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妹妹在梦中,定是有未完之事,才会不愿醒来,请皇上耐心等候”皇后劝慰道,霓裳这一病,确实急着整个皇宫的人都团团转。
“什么梦不梦的,早不梦晚不梦,偏偏在安王爷大婚之日病倒,我看定是那个安王妃冲克到了我们的帝夫人了”皇贵妃冷眼旁观道。
皇上平静的看了皇贵妃一眼,也未吭声,三天的焦虑,明岚也显得有些憔悴。
“皇上,亚父求见”李安禀报道。
明岚无力的挥挥手,“朕现在不想见。”
“可是,亚父说有办法治帝夫人的病”李安悄然说。
“当真”明岚听李安这样一说,“那快快让亚父进来。”
李安领着亚父,到了乾坤侧殿大堂内,挤满了一屋子的人。
“微臣叩见皇上”亚父行礼道。
“爱卿免礼”明岚半躬身,免去亚父的拘礼,“爱卿说有办法医治海棠的病?”
“正是,微臣在宫外,对帝夫人也略有耳闻,此病罕见,但也曾有人得过,帝夫人是困在梦境中,无法醒来,并不是什么中邪。”亚父娓娓道来,这事,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他知道自己不该欺骗霓裳,这样的消息,对于霓裳来说实在太可怕了,五年前,一个对小主子那样情深广义重的女子,甚至连命都愿意为小主子牺牲的女子,无非是为保倪少安然,可是,五年后,告诉她曾做的一切都是徒然,即使用了半条命,也未换回少爷的命,像是对一切失去了希望,不敢面对事实,只能躲到梦中。解铃还需系铃人,亚父也不愿看到霓裳有危险。
“那有什么办法叫醒吗?”
“夫人虽在梦中,其实对于外界,也是可以听得到,感知得到的,只要能让夫人明白,外面的世界要比梦中要好,微臣,夫人定会醒来。”
事到如今,不管有什么办法,也不管是否有效,明岚都会去试。
“皇上,安王爷带着安王妃进宫求见”此时李安又通报道。
“瞧瞧,这乾坤殿,都快挤不下人了”皇贵妃扇着香扇,悠悠道。
“皇上,不好了,夫人像是在做恶梦般”冬儿慌忙从里屋奔出来。
明岚快步奔进里屋,只见霓裳紧闭双眼,嘴唇开始有些发白,全身冰冷,额头冒着冷汗。
“海棠,朕在这,你快醒醒,快从梦中醒来吧”明岚紧紧的抓着霓裳的手。
好梦终有头,霓裳和少爷,最终还是走到了最后,大火蔓延整座凤凰山,倪少全身沾满血迹,几乎奄奄一息,霓裳同梦中一样,全身紧绷,冷汗淋漓。
“皇上”亚父不知何时进到里屋,“告诉夫人,你爱她。”
明岚片刻沉浸,虽然不知道亚父为何会要自己这样说,但是事实,他确实爱她。
无非是一个女人,皇上身边的女人,如流水般,去了又来,谁能确定皇上的真心有几分,亚父也只是想知道,霓裳在皇上心中究竟有多少份量。
“我爱你,海棠,快醒来,睁开眼看看朕”明岚竟毫无犹豫的开口道。
“我爱你,三个字,不仅传入了霓裳的耳中,同时也传入了屋外所有人的耳中,堂中一时无声,所有人都惊呼了,亲耳从一个帝王口中听到我爱你,有些不可思议,回过神来,转而有些人是妒忌,有些人是羡慕。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霓裳却一直沉迷在梦中,口中喃喃道,“少爷,少爷。”
明岚有些不解,霓裳口中的少爷究竟是何人,却不敢停止,继续靠着她的耳边,告诉她自己爱她。
“不要,不要”霓裳突然从梦中痛苦的挣扎着,梦中的她最终还是从悬崖上跳下,梦中的她死了,现实中的她,也只愿跟着梦中一同离去,至少,在梦中的少爷,他己经活下来。
“皇上,不好了,夫人好像有些不对”冬儿一直在旁照顾着,帮霓裳擦汗,竟发现霓裳突然之间没有了呼吸,惊呼道“天哪,夫人断气了。”冬儿失声跪地。
里屋的状况,不时的传到外面人的耳中,不禁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有些人婉惜,霓裳最终还是死了,有些人庆幸,至少不费吹灰之边,除掉了眼中钉。
可是,当听到霓裳断气了,倪少站在屋外,心中莫名的一紧,有些酸痛,酸痛之感为何而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有点像,有点像五年前,霓裳坠崖时的感觉,脑海中竟莫名的闪现南城河边相救的那一幕,京城前再一次的相遇,大婚时,她那熟悉的香味和背影。
回到安王府,小炳早在门口候着,知道宫中出事,让他十分着急,早在冥冥之中,他己将倪少当成自己最亲的人,最关心的人,即使他早知道,桔梗并不是姐姐时,却也不指破,因为,他看到姐夫知道姐姐没死的消息时,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笑容,为了让他开心,他宁可将真心永远藏在心里,也愿意把桔梗当作自己的亲姐姐。
“姐夫,姐姐”远远的看到马车,小炳便迎上去。
“小炳,你不好好练字,在这做什么”桔梗问道。
“我担心姐姐和姐夫会出事。”
“我们这不是没事回来了吗?快进府吧,这天快要下雨了,淋湿了生了病可不好。”
“好,那姐姐跟我一起进去,我写一首诗,想念给姐姐听听”小炳拉着桔梗的手,桔梗回头看了一眼倪少,同小炳进府,回府的路上,倪少就一直未吭声,看着小炳如此亲近桔梗,一脸的笑容灿烂,也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怀疑,倘若帝夫人真不是霓裳,也就证明霓裳可能真的不在人间,这样残酷的事实,他不想再一次打击到年少的小炳,也只能让它埋在自己的心中。
下了马车,回头望着宫中的方向,自己问自己,为什么听到她死了,心会那样痛,似乎也停止了跳动一样,为什么看到与明岚如此亲近,自己会满心的酸意,是因为觉得她就是霓裳还是在南城河边,就对她一见倾心了,微微皱眉,或许是应该想办法见见亚父,他己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从亚父的举止中,倪少知道,亚父肯定多少知道一些事,否则,他向来对于明岚后宫妃嫔之事不多问,反而这次似乎特别在意。
而宫中,明岚扶着霓裳,慢慢的在后宫的花园里散着步。
“小心点”明岚小心的将霓裳从台阶下牵下来。
“我没事,不过是睡了一觉,又不是什么大病,瞧你紧张。”霓裳轻轻的笑道。
一阵风卷过,暴雨前的风,带着凉意,虽是夏日,却仍是感觉到有一些冷,霓裳只着病时那件白纱衣,披散着长发,出来散心前,也未整理,就用这样最真实的样子,在明岚眼中,何时见过如此素颜的女子,即使素颜朝天,确依旧美如天仙般,灿烂的笑容,纯洁的心灵,即使耿耿于怀她之前梦中的少爷是何人物,却不忍心开口去问,去破坏现在的这份美好的心情。
“皇上,夫人,这天怕是要变了,不如回宫先避避雨。”冬儿低声提醒道,出宫前,她
就看到天色不对,好在早己备好伞。
霓裳抬头看着天,“南方向来都是喜雨的,一年的时间里,有一半的天都是在下雨”霓裳从冬儿手中拿过伞,“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与皇上看一会雨景,一觉醒来,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很美,美得想让我看够它不同的样子。”
婢女们和太监们有些为难的看着明岚,明岚见霓裳如些雅致,也不愿意打扰,“你们就在此候着吧,不用跟过来了。”
回头看霓裳,己经往太掖池的另一边走去,婢女们也只好驻足,远远的望着两们主子随时待命。
霓裳远远的就看到对岸的那一池荷花,开得缤纷绚烂,“明岚,你看,好美的荷花。”
“在我眼里,你就如同这花儿,出淤泥而不染,浊清莲而不妖,高尚美丽。”
霓裳伸手折下一朵荷花,“绽放的如此美,纯白之中带些粉嫩”弯下腰去,放入池中,“明岚,你看它漂在池上,像什么?”
“像什么?”
“像河灯”霓裳痴痴的看着荷花在池中飘浮,“那是南方的一种风俗,过年过节,百姓们就喜欢折好多河灯,将它放入水中,随波飘流,一个河灯代表着人们的一个愿意,河灯漂得越远,愿望就最容易实现。”
“你的家乡定有你十分思念之人吧”明岚有些心疼霓裳,见她说着河灯时,心底像是十分沉重。
“家乡无我思念之人,我也不再记得那里还有些什么人”霓裳起身,回到明岚的身边,与他面对面,“我只知道,我的身边,现在只有你,我只知道,我现在只想呆在你的身边。”
说话的同时,天空响起的阵雷,暴雨随之倾泻而下,明岚一手为霓裳撑起了伞,一手将霓裳拥入怀中,雨沙沙的拍打着荷叶,霓裳靠在明岚胸前,静静的倾听着,他的心跳声,和他那微微从发丝间传来的气息。
“好美的雨景啊,这是我头一次觉得雨竟也可以下得这么美”明岚感叹道。
霓裳笑笑道,离开明岚的伞下。
“快回来,不要让雨淋湿了”明岚唤道。
霓裳摇摇头,“让我为你舞一曲吧,好久没有这么想跳舞了,雨景之中,不撑伞,会更美”霓裳爽朗的笑声在雨声中杂夹着,在太掖池边舞动着,蔓妙灵动,每个动作都包含着浓厚的感情,眼眶竟莫名的湿了,却不知是泪水沾湿了眼,还是被雨润湿了眼,舌尖尝得,淡淡的雨水中有一些咸,像是哭,笑声确是明朗。
明岚见霓裳如此好雅兴,也丢掉了手中的伞,陪着她一起淋雨,看着在雨中舞动的霓裳像是水精灵般,这样的女子,怎能让自己不喜欢,怎能让自己不爱上她,在她面前,他真的不再愿意当一位高高的皇上,也不愿在她面前自称朕,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因为一个字,生生的扯远了。
霓裳的美,不只美在明岚的眼中,也美在太掖池对崖前那一群待命的随从眼里,也美在了整个皇宫之中。
或许霓裳记得倪少,只是硬生生想他的记忆强压下来,否则她不会觉得如些痛苦,淋过雨之后,反倒觉得十分畅快,淋过雨之后,她真的决定,好好的去爱眼前这位如此疼惜自己男人。
皇上有旨,帝夫人册封仪式按正婚办,乾清殿为帝夫人与皇上共殿,赐浴清华池。
皇上有旨,大婚之日,普天同庆,大赦天下,非穷凶恶徒之犯,皆释放归乡。
皇上有旨……
一系列的恩赐接踵而来,让人目不暇接,当今世人皆知,帝夫人盛宠至极,堪称顶峰。
“哼,我看她能得宠几时,爬得越高,摔得越狠”贵妃抿了一口怀中的茶。
这样史无前例的宠爱,确实让各位妃嫔眼红不己,皆愤愤不平,有这心,无这胆说出口,也希望皇贵妃能当自己出头鸟,替自己说几句公道话,即使惹怒了皇上,也连累不了自己。
“妹妹,这话在我宫中说说也就罢了,可别传到了皇上耳中”皇后倒是心平气和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