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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怒跳贬仙台

反天的风波,就此终结。凌风随即被焱坤带走,临走之时,他顿住脚步,想最后再看看灵汐,却终究没敢回头,他怕,怕自己一旦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多少年以后,当思忆起前世的这场离别时,凌风犹自肝肠寸断,唯一让他温暖的,莫过于跳下贬仙台的那一刻,传来的灵汐的诺言:天上人间,生死相随!

凌风转世投胎后,灵汐因身负重伤,加之悲痛过度,整整昏睡了两日。醒来时,嫦娥仙子立在床头,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笑望着她。

“嫦娥姐姐,这里是广寒宫么?我睡了多久?”她愣了愣神,想到之前的一切,忽地翻身下床,急问道。

“你将这药喝了,我便告诉你。”将药碗递给她,嫦娥回道。

灵汐依言接过,一口气喝下,嫦娥这才满意地一笑,回道:“你已昏睡了两日,今儿是玉帝的寿辰,整个天宫都在大肆庆贺,听说你的师父女娲娘娘已经来了,等寿宴一过,就要处理你的事。”

“两日,也就是说,他已下界两年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灵汐算着时间,眼眶立刻便红了:“不,我要去找他,去找他……”

拉着她在窗边坐下,嫦娥忧虑地望了一眼宫门的方向,道:“宫门外守卫重重,护法神和武德星君轮流带头值守,你怎么出的去?再说,即便去了凡间,茫茫人海,你如何能找到他,就算找到了他,又能如何呢?灵汐,天庭一定会派重兵去捉拿你的。”

广寒宫作为天界的冷宫,常年阴寒,星光黯淡不说,还有重重雾气弥漫其间,所幸不时有萤火虫,带来点点光亮,灵汐望着周遭的一切,只觉得像极了自己此刻的心境,黯淡,倒还有一丝光明。幻化出伏羲琴,她双手抚摸着久未触碰的琴弦,轻轻开口:“不,他们不会找到我,也再带不走我。”

“你是想……”嫦娥惊得话只说了一半,便捂住了嘴,没敢往下说。

灵汐素手轻拨,一阵悦耳的乐音随之响起,如清风拂面,令人听之如醉。闭目思忆天各一方的爱人,她不由念道:“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地角寻思遍。”

“你真的决定了要这么做吗?你若跳下贬仙台,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虽然自知此话问得多余,嫦娥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其实,嫦娥是羡慕灵汐的,有这样一个男子,可以为她卸下清冷孤傲的伪装,独独对她温和呵护,更可以为了与她相守,不惜舍弃一切,反叛天庭。这样的男子,怎不值得灵汐去追寻?

“天上人间,生死相随,这是我与他的约定。”灵汐笑着回道,那个笑容,已然带着无限的期盼和幻想,有了几分幸福的味道。

灵汐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嫦娥听着那原本如山间流水的乐音越来越缓,缓得如绿叶上的晨露,经风一吹,一点点淌过人的心上,她忽地打了个呵欠,倒在身前的桌上。在彻底睡去之前,嫦娥想道声珍重,却已无力说出口,她一点都不怪灵汐,因为她明白,灵汐这么做,是不想连累到她,而她也听到灵汐对她说:“别了,嫦娥姐姐……”

那些看守广寒宫门的天神,悉数迷醉于伏羲琴音中,倒头大睡。灵汐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广寒宫,变作个小仙娥的模样,直赴贬仙台。

隐于飘渺虚幻之中的贬仙台素来被天庭的仙人们视为不祥之地,故而向来没有什么兵将守卫,而灵汐到了贬仙台前时,却意外地看到了焱坤。他负手而立,背对着灵汐,长发与衣襟被大风吹动,将那修长的背影染上了孤独的味道。

“你到底真的来了。”这话一出口,就连焱坤自己也觉得十分凄凉,他转过身,望着白衣翩然,就如一只即将飞去的白蝴蝶般的灵汐,眼底的疼痛越加深沉。

“五百年前,全凭你取五色花救灵汐一命,灵汐感恩于心,只是今日灵汐去意已决,请你不要阻止,否则,就恕灵汐不念旧情,与你兵戎相见!”一手抱着伏羲琴,一手抚上琴弦,灵汐面色清冷,绝然说道。焱坤的一番情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心中已有凌风,再容不下别人,便只能视而不见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出招吧。”他也毫不退让。

“你何苦要逼我?”灵汐的手颤了颤,因他的阻挠而痛苦的煎熬。这份短暂的挣扎,终究敌不过她要去追寻凌风的心,玉指急弹,一波波攻势已逼向焱坤。

焱坤只守不攻,就怕自己伤到了她,一时间,便陷入胶着之中。就这么来回斗了数十招,不远处脚步声忽起,灵汐一惊,知晓是追兵赶来,顿时失去了耐性,拼了全力使了一招“九重音波”,将琴音化为九重屏障,将焱坤困在其中,自己匆忙飞身到贬仙台边。最后回望了一眼屏障中的焱坤,她洒脱一笑,道:“帝君,珍重……”然后,闭上眼,心中默念着凌风的名字,从贬仙台上一跃而下,再无半点留恋。

“灵汐,不要!”焱坤绝望大喊。这么短的工夫,九重音波,焱坤只来得及化去八重,眼看着灵汐飞身而下,他惟有选择硬生生受了这第九重的音波,化出开元剑,也随着灵汐跳下贬仙台,一把拉住了灵汐的右手。

贬仙台下的轮回隧道里的阴气具有极强的吸力,无论神佛,一旦跳下去,便会被这股吸力送去凡间,转世投胎。焱坤与灵汐拉扯着急坠而下,电光火石间,他急忙化出开元剑。这开元剑乃是一把软剑,也是先天法器,可长可短,坚不可摧,他念动咒语,那剑身越来越长,往上一甩,刚巧缠在贬仙台边的柱子上。

一头是吸力,另一头是阻力,焱坤与灵汐被悬在中间,一个拼命往下坠,一个拼命往上升,顿时难上难下,被两股力道分拉得几近粉身碎骨。焱坤赶忙运起护体神功,护住两人的身体,却在此时,一道五彩之光从灵汐的身上突然升起,刺得焱坤眼睛发痛,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灵汐身体里飞离,只是这彩光着实太强,逼得他只得闭眼侧目,将她拉得更紧。

片刻之后,彩光终于消失,而灵汐整个人则昏了过去。没有了她的拼命反抗,吸力顿减,焱坤一把将她拉回怀中,运起全身的真气,借着开元神剑的力道,往上一纵,终于逃出生天,稳稳落地。

灵汐险些跳下贬仙台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天庭,再被送回广寒宫后,未免此事再发生,除了加强守卫,天庭竟在宫外布下了天罗地网。

对灵汐而言,什么守卫,什么天罗地网,都阻止不了她要下凡的心意。然而,天不遂人愿,这一次醒来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法力。难道她与凌风真的是情深缘浅,白白悲伤一场吗?

绝望的情绪就这么压垮了她,她只有在回忆里放任自己沉沦,不吃不喝,不哭不闹,不说不笑,她成了一具只有血肉没有灵魂的躯壳,日日恍恍惚惚地弹着伏羲琴,弹凄婉到极致的那一曲《离人泪》。

没有了法力,她的身体愈发的赢弱不堪,加之心思郁结,竟到了日日咳血的地步。广寒宫不许任何人出入,且幽禁灵汐的门外又安排了守卫,只有嫦娥尚且奉了王母的旨意,每日可以进去给灵汐送三次药,只是药递到了嘴边,她也不知道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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