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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若如初见(2)

我盯着手机发呆,一直坚持用这个陌生的号码,可我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然后拔原先的那个号码。在丢弃的那天,那张卡就带走了所有的故事。而现在,你又在谁的身边?我总是在午夜惊醒,总会觉得你就在我身边,好似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黑暗里,我似乎真切的感觉到了你的存在。我知道,我那么不真实,总是活在幻觉里。你说,你要离开一阵子,就走的没了消息。我不知道你去了哪,你不说,我就不问。虽然我对自己说,要忘了你,就像从未认识过你。可是,我阻止不了我的想念,饥渴的想念。我搬了家,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我,还是会查无此人。一旦失了缘分,哪怕在同一个城市,也很难碰上。我手上的纹身在那次被血浸淫以后,变的格外妖艳。我不敢再碰它,开始害怕,它是不是有一天会忽然剥落的毫无痕迹,就好像忽然丢了所有关于你的消息。

楚,你哪怕搬到天涯海角我也知道你在哪。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难道没有发现,墙上挂着的那支玫瑰始终新鲜吗?我怎么会在别人的身边,我有多么心疼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一直守着你,那不是幻觉,我真实的存在,就在你身边。我开始后悔,当初,我就不该离开,我应该好好守着你,只是守着就好。每夜,描摹你左手虎口处的纹身,我怕离开你,看不到你,我也无处可去。我们不会分开,我会陪着你,一直,从未改变。

3月3日星期四大雨

回家时突然下雨,很大,没有带伞。我没有奔跑,让雨水就这么XX的打在我身上,雨水好像从我的皮肤里渗了进去,一下没入了骨髓里,好像对你的思念一样。突如其来,毫无防备,却一下痛彻心肺。转入街角时看到一个和你相似的背影,我有片刻恍惚,让我觉得你似乎来过。我把钥匙握在手心里,握到疼痛,疼痛清醒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回到家,发现手心已经出血,血和着雨水牵扯在手心纠缠的纹理里。我看着掌心发呆,如果你曾住在我的掌心里,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哪一段。我拂过我的掌心,小心的碰触,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你住的位置,然后把脸埋入双手里,放肆的哭泣。泪就从我的手心的伤口渗到了皮肤里,然后任它肆意的疼痛。我不知道哪痛,我坐在地板上,潮湿的衣服将地板留下一滩水渍,在我的周围泛开,就像疼痛,四处漫延。

楚,我忽然不敢言语。我从来没有看到你那么放肆的哭过,那么伤心,在我离开你那么久以后。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想让你好好的生活,和别人一样。我最怕你难过,可是,却一再的让你难过。我看到你浑身湿透的哭倒在地板上,我站在你身边,看着你哭到睡着,睫毛上还有残留的泪水。忽然坠落,像极了无助的你,我没有来得及接住,眼睁睁着看它砸碎在地板上,和雨水混在一起。那一刻,我那么难过,就像我保护不了你的样子,让你如此给疼痛侵袭,却无能为力。我到底该怎么做?楚,你告诉我。

3月?日星期?雨

雨一直没停,下的没日没夜。就像我的疼痛,没日没夜。我不知道我在床上已经躺了多久了,我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如果是,请不要折磨我,我想安稳的死去,不要疼痛。现在,除了疼痛,我没有其它感觉。晨轩,你在哪?如果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再让我看一眼,告诉我,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忽然就没了消息,你应该爱过我的,为什么,你哪怕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理由就好。天花板坚持着苍白,你还是坚持不出现,我似乎坚持不住了,晨轩,你在哪?我想看你,你知道吗?还是,你真的把我忘了,在你的心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闭上眼,让又一波的疼痛放肆的侵袭,好吧,我可以不再想你了,因为就快无力去想了。

楚,你不会死,一定不会。我没想到,你的这场感冒会这么严重,看着你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我真该死,又是因为我让你变成如此。可是,我该怎么办?楚,你不要怕,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我怎么会把你忘记,怎么会。我在你的床边看着你,看着你不断的呼唤我的名字,心痛到无法言语。楚,你会没事,有我守着,你决不会有事,你相信我。

3月6日星期日晴

阳光照在我的皮肤上,像虫子在游走,一寸一寸漫延。我忽然有严重的饥饿感,我坐起来,突然头晕目眩。我在枕边摸索到我的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三月六号了,我睡了三天。难怪会那么饿,我有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子已经空了好几个。我扶着沉重的头起来煮粥,忽然好像错过了什么,是什么?我依在墙边拼命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房间里安静的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好冷清。我推开窗户,窗外的空气很干净。好吧,我决定好好的生活,没有你在身边。

楚,你终于没事了。你真的吓到我,你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么不会照顾自己,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只能陪着你,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我那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看着你开窗,将阳光迎进了屋里,阳光照到你的脸上,有个金色的轮廓,那么圣洁的好像新生的灵魂,你的皮肤变得透明,阳光不知道有没有透过皮肤,温暖你冰冷寂寞的血液。你说,你要好好生活。忽然就把我说痛了,我那么自责,我出现在你生命里到底是对是错,没有我,你会不会如此寂寞,也许,原本没有我,你会快乐,是不是?楚,你告诉我,我出现在你生命里,我错了吗?错了吗?

3月16日星期三阴

今天是你生日。我说过,不要再想起你的点滴,可我不能从那个日子跳过,当时间又滑到这一天,那些过往盛大的像一场电影,一幕一幕上演。没有你在身边,我忽然学不会对自己说谎,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忘了坚强。蛋糕是你喜欢的柠檬味,我在蛋糕在插满蜡烛,看着它一点一点燃尽,就像耗尽了我的等待。有人说,等待有两种,一种充满期待,一种只剩祝福。好吧,我早就不再期待,我只是希望你好,无论你在谁的身边。蜡烛灭了,我一个人吃完了整个蛋糕,以及那些我没有说出口的祝福。再见,晨轩。

楚,我知道你在试图遗忘,因为你是那么讨厌柠檬味。你曾说过,想要遗忘一件事,只有更深刻的贴进思念,然后抛弃。我很矛盾,我希望你过的好,希望你忘了我,可是,我又多怕你真的忘了我。忘记这个词,有时,费尽千辛万苦也做不到,有时,却在忘与不忘间,就真的忘记了。我忽然开始害怕,你说再见时绝望的眼泪。你会不会真的很快就忘了,如果你真忘了,那么,我们的那些过往,真的就毫无意义了吗?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自私,如果你忘了我,能学会快乐,那么,楚,忘了我吧,也许,我早就该回去了,我不该留在这的。对不对?我转过身,看到一室的黑暗。

4月1日星期五晴

电话忽然响了,听到电话里有低沉静声音说,是我。我忽然把电话仍出好远,僵在那里,不敢动弹。等回过神来,颤着双手,把已摔的支离破碎的手机组装起来,却怎么也启动不了。然后开始死心。愚人节,老天也在跟我开玩笑吗?毫无准备,措手不及。错过,瞬间又成永恒。算了,都已经习惯了,幸福于我,一直都不真实。我抬头看天,阳光刺眼,将瞬间刺破,刀痕犹在,伤已结茧。我看到我左手虎口的玫瑰纹身,已比以前淡了很多,也许,很快,我就感觉不到玫瑰的伤痛了。

楚,我没有力气了。我忽然觉得我好像要枯萎的样子,我不舍得你,却发现开始无力接近了。有些事情也许是不能破坏的,我坚持呆在你身边,坚持安静的张望,坚持守着就好,可时间好像不够我坚持的样子。我怕没有足够的时间,我忽然想让你知道,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就像玫瑰静好的姿态。命运如此捉弄,一点真实都不给予,吝啬的没有微末施舍。那么,老天,请你再仁慈一点,我不再逾越,我只是安静的呆着好吗?不要将我这唯一的权力也剥夺,老天,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5月5日星期四雨

电话修好后,就再也没有响过。也许,真的是我的错觉吧,我这么跟自己说。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那个号码,那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号码,只属于我一个人。在妈离开我以后,我就一直是一个人。妈,我不敢轻意呼唤你,我怕你会听见,你会看到女儿没有听你的话,没有好好的呆在那个家,没有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你那么卑微的爱着他,爱到毫无骨气,爱到一败涂地。可是,在你离开以后,我便愤然的离开了那个家。然后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久到,我几乎忘了,我还算是有亲人的。你爱着的那个男人,我从来也没有喊过他爸爸,虽然他生了我,却从来没有尽养育过我的责任,而且,是他把你害死了,我永远都也不会原谅他。我离开了家,就离开了从前,可是,离开了晨轩,我却一直活在从前。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楚,自从播了那个电话,我的灵力开始消失的很快。也许,我不该跟自己做斗争,我的意气用事,只会加速我的离开。可是,我该怎么办,你还没有学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你又想起了那些过往的伤。可是,我怎么才能让你知道,你爸爸是爱你的,就像你妈爱你一样。我曾见过你爸爸,跟我说了许多,你不知道那些故事。在你爸妈年轻的时候,许多事情都做不了主。当你妈怀着你,负气离开的时候,你爸也试图找过,一找就找了五年。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千幸万苦苦苦寻觅的时候,她总是不出现,在放弃过往接受新的幸福的时候,你妈妈带着五岁的你又出现在了他面前。新欢与旧爱,谁都难以舍弃,何况,他的新婚妻子是个多病的身子。更深的伤,可是,这一回却再也不愿离开,然后你看到你妈以第三者的角色卑微的相爱。我不能说,他们谁对谁错,可是,他们都爱着你,你只是对你父亲的爱,视而不见。你妈的死,虽然与你爸有关,但也不全是你爸的责任。那一次激烈的争吵,你妈妈转身离开,谁都没想到,会是永别。不能生活在一起的爱,总不完全。我忽然想到你和我,然后开始心痛,我们永远不可能完整了,怎么办?

10月5日星期四雨

我做了一个梦,看到你转身离去的背影,我轻声呼唤你,你转过身,我看到一张苍白空洞没有五官的脸。然后从梦中惊醒,怎么也描摹不出你的样子。我真的快要忘记你了吗?为什么我再怎么费力,想不起你的样子,上次搬家,丢掉了所有关于你的东西,我该怎么办?我就快不记住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出现。我拂上我的玫瑰纹身,就快看不清了,所有的过去都在逝去,逝到毫无痕迹。一个转身,发现桌上的台历已经翻到10月5号的位置。我开始恍惚,我就快习惯没有你了,如果是这样,你是不是满意了呢,是不是如你所愿了呢……忽然掉下泪来,因为忘却。

楚,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也许真的就快永别了,我依在墙角,无力再挣扎。有些事情总是无力去阻止它的逝去,哪怕我们苦苦坚持。又滑到另一个季节,也许,就快进入下一次的轮回了。而你,还有好长的路要走,长长的路,没有我,你也一样得走下去。路上会出现同行者的,如果,你愿意。生活,有时想想,不过也就如此。何必那么为难自己,不让自己好过。对自己好,你一直都学不会。关于过去,遗望,也许会更合适一点。好吧。忘却,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去问孟婆要一碗汤?

10月25日星期二晴

我没想到会遇上那个男人,在这个离开家乡如此遥远的城市。妈妈,别怪我,我还是没有叫他爸爸,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苍老。站在地铁的入口处,我听到有人叫谭楚儿。我不记得那个名字是属于我的,所以,我没有转身。当那个男人气喘虚虚的拦住我,停在我面前,一遍一遍的说着着楚儿,是你,真的是你。我安静的告诉他,对不起,我叫林楚儿。我看到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心里却毫不掩饰的闪过一阵快意,妈妈,我在给你抱仇,谁让他害死了你。楚儿,那男人拉着我的手说,好吗?这么些年,我差点认不出你。我说,你从来就没认识过。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后又合上了开始沉默。我挥了挥手说,我还有事,我得走了。那男人一下又拉住我的手,说,等等。告诉我,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晨轩有没有对你好?我脑子忽然哄的炸开,晨轩,这个名字,从别人嘴里吐出来时,一下将我炸伤,皮肤开始一寸一寸跌碎在地上。我拂一下疼痛欲裂的头,你怎么会知道晨轩?我想让我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可是,却止不住的发颤。那男人一下紧张的看着我,他没对你好对不对?那孩子答应过我,会对你好的,他看起来是个真诚的孩子,怎么可能骗我。他看着我茫然的样子,然后继续说,有一次,那孩子来找过我,希望我们和好,给了我你的住址,等我去的时候,你已经不住那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了那孩子的消息,但我相信他。我无力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转过身,留下一句,没有你们,我一样能过的很好。然后离开。

楚,我心疼你,也心疼你那个苍老的父亲。把那么爱你的父亲,拒之门外,你是如何忍心。你一直都不明白,你父亲给你的伤,远远都没有你给他的大。哪有孩子不愿叫自己的爸爸,哪怕他犯了再大的错,他都是爸爸。你总是在过去的旋涡里苦苦挣扎,让那些阴影把自己越勒越紧,直到无法呼吸,却怎么也不愿意去解一下绳子。你总是这样,拖着沉重的枷锁怎么会不累。我知道,你爸爸是你的心魔,只有解开这个心魔,你才可以好好的过。可是,我却没来得及,心魔还未解开,我又成了你的心魔。我已经无力再去做些什么了,只剩仅有的祝福可说,希望你过的好,没有我在你身边。

12月20日星期二晴

如果我没有去图书馆,如果不是对面的那个男子和你如此神似,如果我没有用入神的眼睛盯着他,如果我不是急于掩饰说要看他手里的旧报纸,如果……那么,我不会知道结果,我宁愿我永远都不知道结果。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安静的把自己的名字排列在死亡名单上。两年时间不短,我以为你只是生活在别处,没想到,两年前的一次重大交通事故,已经把你带走到你跟本就回不来的地方。我一直都问你去哪了,没想到你会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是你的妻子,没有人告诉我,你不在的事,我没有这个权力。你怎么可以这么惨忍,我开始痛恨自己,当初我应该问你去哪,至少,我也有个地方好找寻你。泪大颗大颗的滴在报纸上,让你的名字化开到看不清楚,那是不是就可以让你不要在上面呆着,那么冷清的呆在陈旧的图书馆里。报纸上说,高速公路上,四十多辆汽车撞在一起,然后焚烧成一片火海。我知道你当时一定很痛,我的心开始撕扯般的疼,那你痛了那么久之后的今天。我把自己埋在椅子里,我一直不敢对自己诚认,我还在等你,虽然你一直没出现。可是,现在,你连让我等你的机会也不给我,我该怎么办?你说呀,你现在在哪呢?也许早就过了奈何桥,在哪个轮回里,我却在俗世里,只留着你的名字,苦守着,怎么也守不到你回来。让我的等待,终不会有结果,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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