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话,想了很久,还是说不出口。
当苏沫终于从一片恍惚中清醒,已是月上柳梢,夜幕低垂。
苏沫拖拉着单鞋,抱着终于感知到饿了的肚子下楼,许久不见的父母俩正伴着留声机里带着岁月的音乐自娱自乐,她本来想悄悄的潜入厨房找些吃的,不打扰二老,但刚下楼梯就惊动了他们。
伊雪莲和苏诚看到宝贝女儿的小可怜样,两人迅速的将早早准备好的饭菜端上餐桌。一家人,热气腾腾的饭菜,很简单,却总是让苏沫感觉心里暖暖的。
苏沫在家里还是像父母的小公主一般被百般呵护,她自己其实也是蛮享受的,只不过她总觉得三口之家的温馨固然好,自己却多少妨碍了父母的两人世界。自小苏沫就有这样的顾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只是不管如何,苏沫还是在工作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屋,一方面是想要打造自己的一个小世界,一方面也是不想太打扰了父母的世界。从小,她就觉得自己的父母与别的小朋友的父母不同,他们从不要求她考试要多好,名次要第几,她小时候听妈妈弹钢琴觉得很厉害,父母就让她学,后来她大学放弃音乐想学设计,父母也没有反对,就算是青春期的小叛逆,好像也因为父母的无所限制没有过不愉快。相比于其他同学的抱怨,她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是像他们的那样。
“沫儿,今天送你回来的是上次画展上见过的那个男孩子吧?”伊雪莲问,“他回来了还去吗?”
“要等过了年吧,也许三四月份,晚一点五月份就回去了。”苏沫想起早上凌岩的话,我也想过就在这里继续我的创作,但这里对我来说太好,太容易让我沉醉于日常的生活。
苏诚放下碗,筷子也放下了,难得的严肃,“沫儿,你怎么想?”
“我,我不知道。”苏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她害怕像成为父母的牵绊一样,成为他的牵绊;她也害怕在那个地方,除了他,她谁也不认识;她还怕有一天,他们之间被越来越多的生活琐屑隔得越来越远。
“他怎么说?”苏诚低沉的嗓音到了中年越发成熟而有魅力。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他曾把我的一些作品拿去问过,其中有几家很有兴趣,我可以去试试。他尊重我的决定。”苏沫复述记忆中凌岩说过的话。
“我也尊重你的决定。”苏诚重新拿起碗筷吃饭,算是说完了。
“嗯,妈妈也尊重沫儿的决定。妈妈希望沫儿遵从自己的心。”伊雪莲给苏沫夹了块她喜欢吃的土豆。
苏沫一口一口嚼了很久,才将这块土豆吃完;也一口一口嚼了很久才将这餐饭吃完。
饭后难得的伊雪莲拉着苏沫母女俩收拾残渣,将苏诚先赶回了房间。
这也是苏沫第一次听妈妈讲起自己年轻时的爱情故事。当时的苏沫以为妈妈只是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向自己讲讲过往,要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是妈妈在告诉她,生活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