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哭了好些时日,出来早已是丽日临空。红着一双眼的白玥珂一进自己房中便看见心不在焉往自己嘴里塞着吃食的皖娘,她摸着肚子,尴尬的一笑,居然到了中午。神色忧郁的皖娘一见着白玥珂,整个身子都赖在她身上,乌溜溜的眼睛闪着泪光,她嘟着张小嘴,难过道:“小姐你去哪儿啦?若小姐还像上次一样,皖娘可就……呜呜”白玥珂垂下眼睑,叹息道:“难为你了。”现在,她还能够说些什么,任何道歉也抵消不了她对白家的愧怍。她摸着皖娘一头软发,一双清澈的蓝眸藏着无助。
“是想家了吗?”她抱着皖娘淡淡地道,同时也是在询问自己。
半夜起来,白玥珂为皖娘掖好被子,就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她深吸一口气,满面愁容一扫而光,只有一抹笑停留在了这个苍白的脸庞上。
刚沐浴后的雪祁泽一袭白衣借着清冷的月光变出一副棋子,独自下着。
“还没睡啊。”白玥珂掩了门,笑着看他。
“你精神倒不错。”雪祁泽抿了口茶望向她。
“别喝这什么茶了。苦得很。”白玥珂一把夺过雪祁泽手中的茶杯,将杯中的茶倒得干干净净,变出一壶酒来,“喝酒,如何?”
雪祁泽盯着空出来的手,皱着眉头,淡淡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啧啧,你也太没情趣了吧?”白玥珂斜眼鄙视了他一番,倒了一杯递给他,“这可是这家客栈的上等好酒,一壶可要二十两唷。还是不是男人啊?”
雪祁泽看着她手中的酒,抬眼望她:“还没喝就醉了。”
“嘁。”白玥珂将酒一仰而尽,掩饰着心中的哀恸,双眼微醺:“不喝就不喝嘛,干嘛句句带刺,搞得像是人人欠你什么似的。”
“你确定你找我只是来喝酒?”雪祁泽淡淡地看着她。
“怎么?我想喝酒不行吗?”白玥珂没好气的应着。她举着手中的杯,看着窗外的月,吃吃地笑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倒是应了这个景。”随后,白玥珂又饮了一杯。
“乱水青草落,酒肠俱逐酒庭宽。浮生聚散云相似,往事冥微梦一般。”白玥珂眼神黯淡,喃喃道。“唔。”白玥珂又晃了晃脑袋,通红着脸说道,“怎么想到这句了?可不好,不好。”
“你醉了。”雪祁泽皱着眉说道。
“我醉与不醉,关你什么事?”白玥珂轻啐了他一口,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却是一阵刺痛。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可不想让你在这里醉死……”说到最后,雪祁泽的声音愈来愈弱,双颊微红地将头偏向暗处。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白玥珂凑近他,眼中含笑地看着他。见他不应,她又转身大笑道:“我倒是没白走这一遭,居然能在你这个木头脸嘴里撬出如此有人情味儿的话语,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她又续上一杯酒,放在他面前,笑道:“若我们是朋友,那就干了这杯罢。”
……
他的酒量果真像白玥珂所料的极浅。不过几杯,就醉倒在桌上。白玥珂强忍着心中复杂的心情,为他披上件衣袍。白玥珂将他额间的几缕白发别在他的耳后,轻轻说道:“这次回去恐怕凶多吉少,替我照顾皖娘。”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轻笑了几声,“哦,我倒是忘了你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得很好,唉,皖娘那丫头若是早上醒来看不到我,恐怕又要哭闹了。”雪祁泽粉着一张脸,莹白的睫毛若蝶翅般轻颤着。
白玥珂起身,深深地望了入睡的他一眼,心中重重地叹道:
对不起。
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