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警车远远地驶离了我们的视线。水渠说:“讲个故事吧,关于自行车的故事。”
我说:“自行车有什么故事好讲的?除了像张书毫那样的,现在谁还在骑自行车,人家都宝马宾利路虎了。谁还在乎骑自行车出行。公益提倡环保出行,那是另一回事。很多人玩命奋斗努力挣钱,不就是想把车的牌子弄得更响亮,把排量弄越大越排场吗?”
水渠将左脚跟定在地上,右脚尖点着地将身子转了一个优美的圆圈。手指在空中一甩,甩出个动听的响指。说真的,水渠的每一个动作,对我来说都是那么有吸引力。她说:“错,二十几年前,人们渴望有部自行车代替步行,那时自行车在烂路上骑着就像跳舞似的;十几年前吧,人们就希望买上小车,把自行车当成废品卖了;可现在,自行车吧算是一种奢侈品了,特别是对于那些有钱但没有时间的人来说,那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莲花。人呢,钱再多有用吗,没有了健康,那钱就不是钱了,是一堆纸!”
“照你这么说,”我打量着水渠的表情说,“你是不太看重钱的人?”水渠不置可乎地说:“好了,别来探究我的问题了。讲一个你的关于自行车的故事吧。”
我看了看水渠,她用一双漫不经心的眼睛看着摆放在路边的两辆自行车,并没看我。她的飘逸的长发被汗水浸湿了,有几绺纠在一起,贴在脸上。脸微微泛红,透着丝丝不健康的白来。我说:“说起自行车的故事,我还真有,但我申明,那是我亲历的,故事本身没什么趣味,听了可不许笑话我啊。”“说吧,”水渠转过头,眼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最好是真实的,你又不是小说家,编也编不好的。”
我说,小时候我家乡的马路就是机耕道,就是那种专供农业机器通过的路。路面全是突兀的大片子石。村里的老太婆多数没见过汽车,如果有看到拖拉机突突突地驶来,一定会围着看半天,研究这东西怎么就能走。自行车倒是见过,但她们不叫它自行车,称“洋马儿”。一般这洋马儿都是有钱人或者干部骑的,当然也有干部的子女为了炫耀载着女朋友把铃铛按得要命响的。老太婆看不惯,就编儿歌教我们唱:洋马儿,嘟…嘟…嘟,中间拉的死瘟猪。我们那时候小,也不知道这就是骂人的。见着自行车拉着漂亮女孩经过,就追着唱儿歌。有一次,乡长的儿子拉着女朋友经过。我们有三个小孩子跟着唱儿歌,乡长的儿子急了眼,跳下车吓唬我们。可自行车没放稳倒了下来,将我邻居的三岁小孩压着了。本来没什么大事的,乡亲们不干了。非拉着乡长的儿子赔钱,还把自行车铃铛拧了下来做质押。那个时候,铃铛就是自行车的喇叭,没有按铃,行人不让道,要是碰了人,这算重大交通事故了,你理亏。乡长的儿子不干了。双方就打了起来。结果是乡长的儿子被打破了头,女朋友的衣服也被扯坏了。后来乡亲们听说那是乡长的儿子,还专门请村长带了钱和一些土特产去说好话,这事才不了了之。
所以,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想拥有自己的自行车。经常梦见自己设计自行车,用木头做车轮,用麻绳做链条……
我不得不佩服水渠的分析能力。我更加对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感到一种莫测的高深!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打听过我的一切。
“好了,别瞎猜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你吧,我以前做过销售工作,分析客户的心理,是我们的必修课。能猜中你的心事,那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基本能力而已。”
原来如此,我终于算是知道了一点水渠的事情了。决定沿这一突破口,继续打听她的其他事情,她又保持沉默,缄口不提相关情况。我很失望。甚至有些窝火。
水渠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用温婉的口气说:“别生气了,我们下次去一个地方,我想骑车和你一起去,你做一下远行的准备,好吗?”
我能拒绝她吗,面对如此温情的请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