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随着夜色浓重而渐渐安静,只有路边的魔法晶石灯常年不变,照耀着王都克莱斯顿夜晚的街道。
塞丽娜背着希德从福莱西酒店里跑了出来,然后独自走在被柔和光芒点亮的街道上。王都并不像贝尔斯那样存在夜市,所以在黄昏之后街道上就会显得异常宁静,街上能看到的也就只有巡夜的王国士兵和稀稀落落的行人。
在一个公共座椅上坐下后,塞丽娜的身体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之中,她抬起头仰望着头顶那散发着灯光的晶石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希德竭尽全力战胜艾尔赢得了胜利、尤丽卡在自己败北后丢下的那句话还有安洁莉雅和贝加所展现出惊异实力的画面,这一切都在她的脑海中如走马灯一样来回闪动。
在成为安洁莉雅麾下随从骑士的那一天,她曾经下定决心要变得更强、不再让作为哥哥的希德来保护自己,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那份信念,就仿佛有人在耳边用尖锐的笑声在嘲笑着自己一般。
“哟,小猫咪!居然一个人出来散步啊!”
“姐姐?小心啊!”
塞丽娜注意到了从远处缓缓走来的安洁莉雅,只见她面飞红云、走路摇摇晃晃,看样子她刚刚喝了不少酒,幸亏塞丽娜及时跑上前去将她扶住,否则她可能要跌倒在地了。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塞丽娜一边忍受着安洁莉雅口中的酒味,一边将她扶到公共座椅上。
“哎呀,和贝加还有雷瑟好不容易聚一次,酒喝太多了,啊哈哈哈……”
“真是的……”,塞丽娜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话,只好在心里对这个总让人“操心”的姐姐抱怨了不知多少遍。
“话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没和你哥哥在一起?”安洁莉雅的语调瞬间就变得清晰起来,要不是看她的脸颊还泛着红晕,不然让人误以为她刚刚灌下了几碗醒酒汤。
听到了这个问题,塞丽娜立刻别过头去,这让安洁莉雅觉得很是诧异:“怎么了?一定是你哥哥惹你生气了吧?如果受了委屈就和姐姐说,我帮你出气!”说完,她的脸上浮现出坏笑,一边在脑中想象出希德受到虐待、大喊求饶的画面。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塞丽娜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说出了这句自暴自弃的话,安洁莉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到着她的后话:“在成为随从骑士之后,我就发誓不再让他保护我,可是……”
“……”
“在贝尔斯遇到亡灵法师的时候,如果没有我的话哥哥也就不会陷入危机了。还有今天的比试,我也败得这么惨……我真是太差劲了!”
塞丽娜将压抑在心里的郁闷、失望和自卑全部都发泄在了最后一句话里,然后她将双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在膝盖上,将整句话喊完后差点就要哭了出来,可是心里也多少觉得畅快了一些。
“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诶?”
塞丽娜转过头,发现安洁莉雅正微笑着望着自己,却见她的表情既没有责备、也没有打算打骂,只是就这样静静地笑着。
“你让我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呢!”安洁莉雅笑着抚摸起塞丽娜的头,后者很是惊讶:“‘过去的自己’?姐姐你也…”
“是啊!”安洁莉雅收回了手,抬头望着天空的点点繁星,她的思绪回到了过去,表情上也表现出了几分怀念,“过去刚刚跟贝加还有雷瑟组成一对的时候,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很没用,毕竟我是三人中最弱的,这个事实我不可否认。”
这样的起头勾起了塞丽娜极大的兴趣,她立刻专心致志地听着安洁莉雅接下来说出的话:“在遇见他们之前,我在周围的人中一直都是第一,所以一下子成为了最弱的人多少让我说到了些打击,可是我却拼命地想要维护当时自己那颗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而一意孤行,为雷瑟和贝加添了很多麻烦,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对不住他们呢!”
“莫非那些事情就是贝加先生说过的‘你欠他的’吗……”
“哈哈,应该是吧!某次因为我的关系让全队都陷入了危机,他们两人为了救我几乎拼上了性命,最后还是靠我们三个人的协作才脱离危险,那之后我也明白了就算是最弱的我也是团队的一员,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接着我就在团队中扮演起属于我自己的角色,就这样互相帮助,一路走来了。”
“扮演……自己的角色……互相帮助……”
“是啊,你在我们当中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对于你哥哥而言,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支柱;而对我而言,你和你哥哥都是我的……孩子。”
听完这一番话,塞丽娜觉得心中豁然开朗,过去她一直盲目地想着要让自己变强,却没有静下心来去思考自己的定位究竟为何、自己目前又究竟能做些什么,而让自己一直向着那如海市蜃楼一般虚无的强大前进。
“我明白了,谢谢你,姐姐。”
见到塞丽娜振作起来,安洁莉雅又换上了一副调皮的语调:“谢谢就免了,作为交换,今晚就让你哥哥来我房间里侍寝吧!我会好好疼爱他的哟!”
“姐姐,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
“哎呀,开玩笑的啦!”
远处街道的阴影中,有两个人默默地观看了这一切全部的过程,其中一人哼了一句:“哼,安洁莉雅那个白痴!花言巧语恐怕是她唯一的强项了吧!”
“别这么说啊,贝加!她毕竟是你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啊,想当初你不是还给她写过情书吗?结果没有交到她手里就扔掉了,还真是可惜啊!”
第二个说话者刚刚说完,前者就粗暴地喊道:“雷瑟你这家伙,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个情书…。哦,不,是手稿是我一位身为剧作家的朋友拿来给我分享用的!”
“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我看到起头写着‘亲爱的安洁莉雅’啊?”
“胡说,一定是你看错了,明明是‘亲爱的天使’(安洁莉雅Angelia天使Angel)!”
“哦?好像是吧……的确是这样没错。”
见到对方从半信半疑变得相信之后,第一个说话者也松了一口气,然后悄悄地看着安洁莉雅牵着塞丽娜的手一路前进,那如纯真的甜美笑容让他渐渐地着迷、深陷其中。
而此时在大陆另一边的兽人帝国,一道变革的风暴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