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爸儒雅外表下的暴力依旧，扔下一句如果出了幺蛾子比如说唐修缘再想离婚什么的百分百被揍的威胁，然后给唐妈拉开车门，两口子坐在了后座上。
唐妈掰着手指头算:“话说儿子，你现在也是成功人士了，结婚得摆多少桌啊？”
唐修缘至今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唐妈再问:“日子定了吗？”
唐修缘笑道:“瞧您说的，定了你能不知道？”
唐妈“哼”了一声，冷笑道:“要定了我真不知道，我立马打道回府！”
唐妈顺手扯了扯唐爸请求统一战线。
唐爸看了她一眼风轻云淡……不做声。
唐修缘“呵呵”笑了笑……说:“就等着您二老商量呢……”
卫烟回去和她妈解释了一下，说清了那个大乌龙，严女士问:“那婚事要议吗？”
“议！”
卫烟犹豫了一下，肯定地点头。
“你和他才认识多长时间？这么草率？”严女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们以前就认识很久了不是吗？”
卫烟反问。
“但在你的记忆里，是没有那些过去的。”
很平静的话语，撕破了这种看似没问题，其实很空虚的表象。
他们相爱的表象。
那是建立在，卫烟抓不着，想不起的，虚无的过去基础上的，相爱。
卫烟突然觉得很生气，“那么，妈妈，请问第一次见到唐修缘本人你会默认我们在一起呢？”
“……”
“过去的五年！五年的时间……你们可以告诉我的很多东西，为什么全都没说？还是你们故意想隐瞒我什么？”
严女士眼皮跳了跳，稳稳的将茶杯端起，又喝了一口。
卫烟蓦然起身，却踉跄了几步，脑子混乱得好像要爆炸。
“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卫烟稳住身形，扶住额头往房间走。
严女士没有抬头，然后外面传来钥匙插进锁里的声音，“咔嗒”一声周医生拉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严女士看着他，眼睛红得快要哭了。
当天晚上，严女士从梦里惊醒过来……泪流满面。
周医生打开小灯轻声问她怎么了？
她说，我从不担心卫烟会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恨我一辈子，那个时候她已经快原谅我了，就算不是这样，她长大就会懂了。
可是我总会梦到那个孩子，梦到那天卫烟坐在医院手术室外的地上靠着墙哭，医生说她活不了多久了……
她说，如果她死了，这个孩子是她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卫烟也做梦了。
“什么梦？”唐修缘在那边轻柔的问。
她说:“我梦见一个孩子……”她梦见一个孩子，很模糊，看不到脸，向她伸手，然后微笑，她却那么难过悲伤，那是一个看起来长大了的孩子，她却有直觉，那就是她和他的孩子啊……
她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他带她去看一个人……那个人坐在手术室的门外靠墙哭得肝肠寸断，那么伤心，那么绝望，让她也好想哭一场……
卫烟不肯给唐修缘讲孩子之外的事情了。
唐修缘轻笑说:“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就像快点结婚……”
卫烟害羞的说:“你去死吧！”
第二天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用餐，周医生看报纸，其他人都低头吃东西，吃得尤其认真，所以气氛略显怪异。
卫烟在很多小细节上并不是敏感的人，吃完饭，说了句“我出去了。”
严女士微微笑着对她“嗯”了一声，卫烟刚出门，脸上的疲惫就遮不住。
周璟豪抿唇道：“那件事情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如果卫烟想起来的话，她要我做什么？我赔给她。严姨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饭桌上的三个人都不说话，周靖淇也不敢开口，只好低着头数米饭。
那件事情以后，哥哥一直对烟姐心怀愧疚……
记得那时候周璟豪连着几个晚上半夜惊醒，喃喃自语，“我不是故意的……卫烟……”自己把自己逼得近乎崩溃，好在……卫烟醒来之后，忘记所有。
严女士双手撑在桌子上扶住额头，说：“这都是命……”
“唐总，您的一个电话。”助理递上一个手机。
“谁打的？”他问道。
唐修缘一共有两个私人号码，一个助理拿着，会用这个号码联系的一般会是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朋友，另一个他自己拿着，只有亲人和朋友知道。
两个号知道的人都不多。
助理解释道:“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是直接打到您的第二个私人号码上的，并且开口直接说找您。”
一般来说，该有备注的。
陌生人想要联系唐修缘的话，就会打进另一个助理掌握的公号。
助理又说道:“是一位小姐。”
唐修缘接过电话，“喂？”
那边的女声有点沙哑，她问:“是唐修缘吗？”
“我是。”
“你猜猜我是谁？”
“猜不到，应该不认识你。”唐修缘没什么耐性说废话，索性道:“如果你不能尽快切入正题的话，我就挂了。”
“别啊，那么无情？呵呵~”那边的女声娇笑着，挂电话倒是没有威胁到她。
似乎是察觉到了唐修缘的不耐烦，她轻声的问:“唐修缘……”
“……还记得西环路大桥边那个夜晚吗……那个仓库……我在电视报纸上看见你了。”
“……废了好大劲才拿到你的电话号码呢……”
那声音轻柔中带了一点沙哑……却仿佛坚硬的冰层下破开冰面的水蛇……一声脆响，说不上难听，打破了生活所有的平静。
那条水蛇会逐渐缠在身上，勾起唐修缘五年来压下的最不好的回忆……以及最不能对人言说的秘密……
他想起了她是谁……
他说:“我不欠你的。”
“欠不欠，不是你说了算的……有些人你能还得清楚，有些事，做了就会掉进地狱里……”
我已经毁了……
所以，你也在地狱里陪我一起挣扎吧……
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染上的疯狂与燃烧……烧掉别人，也烧掉自己……
“你也不容易吧，唐修缘？我们都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