的想法,但时间紧迫,就建议说:“拉气阀也还是慢,不如让火鸟喷个火吧!”

D博士愕然间,鸟儿已经认真贯彻这个指令,它一向反感人们对它强制命令,讨厌高高在上的丑恶脸孔,可这一次,它是异常欣喜的。

莫扎特见到它张开了大嘴——平时,它的嘴是没这么大的。

以尖尖的嘴为起点,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的炽热轨迹,高温火焰在汽化着周边空气,像条燃烧的皮鞭猛烈而迅速地抽来!

何文样怦怦跳动的心脏,几乎要为之停顿!它的目标,是自己头顶上的热气球,但何文样感觉那道炙热横扫过来,全身如同堕入地底岩浆,灵魂冒着白色的光,似乎也要泯灭在这湛蓝的天空之中。

庞大的热气球,由后到前,从下至上,斜斜的拉出一道大口子!

火焰在燃烧,口子越拉越大,里内的热空气呼呼地往外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压扁、萎缩。

就算是在异界,也不能违背万有引力定律。何文样立时感到失重,又感到了一阵灼痛,跳动的小物件在刺激脸上的伤口。那一瞬间,何文样哼了一声,心说这倒是不慢了,可是他|妈|的,有必要这么快么?

一片混乱,天旋地转。

接着,何文样眼中开始噙积泪水。有一部分是被风吹的,可有一部分是真的从内心里流出来的,这是真的,好孩子从不欺骗自己,他好恨啊!想想摔成肉泥的情形,何其壮观也哉,天妒英才啊!

飞艇急速下落,仅用一分钟,但从进步神速的英才看来,就是一个世纪。

那长形岛上,莽莽森林的深处,无人的田野,一幢孤零零的庄园坐落其中,但并不单调,周边小花的外观,都极其别致。在花草丛中,有一只黑羽鸟,它很小,就跟两根指头般大,但它悲戚宛转的声音却很大,你听,它正唱着短短的小调:比啾——比啾——啾——啾——啾——

居然有回音!操!

这里,冬天是无边的雪海冰封,秋天是花草的海洋,夏季是挂满枝头的硕硕果实,树木在春天开花时,异常美丽。如果能够一直停留在春季,那么这座小岛该是多么美啊!还有夜晚,这田野的永恒的寂静,以及它的神秘的缄默。但在这个寂静中,在这草木飘香之中,一个骇人的不明物体正在下落,在接近……

但现在只是盛夏的午后。

岛上唯一的居民,是她,俏医生。

俏医生,纯洁善良又聪明,她能妙手回春,叫人感到温馨。

一缕紫色发丝巧妙地遮住了左边的脸,使她看上去极具神秘感。她还拥有一条小尾巴,三十公分长,不过被身后的斗蓬巧妙地隐藏起来。她总是习惯性地带着一脸无辜的表情,并且时不时地展示一下迷人的微笑。

她很年轻,也很美丽,美丽的不仅仅是外表。

她是敬职敬业的医生,没人可以反驳这一点。她总是对各种古怪的花草满怀幻想和对各种药方产生苦恼,但是,她对任何上门求医的人们,都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与无私,虽然她常常凭自己的喜欢来进行习惯取舍,按以为有价值的细节标准来决定救治。

在诸多上门求医的人群中,她最乐意的是当治好病之后,要那人要替自己打扫七天的卫生,包括伙食。就连洗贴身衣物这种事也不例外。真是个怪丫头。

不过,当然,她还有其他多如繁星的古怪要求,譬如,让一个胖子头顶巨石,而自己用木头做的榔头在上面猛敲,她还欢快的唱着歌,抒情着呢!

比如,让不懂建筑的人为她建造树屋,什么样子不要紧,但是要细心、全力付出的做,因此,她已经有了二十几个奇形怪状的树屋。

比如,让瘦子在树下烧烤,她在树上唱歌,唱什么啦啦啦,瘦子从底下抛上一块火辣爽口的花米葱,她张嘴接住,旋律在此停顿,待咽下喉咙,她又啦啦啦,抛上来,又停顿,接着又啦啦啦,节奏越来越快,直到她的小肚皮满意为止,最后,她要瘦子明天用小船捎些糯糯果来,就帮他清除病根,一绝后患。

瘦子当然照办,并且奉行得极为彻底。许多病人都照办,而不听话的人,认为自己有权有势的人,不肯低下他高贵的头颅,统统都落了个凄凉下场。

她依旧开开心心,唱着啦啦啦,四处都是花儿,多美啊!

她总是乐于跟更多的人交流,或者,总是随时随地准备着去整蛊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天生的乐观派,不知悲伤是何物。她的人生,就像日出,每天都是新的开始。

所以,你肯定不理解她看到如流星坠落的飞艇时,是怎样的心情!

在她精致的庄园前,种植有种类繁多的药草,有时为了研究某株药草的药性,既不知道空间的召唤,也不知道时间的飞逝。而飞艇下落的那时,她却已经知道这一切了!

天空和田野都被某种凌厉的劲风在肆掠,风吹得她紫色的柔发如风中的杨柳,轻舞飞扬。

凝望着无底的蓝天,一朵高高的白云在浮动,然而,是什么东西在逐渐变圆变大?又慢慢地变换着自己的轮廓,然后即将坠落……

哎呀,要砸坏我多少花儿啊!

要是有神力,一拳将它打飞,让它在这辽阔的天空中化成一道美丽的弧线,浮荡远方,与住在世界顶端的月桂女神为邻,那该多惬意呵!

不过,糟了糟了!它要下来了!

俏医生急得手足无措。

在她一生中,从未因所见到的奇怪的东西而感到过如此的惊惶,她见得可多哩!

但现在这样地心情波动,就像前两天在去萧邦城的早间集市上、一个坏男人摸自己的屁股那样——还用力捏了一下——原先以为那是最糟糕,但是,若不是下午再发生这件事,被摸屁股的事,过不了几天,还是很快会被乐观的她淡忘。

可是,由于有即将发生的不幸事,连带了前几日的糟糕事也被翻了出来,她浑身打颤:“月桂女神保佑!我已经原谅他了!”

它掉下来,不会把我的小岛砸得沉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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