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山顶的时候,天完全黑下来了。我和水渠找了一处地势较平坦的地方,赶紧将帐篷搭好。刚搭完帐篷,雨点就像豆子一样“辟哩叭啦”地从头顶打了下来。我急忙往帐篷里钻了进去。
水渠却一直停留在暴雨里,不肯钻进帐篷。我以为水渠害羞,不肯和我共处一个帐篷。我想,你一个女孩子,还敢在暴雨中呆得了多久。也没怎么在意。或者她是不是因为在防我对她图谋不轨才不肯进帐篷呢。我说:“水渠进来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水渠没有应我,继续伫立在雨中,任暴雨肆意冲淋着身体。我慌了神,这样不行的,会着凉会生病的。我又气又好笑。跑出去准备把水渠拉进帐篷。
水渠却一把拉住我,轻轻说:“别动,陪我一起淋淋雨吧。”我说:“这样不行的,会生病的。”她说:“别说话,呆会吧。”我只好站立在水渠身旁,同样任雨水淋浴疲倦的身体。慢慢的,一股凉意直透心底。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心灵的清新。我也学着水渠,将双眼轻轻闭上,伫立在黑夜的暴雨里,享受着心灵洗涤的快感。瞬间,一切空空如也,一切杂念在心中荡然无存。好宁静,好舒坦。只有暴雨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唱着快意的雄壮的情歌。
时间慢慢地流淌,像脚底下夹杂着林木芬芳的雨水。我微微睁开眼看着水渠,水渠的脸色有些苍白了。有两行水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我急忙伸手准备拭去她脸上的水。不料水渠却一下子扑到我的胸前,痛哭起来。我顿时慌了神。用满是雨水的双手托起她的下巴。她的眼圈也红了,泪眼迷离。我问:“你怎么了?”水渠抱着我的头颈,哽咽着说:“风子,我此刻感觉好幸福,你让我在你怀里好好的痛哭一回吧。”我想,她一定有什么痛苦的心事压在心底很长时间了,没有找到机会向人倾诉。此时在暴雨里突然找到了片刻的宁静,触发了埋在心底的脆弱的情感,想用哭泣的方式发泄出来。我说:“哭吧,哭出来吧,大声地哭出来吧!也许哭出来后,你心里会好受一些。”
于是水渠趴在我的肩头上,我搂着她的腰,头顶着天,脚底淌着浸润了林草香味的流水,雨帘掩饰着我们的羞觉。我听着雨声,听着水渠在我的胸膛一起一伏地发出的哭泣声。我有着幸福的罪恶感。此时我不知道能用什么语言去安慰我心爱的女人。
雨慢慢停了,水渠也不再哭了。我们都被淋得像“落荡鸡”一样,全身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突然水渠将她那有些冰冷的唇向我迎了上来。我立即意识到,我最爱的女神终于向我敞开了她那不知是不是刻意关闭的心扉。我疯狂地吻着我的让我心灵受折磨了很久的女神。我此时是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呢?
水渠说她有点冷了,想进帐篷。我说,是有点冷了,我们进去吧。进去的时候,水渠有点害羞地说:“我们把湿衣服晾在树枝上吧。”于是,她开始慢慢除却了她的薄薄的衣衫,钻进了帐篷。借着帐篷里微微的灯光,我看见了我心仪已久的美女水渠美妙的剪影在帐篷上像美女蛇一样在扭动着纤细的腰肢。
我找了棵树枝,将她那些还透着体香和汗味的衣服挂起来。我们说了很多情意绵绵的话,相拥而眠。一夜缠绵……
夜半时分,我和水渠都从睡梦中醒来,走出帐篷穿好衣服。山顶的夜风出奇地冰凉。我又从背包里找出一件厚一点的骑行服披在水渠的身上。我们坐在一块高耸的大石头上,望着东方的天空,一轮残月已悄悄地挂了出来。雨后的夜,净空万里。山林里各种不知名的动物发出各种不同的鸣叫声。我们相拥而坐,水渠将半个身子投入我的怀里,望着天边的残月说:“风子,下弦月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我说:“是的,下弦月只有在下半月的下半夜出现在东方的天空。”
水渠若有所思地说:“风子,我就是那轮下弦月吧?”我真的搞不懂,水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把自己比作那轮残月呢。我说:“我的大美女啊,你怎么会是那轮残月呢。你是嫦娥下凡,你是我的仙子,你是来拯救我心灵的仙子。”
水渠的两行清泪又流了出来。我俯下头,用我的唇轻轻地吮吸着她脸上的泪水。水渠在我耳边轻轻呢喃:“那轮残月啊!残月!它曾经满过,曾经圆过,这就够了。而且,当黎明的曙光照亮大地的时候,残月也在用它微弱的光普照万物,只是人们忽视了残月的存在罢了。”我说:“美人,想不到你还是个哲学家啊。”
真的,水渠的话说得非常有哲理。我不得不承认,水渠简直让我要发疯了。为什么这样的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