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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兰子

自来大显小学,木子庭的生活发生着明显的变化。身边不再有性格迥异的同学,不再有让子庭获益匪浅的良师,也不再有假期去旅游的机会。记忆中,那个半高中式的大学限制了小木的自由。如今,那个记忆中所谓的“牢笼“变成了天堂。小木真正意识到学生时代结束,青春不再。

小柳有家室,十天当中有五、六天回家。小木独守空房的时候很多,记忆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众多零碎,关于兰子的居多。

2010年的秋天,学生会的干部们忙着迎接新生。宿舍里待得无聊的木子庭在接待处转了一圈,偶然发现新大陆。小木心想,这个灵丘的,我认识呀!会不会是高中同学?在临汾能发现一个灵丘的的熟人确实不容易。小木怀疑之余有点小激动。当时,他没有认真查访,登记资料上仅仅是照片和名字。因此也没有当回事。直到创造文学社招纳新成员,他们走进各班搞宣传。

小木一面发近几期的校报,一面对新生进行游说,正忙得不可开交,一个女生声音连叫两声“木子庭!”

子庭回过头来,“哦,原来真是你呀!”

“就是我啊!”女生露出浅浅的微笑,一副纯洁天真的模样。

子庭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那天,他没有猜错,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兰子,木子庭的高中同学。两年前曾经在一个班,两人谈不上熟悉,仅仅是认识,见面可以喊出名字。子庭坐在后排,兰子在前排。这个重点班有个明显的特征——沉闷。班里的人除了猛学还是猛学。不猛学不行,人人都想上个好大学啊。此种氛围造就了前后排的同学很少搭腔的习惯,好似南、北少林各据一方。一学期下来,二人说不上十句话。木子庭印象中的的兰子,瘦削,不高也不矮,梳着长长的辫子,经常用手指抬高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活脱脱是个天真无邪的三岁孩子。

世界真大,世界也真小。能在这座古城蓦然邂逅,子庭竟有说不出的亲切感。现在的兰子,依然苗条,依然单纯。兰子初来乍到,一些新生困惑、不清楚、不明白的事情,子庭都是主动告知,主动帮助。

大二下学期,木子庭要实习。实习的张马中学离市区很远,子庭很少回到市里。像英语等级考,计算机等级考报名的事情多半由兰子代劳。一次,子庭回来考试,说什么也要请兰子吃顿饭表示谢意。兰子一番谦逊后欣然答应。

小巷子里随便找了家餐馆,一人一罐雪碧,一个肉菜,一盘土豆丝,两小碗米饭。饭菜简简单单,算不上丰盛。即便如此,兰子爱吃的土豆丝剩下半盘,米饭剩下半碗。

子庭开玩笑说,“兰子,你真给省粮食,就说呢,你咋这么瘦?”

她呵呵一笑,“我的饭量就小,已经吃得肚撑了。”

子庭说,“真的吃饱了哇?在我面前不要谦虚,我是真心诚意请你吃饭的!”

兰子解释再三,确定是吃饱,吃好了。

从此,木子庭才真正晓得兰子为什么那般苗条?

木子庭喜好书法,曾把临摹的一幅《兰亭序》赠给兰子。子庭没料到,一幅字引起一场风波。和兰子同班的一男生对此事耿耿于怀,说木子庭送兰子《兰亭序》大有寓意。《兰亭序》中包含兰子,子庭名字中的一个字。事前,子庭并无此意,事后一想,确如那个男生所说。眼见微含醋意的男生,子庭嘚瑟异常。

2012年的元旦是子庭在校最后的一个,同学们都非常珍惜。班里布置得花花绿绿,后黑板上用各色粉笔书写着五十一个人的名字。一同学忽然喊道,“木子庭,有个女生叫你!”“啊,知道了!”子庭停下手里的活去见那个女生。是兰子,她要送子庭一个黑皮本子,扉页上写着几行祝福的字,画着一个笑脸。子庭十分感动,十分兴奋。这么大,几乎没有同学,更不用说是女同学送自己东西。兴奋之余竟不知说声“谢谢”。

时间很快,2012年的夏季如期来临。毕业季,临汾给每个毕业生的礼物是一样的,炎热再炎热。端午,身在异乡的他萌发了吃粽子的想法,这是子庭以前不曾有的。大中午,别人在宿舍休息,他却顶着骄阳去超市买粽子。子庭想,不知道兰子吃过没?估计没有。于是,多买了些,顺便买了两把扇子。果然,她还没吃过。子庭分了些给兰子,又把那画有四季花的扇子递过去。兰子没有推脱,因为这时,他们已是很熟悉的朋友。

来校时的新鲜,在校时的抱怨,一并化作离校时的惆怅。袖珍的临院如今看来是多么的精致,多么令人流连。毕业考试后,人去楼空。宿舍里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争论,一起打扑克,一起打乒乓球的情景永恒的定格在2012年的六月。木子庭离校的前一晚,雨丝骤然降下。临汾除了有成规模的五星级厕所之外最大的特点是和雨万般有缘。还记得报到那天,细雨朦胧,打湿了多少懵懂幼稚的心灵。离开的这当儿又是风雨送归人,雨呀,你又给学生时代结束的人儿增添了多少惘然和孤寂。如果说,来时的雨是感动,那么去时的雨便是感伤!

这是木子庭和兰子在临汾吃的最后一次饭,点的菜依然有土豆丝。子庭木讷,不懂餐桌上的礼貌。只是一再的劝兰子多吃。兰子举起筷子不断夹菜到子庭碗里。吃罢,餐桌上与上次大同小异。倒是子庭携来的粽子,兰子吃的津津有味。

离校当天,临汾收了感伤的眼泪,赠给子庭一个不错的温度。她说,送你个杯子,留作纪念。那个晚上,子庭在闷热的火车上度过,没有同伴,没有熟人,但他不寂寞。

历经一番挫折,2012年下半年,木子庭正式进入教师队伍。兰子要去临汾某县支教。他闲下来询问她的近况,电话,短信成了木子庭和兰子互相关心的桥梁。子庭每次听到电话里响起那柔美而熟悉的嗓音,不禁会心一笑,心情顿感愉悦。隔上几天,若不联系一下兰子,子庭心里就空落落的,似乎生活中缺少什么。即便没有事,也得发个短信,干啥呢?最终到了问的没的问,说的没的说的尴尬境遇。

距离产生美,当两个人彼此了解得太深,没有了使对方产生疑问,发生兴趣的谜团时,两人势必走向熟悉的极端——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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