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地坐起来。昨晚这觉睡得可真舒服。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走出洞穴,却差点被白亮的雪晃瞎眼。
“哇噢。”
一夜的雪。外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的苍苍莽莽的世界,和之前他所见到的这座山完全不同,他真的有点儿开始惊奇自然的力量了。
这一切仿佛一场梦。想想他的经历,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胡扯。他居然连那个老头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认他做师父了。这可真是呵呵呵。
他走回睡觉的地方,整理了一下,清点了工具。看到很多刚刚到就磨损得不成样子的如绳子之类的东西,他也只能摇头叹叹气。他背起背包走出洞穴。
卧槽!真尼玛冷!!
艾伦缩缩脖子把手插进大衣兜里。他想,这种天气,他至少也要每天下去跑几圈才能不感冒吧?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小心翼翼地下去,在一处坡上停顿。
天哪──他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这种严寒的岛屿上竟然有雪地狼?!
此刻他的下方,走过三只浑身雪白的狼,身边跟着几只狼崽子,都不大,估计是早上母狼带着孩子出来觅食。可能是公狼有事外出?在狼崽子长大之前正常母狼是一直要待在洞里养身体,不能太过疲惫的。
雪非常深,又是新雪,整个儿能把狼崽子淹没。让它们只露出个脑袋。那三只母狼却丝毫没在意,只是放任它们吃力地前行。
艾伦悄悄地探出脑袋观察着那几只狼。很快,它们就消失在视线里。
或许是位于高处的缘故──他看到了其中一只全身的毛黄黑相间的小狼走得步履蹒跚,在几只狼渐渐走远时终于倒在了雪地里。他甚至听到了它稚嫩的叫声。他不明白──这要是母狼们的孩子,她们为什么不注意点孩子的安全?
待狼走远一点,他赶忙爬下坡──去把小狼救上来。
他把小狼抱回洞穴,从背包里翻出一块破棉布给它裹上,并从昨天抱回来的一大堆干树枝里拿出一些生起了火,把它放在火边。可怜的小家伙儿,一定是冻僵了。
而他明白,他必须去找食物。他剩下的食物不够他吃两天。
他没法在这里看着小狼了。他相信它不会走,因为它根本出不去,外面太冷了。如果母狼回来找它的话,她们找得到吗?如果能找得到那就最好了。
艾伦想着这些问题,翻了翻笔记本,顺着昨天标注好的路线走过去。雪已经很深了,差不多到小腿的中上部,接近膝盖。一夜的雪能够下这么深,他真是惊诧。果然是昨晚睡得太熟了,什么都不知道。
哇奥。当他走到那个山谷,他完全看不到河的痕迹。这难道还要他找山泉不成?
他向前走了一段,在他印象中河的地方蹲下观察着冰面,随后摇摇头。这里不行。
他朝山谷的里面走去,费力地在雪中行进,寻找低洼的地方。随后,他终于在几棵秃树旁找到了一片洼地,上面结着一层冰。
他刚才就是走着走着一下踩到冰了。没想一夜之间冰能冻得这么结实。
艾伦把雪清开,看到了这个小湖的全貌。这姑且能够称作小湖。他在湖周围的地方试着用破冰锤敲了两下──冰冻得还不算太结实,毕竟也只有一夜而已。
他用力地把冰敲开。敲了有一会,才破了个小口──清澈的水涌了出来。他确信了,这是山泉!
他激动地拿出水袋灌满水,随后环顾四周记录它的位置。毕竟他隔几天就要来取水,找不到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随后他的问题又来了──食物。冬天大多动物都冬眠了,能够在雪地上活动的动物少之又少。而且就算找到了动物,也未必抓得到。
唉,师父怎么没给我把猎枪?这可怎么办。
在寒风里站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找了一棵树,看了很久,掰下一段树枝,并在两端截下一点。一看那树枝的形状就知道──他想做个弹弓。艾伦从背包里翻出来两截皮筋和一块破布,简单固定一下,就算完成了。
正经的东西诸如猎枪,师父都没有,破棉布破皮筋破绳子倒是塞了一大堆。
试了试,好像弹性还不错?
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在雪地上寻找猎物。他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找到,只能没完没了地在这找。但他知道──有水的地方就会有动物,于是他从那片洼地里出来,顺着刚才那条河朝下游走去。
雪仍在飘,恍如鹅毛般纷乱,挂在艾伦的头发上。
此刻的艾伦,裹着大衣,脸和耳朵冻得通红,就像山里的野孩子。
雪地上只留下一串孤零零的脚印。
他真的有点想念醉尔和格拉了。不过更想念的,是艾斯和阿普。艾斯那家伙,不知道在天界怎么样了。过得好倒也罢,要是受了欺负一定要天界那些人好看。还有啊……莫克是不是又淘气了?我不在它会按时洗澡么?
想着想着,泪水朦胧了双眼──很快结成了晶莹的冰晶,调皮地粘在睫毛上不肯下来。
艾伦想──或许是风很大吧?他迎风流泪的毛病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忽然──雪地动起来。艾伦眨了两下眼睛。
天啊!一只雪兔!它跟雪地的颜色简直融为一体了,艾伦差点没看出来。艾伦立刻停下所有动作,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只兔子在雪层下找食物。
他多想抓到它啊!于是,他拿起了他的弹弓。
但是──没有石头。
卧槽?!没石头打毛啊!
艾伦盯着那只兔子,翻了翻背包,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用到的东西。
他气得一跺脚,吓得那兔子噌噌地跑了。艾伦只能看着兔子跑远干瞪眼。
要是派特在,它一定会俯冲过去咬断它的喉管。
无奈,艾伦开始在雪堆里寻找石头。还好这一带雪并不怎么厚。沿岸地带总会有的吧?他想。
值得庆幸的是,他在河边的某个地方找到了一小堆石头。可能是什么小动物把它们弄到这里的。他把它们揣进了兜。
继续沿着河走。
仿佛是老天戏弄他,他又看到了那只兔子。
尼玛!!!这次你绝对跑不掉了!!
艾伦拿着弹弓找了个大号的石头,使尽全力,瞄准,发射。
貌似打到肚子上了?其实他的命中率还不错。于是,那只兔子又噌噌地跑了。
艾伦丝毫没犹豫,追着跑了过去。因为它肚子中了那么大一块石头,应该跑一会就没劲了。
果然──那只兔子跑了一段后速度明显减慢了。艾伦抽出小刀,喘着气朝它喉咙刺去。
兔子渐渐不再挣扎。
他叹了口气。真是的,这个世界就是充满杀戮。但是没办法,不杀了你我就没法活命啊。但愿你下辈子转世能够做个人类。他拎着兔子的耳朵把它提起来。卧槽这家伙还真沉。
艾伦拎着兔子往“家”走。
在路上,他看到过很多雪地里的旅鼠,也试着拿弹弓打了它们。但他命中率实在太差,或许说刚才命中这只兔子完全就是一个巧合。所以打了几只都被它们噌噌地跑了。
好烦~
艾伦就这么笑着找回了洞穴。亏他还能找回去,都不知道自己走出去多远了。
天快黑了。现在才下午四点左右吧?黑天这么早。
艾伦把东西卸到洞口。火已经熄了。他看了看那堆柴禾──还剩一些。他捡来一堆又生起火。
借助火光,他看见那只小狼蜷缩在角落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艾伦拎来兔子,坐在火堆旁剥着皮,想着这兔子皮能有什么用。还不时地看看那个小家伙。“你还没满月吧?家里人为什么会抛弃你呢。对了,我叫艾伦。你一定饿了吧?”
小狼没任何反应。
还真是冷漠呢。艾伦想。
艾伦把剥好的兔子皮钉在岩壁上风干。这里的壁岩还不十分硬,钉得动。
他把兔子扔在一边,挠挠后脑勺,在那堆动物骨头里找了一块稍成碗状的,把水袋里的水倒下一些,把它放在小狼眼前,然后回到火堆旁割肉。
小狼看看艾伦,走上前去嗅了嗅。然后试探性地舔起来。
哼,到底是个孩子。艾伦想。
艾伦把兔肉割下一大块,扔给小狼。随后把自己的那块找了根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
艾伦瞥了一眼小狼,它开始吃那块肉。
虽然不知道它在狼群里都吃些什么,但兔子肉可是最嫩的了。再说身为一只狼不可能连兔子肉都不吃,除非它还没断奶。但那不可能,因为狼大约在两周左右就断奶了。
“你一定没有名字吧?”艾伦翻着肉。小狼依旧在咬着它的那块肉,它好像真的饿了。艾伦笑笑:“尽管这名字很傻,但真的想这么叫你。就叫你阿龙如何?大名黑龙。”
小狼忽然发出了一声呜咽。它不会听懂艾伦的话,或许只是吃东西时偶然发出的声音。
艾伦吃着没有咸淡味的兔子肉。说真的,天天这么忙活,他也很累了。但他没有把剩下的少得可怜的干粮吃了,他总觉得会有用。
天已经完全黑了。阿龙仍旧蜷缩在角落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也许是活在自己的悲哀里吧?它一定想回狼群吧?
艾伦在火光下做着精细活儿。他把那些动物的骨头利用起来,磨出一些尖角。而且他在洞口发现了大量的石子。他可以想办法把这些骨头嵌进石头里,或许可以快一些杀死猎物。
他也想到了钓鱼。刚好他背包里还有两个鱼钩,是破冰锤上带来的。但他没想明白鱼饵该是什么。让他找蚯蚓或红虫,尽扯。大冬天的,就算挖,把手冻残了也挖不到吧。所以他留了些兔肉,想试试鱼会不会吃。毕竟有些鱼连人都吃,何况兔子。
“自己睡那不冷么?要不要过来一起睡?”艾伦躺下,招呼着阿龙。
阿龙走了两步又缩了回去。哼,我可是狼,狼是有架子的,就是雷打不动,爱咋咋地!
艾伦笑了笑打了个哈欠。不来就不来吧,毕竟狼本就是有警戒性的,还是算了。
“呜──”
悠长的狼嗥声划破长空,吓艾伦一激灵。
大半夜的,你们真的够了啊!!!
今天的月亮格外圆,很明亮。微弱的月光映得雪的颜色都有些许明亮。
阿龙听到这声音忽然站起来,小步颠着跑向洞口。
“呜──”“嗷──”
远处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叫得异常难听。
“呜──”
阿龙认真地回应着。艾伦知道,狼聚群、或头狼要离开的时候总是要这么叫很久。也有时候是因为狼群里有狼走失,大家才这么叫传递信息。
艾伦躺下睡了。你叫去吧,我知道你是想回群的,但你要是把狼招来把我咬死我可就不知道咋整了。
就这样,艾伦在这个岛上生活了几天。有时也会碰见那群北极狼,但明明盼望归群的阿龙看到它们就会躲得老远,不知道怎么回事。
艾伦渐渐适应寒冷,而且学会了越来越多的捕猎和生存技巧。他每天都会花一上午的时间练习打弹弓,以此提高准确率。
山上除了肉不会有什么五谷杂粮作为食物。即使有他也找不到。所以他开始猎杀各种各样的动物。
随着他在岛上生活时间的增多,他开始对这岛有了一些了解,也渐渐与阿龙混得开了。
这岛的天气十分有规律──四天冷两天暖。第一天大雪第二天小雪,第三天不下但气温仍很低,第四天是大雪。难得的两个温暖的天中第一天也很冷,因为雪在融化。第二天才会像他刚来这座岛时那样,遍地不见雪。
而其实这里的动物也很多──除了旅鼠、雪兔和北极狼,目前他还发现了北极狐、一群豺狗,甚至还有一些羚羊和雪豹。
艾伦捉到食物从不急着给阿龙吃──而是拿着小刀与它周旋,让它来抢。艾伦想,他不是狼妈妈,没法教它猎食,一切只能靠它自己。
然而阿龙到底还小。它在想什么艾伦更是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