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鱼当即朝前就奔，几步冲向酒楼，正要跨上台阶时，酒楼旁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道猥琐的声音，“哟西，这花姑娘长得不错……”
哟西？花姑娘？子鱼脚步一顿，这声音……
“啊，你们快放手……走开，救命，救命啊！”猥琐的声音后面，紧跟着传来女孩惊恐的求救声。子鱼侧过头，看着小巷入口，只见几个原本要进巷子的路人脸色一变，掉转脚步，好像没听见似的快速走远了。而巷子里也是脚步匆忙，几个路人仓皇跑出，好像非常惧怕里面的人。这……
“嘎嘎，小妞儿正点！”
“救命，救救我！”女孩好像已经吓哭了。
周围不仅没人过去，还生怕沾染上，都不从这里过了，远远地避开而行。
子鱼的脸沉了下去。这就是肃州城的人性？还是那些猥亵女孩的人有背景？可那几个人的声音……
转身就走，她倒要看看那几个男人是谁。
一直站在原地等她的北冥长风，见此微微蹙眉。这“小弟”是路见不平，准备给他惹事了。但在这里惹事，可不太好处理。
“大少，我去阻止她。”汉阳压低声音道。
北冥长风沉吟了一瞬，却摇了摇头。就算这是肃州，他要走，也没人能拦得住，同样，他要罩一个人，就不怕她翻了这个天。
背负双手，北冥长风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
汉阳和地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严肃，随后二人疾步跟上。
此刻的小巷子里，只有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女孩，正扯着女孩的衣服。其中一个男人，甚至已经淫笑着开始脱裤子了。
“嘻嘻……”
“哈哈……”
淫秽又嚣张的笑声，毫不抑制地随风扑来。
子鱼眯了眯眼，看清了那三个男人。很好，果然跟料想的一样——三人穿着幕府时期的武士装，梳着武士头，腰间插刀，脸上的淫笑，让人恶心得想吐。
她神色冰冷，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去。
妈的，居然在我华夏土地上欺负我们的人，找死！
一步冲上，她闪电般伸手抓住那已经脱了裤子的浪人，一个过肩摔把人扔飞，同时一脚踢出，朝旁边全副精力都在脱女孩衣服的浪人下身狠狠踹去。
砰！
“嗷……”
落地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打破巷子里的宁静。
“他妈的，是谁敢跟我们扶桑……嗷……”唯一一个还站着的男人被吓了一跳，待看见是子鱼后，立刻穷凶极恶地吼了起来，不料话没说完，子鱼一拳就揍在了他肚子上。
“扶桑？老子打的就是你！”子鱼容色更凶，一拳就朝此人脑袋打去，“什么东西，小小扶桑也敢在我后秦地盘上叫嚣，真当此地没人了是不是？找死！”
扶桑，秦始皇派出去寻找长生不老仙方的人没找到仙方，不敢回去，就停留在一个弹丸小地居住，经过一千多年的繁衍，成了今日的扶桑国。
在这里的历史里，这可是记录在史书里，而不是在另一个时空里，那个叫日本的国土誓死不承认他们国家的由来来源于大秦，在这里，白纸黑字，抵赖不得。
不管这个扶桑国是不是曾经那个扶桑国，反正她都讨厌。
打死，没说的。
拳拳到肉，子鱼下手毫不留情。
“八嘎，敢打我们？”最先被扔出去的浪人摸着武士刀，狰狞地朝子鱼砍来。
负手站在子鱼身后的北冥长风，指尖微微一弹，一颗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里的小石头激射而出，砰的一声撞在武士刀上。
啪。武士刀顷刻断成两截。
子鱼听见声响，转身就见一个手举半把刀的浪人，立刻扭身躲开，同时一个少林北腿，直踢那家伙心窝。
“你个小杂种居然敢……”
“你他妈才杂种，你全家都是杂种！”面色一沉，子鱼飞身前扑，抢过一把武士刀，劈头盖脑朝那三人砍去。敢骂老娘杂种，老娘今天不扒了你们的皮!
刀刀带风，专挑要害，绝对的专业砍人。
实则她以前就学过跆拳道和一点点南拳北腿，只能自保，但此刻怒火飞腾，一把刀硬是被她舞得团团转，打得三个浪人抱头鼠窜。
北冥长风见此，也不动手，只时不时弹出小石头，圈住那三个浪人，让他们跑不得，任由子鱼打杀。
“八嘎，小杂种给我们等着……”
“敢伤我们，你会知道后果的……”
“八嘎，八嘎……”
三人被动挨打却神色狰狞，面目凶残，底气足得不能再足。
见此，子鱼的眉头不由蹙起——这些人有什么后台，竟敢如此嚣张？
“大少，有人来了。”地一突然道。
果然，话音刚落，远处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凌乱而众多，显然是奔这里来的。
北冥长风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子鱼，“速度解决。”速度解决，杀了走人。
闻言，子鱼双目微微一动，知道北冥长风的身份不能暴露，当即招数一变，要下杀手。可巧此时，突然传来一道仓皇低叫，“小伙子别杀，杀不得啊！”
杀不得？子鱼一脚踢飞面前一人，循声望去，只见巷子的一扇大门边，一个老人从门里伸出头，对她直摇手，满面惊恐。
“为何杀不得？”子鱼诧异的同时很是生气，比刚才女孩被辱没人管还生气——国人被欺负了，不仅不站出来维护，反而维护外国人，这是什么道理？
老人好像看出她在生气，连连摇手的同时低叫道：“别杀，他们要是死在这里，巷子里的人都会被杀的！”
子鱼的身形猛地顿住，她身后的北冥长风也眉头一皱，停下杀手。
杀几个扶桑国的人就会害死一街人，怎么回事？
子鱼和北冥长风一停手，三个被打得满脸血的浪人叫也不敢叫，转身就跑——刚才子鱼和北冥长风身上的杀气，让他们知道这些人是真敢杀他们的。
小巷，瞬间空空。那个被欺负的女孩也早跑了。
子鱼扫了眼空荡荡的角落，没什么意外。她是看不惯扶桑浪人才出手的，那女孩是顺便救的，谢不谢的，她也不指望。不过……
“为什么会这样？这里可是后秦国的地土？”子鱼回头看着满面惊慌的老人，快步上前问道。这里不是扶桑国的土地吧，为什么区区一个扶桑武士浪人在这里被杀了，反而这一街的后秦国人都要被杀，这是什么道理？反了吧。老人伸出头，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朝子鱼等人招招手。
子鱼和北冥长风见此，对视一眼后，齐齐闪入老人的住处，只见老人家里只有个三四岁的小孙子，不见其他人。子鱼一行在老人的带领下落座在客厅。
“老丈，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子鱼还没开口，北冥长风就抢先开了口，气息依旧冷硬，却相对平和。
老人给子鱼和北冥长风等人端上茶，坐下后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出了这样的事，能出手的都是外地人。唉，你们都是好人啊。”
子鱼看了老人一眼。只有外地人才会出手，就是说本地人根本不会帮忙了？这么说……
“我记得扶桑在后秦没有这样大的势力。”北冥长风声音很沉。
老人闻言，再度长叹一声，面露悲凉，“还不是几个月前来了个扶桑人，说是什么仙人降世、佛祖托生，能让皇上长生不老，得道成仙……”
“荒谬！”子鱼没听完就冷斥道。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做梦还来得快点。
“您继续。”北冥长风看了眼满脸不屑的子鱼，回看向老丈。
老丈把小孙子抱在怀里，摇摇头，“也不知是不是真能长生不老，皇上很信任那扶桑神仙。听说那神仙也有本事，好多官老爷吃了他的仙丹，都说看见了神仙，通身舒爽。”说到这里，老人眼中流露出羡慕，却也有些质疑，“具体的我也说不好，反正扶桑人越来越多，当官的也越来越信任他们。以前还有人敢反抗，现在大家都不敢了。因为前段日子，途经这里的一个大官的儿子被扶桑人招惹，痛打了几个扶桑人后走了，结果当天来了好多官兵搜寻那大官儿子，却找不到。扶桑会馆不肯罢休，最后官老爷把那一巷的人都杀了，才平息扶桑会馆的怒气。造孽啊，我们这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要这样胆战心惊地过活啊。”
说到最后，老人的眼眶都红了。
“爷爷不哭，宝儿很乖的，不惹爷爷生气。”老人怀里抱着的小孙子，见老人红了眼，伸出胖胖的小手，奶声奶气地道。老人立刻吸了下鼻子，揉揉眼睛，朝小孙子露出一个笑，“爷爷没哭，我的孙孙最乖了，爷爷高兴得很。”
子鱼看着老人在哄小孩，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以前电视上那些昏庸皇帝导致的乱世她看得多了，当时不过当作无聊消遣，可现在真正看见这样的皇帝和百姓为其遭殃，不愤怒简直是不可能的。
“昏君！”咬着牙，她满脸怒气。
“咳，小伙子，这话可别乱讲，会杀头的。”老人骇然，朝子鱼连连摆手。
“老丈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北冥长风拍了下子鱼的肩膀，示意她按捺。
他身后的汉阳和地一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喜色——后秦皇帝越是昏庸荒淫，对他们越有好处，等到天下人都离心之时，他们就……
不过，真看见一个小国敢如此欺负自己的同胞，这口恶气却也难平。
老人听见北冥长风的话，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慈爱，“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才让你们进来，跟你们说说这里的情况，以后不要再这样出手了……哦，不，不是以后，我看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上次那大官的儿子走得快，这次他们要是找你们麻烦可就糟了。孩子，快走，快走！”
说着，老人着急起来，起身推着子鱼和北冥长风朝外走。
“老丈，他们管不了我们的，你放心。”子鱼满脸感激。北冥长风敢来这里，肯定有能力护得周全的。老人却连连摇头，满脸不信，“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怎么管不了你们？快离开，以后别来这里了，这里不安全。”说着连推带拖，分外担心地把子鱼一行送出门，临别时还细细叮嘱快些离开，心善至极。
出得老人的门，天已经黑了，淡淡乌云笼罩，遮住月色星光，大地显得有些狰狞。北冥长风带着子鱼施展轻功，一行人飞檐走壁而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没说话，气氛压抑。
等到了一处庄园后，北冥长风等人的气息才轻缓了。子鱼也没多问，料想此地是北冥家在肃州的驻地——镇北王有探子在后秦诸地，不是什么新鲜事。
四进的院子很大，烛火点起来，给沉静的院子染上了些人气。
“还在想刚才的事？”北冥长风吩咐下人去做饭后，转身就见子鱼托着下巴坐在大厅的案几旁边，望着窗外的夜空，面色很沉。
“嗯。”子鱼点点头，“我在想，天要让谁亡，果然先让谁疯狂。”
朝代更替她看得开，皇帝作死她也没意见，只是弄死皇帝的居然是扶桑人，皇帝还捧那人为祖宗，简直岂有此理。谁都能拉皇帝下马，但绝不能是扶桑人。要在这里华夏还被扶桑压制，她干脆去买块豆腐撞死吧——丢不起这个人。
“不用多想，有一天，你想他们一个不留就一个不留，想灭国除根就灭国除根，轮不到别人插话。”北冥长风看着子鱼纠结的脸，突然严肃地道。
有一天，他会让她想对这些人做什么就做什么，永远不用看别人的眼色，永远让这些人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方。
子鱼猛然抬头，北冥长风这话……
这是在承诺她，这方土地终将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人——这方土地上真正的主人？
“好，我相信你。”
夜风吹拂过子鱼的长发，带着无法言语的严肃。
大地轮回，时空千年，我们从始至终的努力，那就是，我的世界我做主。
夜，越发黑了。
有了北冥长风的承诺，子鱼的心全放下了，美美吃了一顿饱饭。
“我给你一日一夜，明晚我们离开。”饭后，北冥长风严肃地看着子鱼。
“这么急？”子鱼一愣。太赶了，要收集粮食药品，一日一夜怎么够？
“你只有这么多时间，有任何要求找汉阳。”汉阳掌管财政，对这方面熟悉，在这里的人手也临时归他调动。
子鱼没再说什么，急吼吼地站了起来，时间不多了，她得马上去办。
“汉阳，我们先去看看药品……”
“大少！”话没说完，大门突然砰地打开，地一满面阴沉地走了进来，附在北冥长风的耳边说了几句。闻言，北冥长风脸色没变，周身杀气却瞬间扬起。
“怎么了？”子鱼诧异回头。什么事引得北冥长风动了真怒？
北冥长风看了子鱼一眼，沉默了一瞬，随后猛地站起，“跟我来。”说罢不等子鱼反应就快步走出屋子。子鱼眼中闪过疑惑，却还是小跑地跟了上去。
此刻，夜色已经很深了，被乌云笼罩的漆黑夜空一点星光都没有，四面八方漆黑一片，风吹过，无数暗影摇曳，好似黑暗里滋生着魑魅魍魉。
北冥长风的脚程很快，轻功展开间，不大工夫就到了他们下午来过的方向。
子鱼被他提着，看见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心缓缓沉了下去。
为何北冥长风带她来这里？这里她唯一熟悉的就是下午与他们打过招呼的老丈，难道是……子鱼看着北冥长风行进的方向，心越来越沉。
夜，很黑，可那一处，却灯火辉煌。
小巷，真的是她下午痛揍扶桑人的小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