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娘也不喜欢呢。”尘尘却兀自又道,甚是苦恼的模样。
姚先生抿唇看着他,就见尘尘也停下了抢树枝,扭头看过来:“不可以跟尘尘说吗?尘尘已经长大了。”
姚先生愣了一下,笑着揉揉他的头:“尘尘,你还小,就算有事也还轮不到你操心。”
“可是你们也不用瞒着我呀,万一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你们添了麻烦怎么办?”尘尘闷声闷气。
之所以没有告诉尘尘沈子祺的事,是担心他人小藏不住,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姚先生都不禁错愕了下才反应过来,想了想,道:“尘尘,事情会超出你想象的可怕,你也不怕吗?”
尘尘倒是没往可怕的方面想,被这么一问不禁怔住了,好一会儿才问:“比尘尘之前经历的更可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简直像狠狠扇了姚先生一耳光,好一会儿答不上来。
“你说得对,有些事瞒着你说不定还造成麻烦……”
春喜带着“尧天琴”到收拾好的小院休息,便往茅房方向去了,却又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拐,偷偷去了姚先生的院子。
简单说了巧月假扮尧天琴离开水云冉的房间,而真的尧天琴还在水云冉房里的事:“夫人请姚先生想想办法尽快把天琴带到这边来,免得迟些生出什么事来。”
姚先生点头,只让春喜回去的时候小心。
春喜应诺离开回到水云冉那里,就听说李锦乐又闹了起来,还有妈妈在水云冉房外,非要水云冉去看看不可。
春喜顿时沉了脸:“这是在闹什么?不知道夫人不舒服吗?若是惊了又动了胎气有个什么,你们一家老小全搭上也赔不起!”
春喜原本只是打杂的小丫鬟,最底层的,在倚天山庄里也不跟谁沾亲带故,不过是赫连靖随手一点跟了水云冉,自从一跃成了大丫鬟,顶上了管事妈妈的差,而在别庄呆着这时候分了照顾李锦乐的,原本基本都是赫连李氏在倚天山庄里挑了觉得可以信靠的老人,本就不把春喜看在眼里,平日还好,现在却是连着几天被春喜挡在门外见水云冉一面都难,肯定对春喜生了怨恨,听她那么一沉声,哪能不起火?
“哟,原来是春喜姑娘回来了,我还带是哪个这么大的威风。”那刚刚闯得最横的妈妈阴阳怪气说着,还刻意的昂首挺胸,扯了扯身上代表管事妈妈身份的袄子。
虽然水云冉让春喜当了这个院子的二管事,可没规矩不成方圆,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规矩,而在倚天山庄,她的年龄资历等等,却还是不足以直接升任管事的,自然明里的级别,是及不上这位管事妈妈的……
可春喜这些日子也被吓出了胆子,更何况此时真正的尧天琴还在水云冉的房里,而本该在房里的巧月却不在,纵是水云冉藏了尧天琴,也弄不出另一个巧月来,这些人一旦进门肯定立马就会察觉,她自然不能软了气让这些人得逞而进门去。
不卑不亢道:“妈妈言重了,春喜只是个奴婢,最多是遵照主子的意思卖力办事而已,跟威风不威风没关系。”
那妈妈一听气得冒烟,更觉春喜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有水云冉撑腰不把她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
脸一沉,扯着嗓门喊道:“那现在李家表小姐又闹开了怎么办?到底是有没有个能说话的管管啊?要是李家表小姐出了什么岔子,这责任谁担着啊?”
春喜一听顿时气得不轻了,这妈妈存心就是要让屋里的水云冉听到,还带上威胁了。
虽然她没什么阅历,在倚天山庄这份也是头一份差,可巧月却是跟她说过的,大宅子里最不差的就是小人,别以为他们是奴才就不敢下绊子阴人,她们阴起人来那才是防不胜防的,比如现在,如果没个“合理”的说法,指不定这妈妈不敢在水云冉面前造次暂时忍了气,却回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李锦乐出了事……
然,她终究不是巧月,到底经历的少了些,虽然知道当中的厉害,却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怎么应对,就听门咿呀一声开了,水云冉站在那里。
春喜一惊,慌忙就挤身凑了过去,一面搀扶着水云冉一面半挡着门:“夫人,您怎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
“我再躺下去,你就骨头都不剩了。”水云冉冷笑着看着刚刚扯嗓门的那妈妈。
被那凌厉一瞪,那妈妈顿时有些心慌,别开眼脸去不敢跟她对上眼,嘴上则软着声道:“夫人莫怪,奴婢是个粗的,不会说话,绝对没有旁的意思。”
水云冉冷笑:“没有就好。”侧脸对春喜则轻声温和:“你跟我到后面去吧,让巧月留下看屋子,免!得!……”
冷冷的,扫了一圈。
众人顿时琴瑟,低下头去不敢抬起。
春喜却拧眉:“可是夫人,庄主……”
“这些敢到门口大声嚷嚷的都不怕,你怕什么?”水云冉笑了:“放心,我会小心的,就算万一有什么庄主动起怒来,杖毙的也绝不是你!”
这话说得轻轻慢慢,却听得一院子的妈妈丫鬟毛骨悚然。水云冉说得是恃宠而骄甚至傲了,但,她确实有这个资本不是吗?
想起赫连靖,那个妈妈也不禁脊背发凉,冷汗淋漓的,但很快她又咬咬牙,收敛了恐慌为水云冉和春喜引路。
后屋,李锦乐确实又在闹了,可屋里能摔的也早已摔完了,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哪来多少力气闹,不过是一番寻死觅活的要撞墙而已。
水云冉到的时候,李锦乐正跟一群丫鬟玩“拔河”呢,哭声劝声叽叽喳喳,颇像那么回事。
“放开她,让她撞。”
突兀的一声,吓了众人一大跳不由就撒了手,以至于李锦乐就那么撞上了墙去。
“啊!”
李锦乐痛呼一声,便七荤八素的歪在了地上,好在她又吵又闹又不吃不喝,早已没什么力气,那一撞也只是让她疼了而已,并没有伤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