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淡淡一声,不待赫连霜霜把恳求说完便打断了她,赫连李氏揉着错愕的她的头,语重心长的轻叹:“霜霜,咱们倚天山庄和景宁王府门不当户不对,你……”
赫连霜霜僵着笑,灰着眸,出声也变得干干平平的打断赫连李氏的话:“母亲,您其实只是不愿意帮吧?因为我不是您亲生的,我是小妾生的,还不是带把儿的,是庶女,是赔钱货!”
方妈妈听着这话,不禁惊愕得瞪大了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赫连李氏平静的问:“你这么觉得?”
“难道不是吗?”
赫连霜霜说着便退出了赫连李氏的怀,不顾方妈妈的一再提醒,红着眼大声道:“从小到大我都小心翼翼的讨好您,可您哪时候不是官面上的应付着我,您有像疼大哥那样疼过我吗?没有!没有!大哥怎么任性妄为都可以,但我们不行,一丁点儿都不行!大哥想要什么您从来不说不,可我和婉婉呢?我们根本就不敢跟您说要什么!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求过您什么,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为了喜欢的人求您一次,您却想也不想直接就说不行,还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我们倚天山庄是天下第一庄,翎国首富,有钱有势,怎么就配不上那个已经失势的……”
“闭嘴!”
赫连李氏沉声喝断赫连霜霜的话,霍地站起转身就走:“等你冷静了再来跟我说话,方妈妈,看好她!”
方妈妈赶紧应诺,横了一眼喜鹊让她拦住赫连霜霜,就追着赫连李氏出了门去。
带上门,赫连霜霜的尖叫大哭声也得以稍稍掩盖,但骂声叫喊声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方妈妈瞧着赫连李氏面色不好,赶紧哄道:“老夫人,您别多想,大小姐只是一时气话,等她冷静下来……”
“她那是一时气话吗?”赫连李氏笑了声,摆摆手让方妈妈不用继续说了,苦涩叹道:“到底不是亲生的……”顿了一顿,闷闷的又一句:“其实亲生的也不像亲生的……”
方妈妈一激灵,赶紧搀着她离赫连霜霜的尖叫声远些,并哄道:“瞧您说的,老夫人,庄主其实很孝顺,只不过……”
“我知道。”
赫连李氏淡淡的又打断她,幽幽道:“自庄里多了那道长白墙开始我便知道,自庄里多了那些骇人夺命的机关开始我便知道,自那个孩子笑着逼死第一家欺上门的时候我便知道……”
方妈妈低头,默默。
“爷当初……是被人害死的吧,那孩子满世界的跑,其实是在寻仇家吧。”
赫连李氏出声若泣,几不可闻,而方妈妈却听清楚了,听得心闷,不知该如何应声,而赫连李氏又道:“事情来得太忽然,我大受打击,浑浑噩噩竟然没有发觉,等清醒过来越想越不对劲,而山庄却已经被我搅得乌烟瘴气,可那孩子,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守着这个家,默默的寻着仇家,默默的……”
“老夫人,您别多想……”除了这一句,方妈妈实在安慰不出第二句。
“那孩子可真是命苦,忽然就扛下了这么大个家,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跟一大群穷凶恶极的豺狼虎豹斗,遍体鳞伤的回去,还得被我这个当娘的数落……”赫连李氏说着说着,竟真的落下了泪来。
方妈妈急了,忙拿锦帕为她擦泪,而自己却也红了眼眶:“老夫人,所谓不知者无罪,您当时大受打击也是情有可原,别多想,庄主精明能干又孝顺,您的心思他心里清清楚楚得很……”
“我知道,我知道……”
赫连李氏拿过锦帕自己擦拭,嘴角也勾起了笑,而声,却更低更悲了下去:“可有时候,我还真想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能闹得理直气壮一些,那孩子,至少心理也痛快些……”
方妈妈再次不知如何说好,只是搀着赫连李氏走。
“好了,你留下来吧,丫鬟们跟着我就行。”赫连李氏又抹了一下眼,就堆高了满脸的笑:“仔细看着她,别让她闹出什么岔子来,我回头就让锦绣锦乐那两个丫头搬别的院去。”
话说水云冉堵了一肚子气出门,不多久便发现被人跟踪了。
本想把人引到偏静地,当发泄的一顿暴打,却哪想,转了一条街就少一点人,再过一条街又少一点人,多过几条街而已,她就再没被跟的感觉了。
见水云冉挑帘往外看,春喜不禁疑惑:“夫人,怎么了?”
“没事。”水云冉应声的同时也放下了帘子,心里也想着,是不是赫连靖让什么人跟着她,帮她处理干净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趟出行竟出奇的平顺,既没有遇上沈子祺,也没有被什么人骚扰。
回到别庄,一脚跨进大门的水云冉忽然回头。
身后跟着的春喜吓了一跳,赶紧刹住步子才不至于撞上她:“夫人?”
“没事。”
水云冉还是这么回答,也并未多做停留的便直接进了门去,只是虽说没有遇上沈子祺一切平平顺顺是好事,可又忍不住觉得哪里怪怪的……
汗,她被跟踪出毛病了吗?
她的心思只是个普通小丫鬟的春喜可不会懂,倒是瞧着怀里抱的那大堆东西,满脑袋问号,还忍不住问出口:“夫人,您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吗?”
这话题倒让水云冉兴奋劲儿一下提了上来,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暂抛脑后,拉着春喜就大步往内走:“做好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给你和巧月也试试。”
春喜虽然稀里糊涂,可瞧着水云冉总算笑了,也暗暗松了口气,再加上到底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真的好奇,也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了。
主仆二人乐呵呵的进了内院,全然不知一抹颀长的白影落在身后的屋顶上,默默的看着她们……
转身正要走,却一下僵住,转头,就见姚先生站在另一个院子里看着他。
彼此都没动唇说话,相对的四目也只一眼便各自别开,姚先生低头笑迎唤他的尘尘,而白衣人也消失在了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