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迸发,深紫色时起时落。太医脱口而出:“是青衣。”
“青衣?”
太医回天脊国君:“青衣乃穆梁国皇家秘制剧毒,出了章帝,怕无人再有解药。”
“你可有法子为朕解毒?”
“没有。此毒无法可解,但臣可以控制毒物蔓延,给陛下争取夺取解药的时间。”
“你能争取多少时间?”
“七天。已是极限。”
天脊国君凝眸深锁‘看来只有靠麟儿了。’万俟冰泉似是无奈的摇摇头,这时候高庸言:“陛下,需不需要传风王爷入宫。”
“传。”
耳闻天脊国君应允,高庸速速派人前往王府唤人。太监抵达王府,恰见得王爷与王妃厅中对视。万俟清风看向宫里来的太监,问:“何事?”
“急事。陛下传王爷速速入宫觐见。”
“好,本王收拾下就去。你且回去回禀。”
“是。”
瞧着太监离去,万俟清风对路千金说道:“本王从不曾想,本王的枕边人竟是如此强势的女人。你,当真是令本王另眼相看。”
“王爷,我不是有意隐瞒。”
万俟清风被对着路千金摆了下手,言:“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是爱本王,还是爱本王的功夫,爱本王的地位权利。本王回府,便要你给出答案。”
“是。”
路千金默默的目送着万俟清风离开。或许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她的心该是平静的。因为不曾料到万俟清风会对她注入真情,她的心终究是庆幸的,开心的。只是因为隐瞒,她的眼睛被耳朵听到的模糊了。
‘枕边人竟是这么可怕的女人……’
万俟清风一边想着,一边的步履匆匆。作势就来到了天脊国君寝宫。方才入殿,就从太医那打听到了情况,惊异且担心万分,匆匆奔赴万俟冰泉的身边,言:“青衣,名如衣服,毒自如衣服,虽然不可解,却可以通过内功转移到旁人的身上。臣弟恳请皇兄,让臣弟代你受苦。”
“不,朕不会允许你为朕伤害自己。”
万俟清风咧嘴一笑,言:“我怎么会被伤到呢?皇兄太小看你这个弟弟了,小小青衣,不过一件衣服,伤不了本王丝毫的。”
“胡说,若是如此,朕大可找一个普通人来过毒。”
“皇兄……”
天脊国君继续说道:“过毒并非换衣服那么简答,是有非常大的危险的,过毒会催促毒性的蓬发,弄不好两人都会毒发身亡。所以,过毒对中毒者与过毒者身体功力都有着极大得苛求。即使过毒成功,青衣的毒发时间也会缩短,到时候保不齐会等不到解药。”
“臣弟知道,可是……”
“你的心意,朕明白。可你还有妻子,你不能弃她于不顾。”
“妻子。”
万俟清风喃喃的吐露一声,继而说道:“可臣弟很在乎皇兄。”
“无需担心朕。你忘了,朕的身边还有位忠诚的守护者。”
“旗麟。”
万俟清风一猜一个准,遂言:“如此一来,旗麟的身份怕是会曝光的,很有可能会丧命穆梁。”
天脊国君目光显得深邃,言:“旗麟不会死,章帝舍不得杀掉她。章帝都可以为了麟儿杀掉朝中的忠臣,又岂会要麟儿的性命。只不过……使臣为朕下毒,确实一个疑点。下毒,会和章帝有关吗?”
万俟清风凝眉,言:“不清楚。”
“若是和章帝有关,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见天脊国君因思绪而皱起了眉头,万俟清风劝说道:“皇兄现下剧毒缠身,切不可多思,思虑只会加快毒发。至于这件事情,就交与臣弟来解决。”
“嗯。”
天脊国君摆摆手,示意万俟清风退下。见他走出没几步,陡然问道:“风,心里还有麟儿吗?”
“有。”
万俟清风毫不犹豫的回答。遂言:“一直都后悔初次见面因为赌气将她抛下,若非如此,她兴许不会经历如今的一切苦难。为了所爱人的大业,竟然让自己堕落。”
“朕不会辜负她,朕会用一生的爱来对她。”
“如此最好。莫不然,臣弟死都不会原谅你。”
万俟清风离开的步伐愈发加快,遂回到王府,恰见得路千金跪在大厅。万俟清风垂目问道:“打算同我说了。”
“是。”
路千金垂目言,泪光点点流出晶莹。遂言:“我便是血冰堂的堂主。在找到旗麟的时候,你还未娶我入府,我担心她回来会动摇我们两人好不容易拥有的相守,所以,我便通知了西门吹雪,让他带旗麟离开。当我嫁入王府后,便命阴霾前去拦阻西门吹雪,带旗麟回来,却不曾想,西门吹雪对阴霾下毒。对不起。”
“孩子呢?”
万俟清风问,遂听得路千金回答:“在血冰堂。我吩咐人好好照顾她,王爷,是个可爱的男孩。”
“你起来吧。”
万俟清风叹息了声,随即说道:“血冰堂的阴字辈堪称世绝无二。前六阴为:阴霾、****、阴冈、阴悍、阴干、阴司。后六阴为:泽阴、云阴、虞阴、谷阴、遮阴、独阴。据说,每个人的功夫都是骇人听闻。本王怎么也想不到,本王的枕边人居然回事血冰堂的堂主。”
“王爷……”
路千金神色展露慌张,遂听得万俟清风问:“路千金,是你的本名吗?”
“是。路老爷确实是我的父亲,我的身世与王爷没有欺骗。只不过我的成长,掺有太多的水分。我没有办法,在我看来,不会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冷酷无情的女子。”
“或许,在路老爷死的时候,本王就该从你的表现中看出些什么,是本王太愚笨,至今才发现你的异样。”
路千金又跪下了,发誓:“王爷,妾身如有背叛您,天打雷劈……”
万俟清风轻叹一声。
“王爷……”
路千金很是害怕,害怕最爱的男人将她驱逐出境。遂听得万俟清风语调轻佻道:“这也不失是一种好的事情。”
“王爷何意?”
“以你的聪慧,怎会不明白本王的意思?”
路千金含目,遂听得万俟清风说道:“本王要你的血冰堂潜入穆梁国,保护旗麟。”
‘果真是为了她。’
路千金心中大定,遂听得万俟清风说道:“皇兄被穆梁国使臣下了青衣剧毒,已然派人前往穆梁皇宫通风报信。若使臣下毒是章帝示意,那么,旗麟一旦同章帝要青衣的解药,岂不是公然的暴露。本王担心,旗麟会因此丧命。”
“然王爷前些天不是说过,章帝为了旗麟宁可杀掉那些忠于穆梁的大臣吗?”
万俟清风注目路千金,言:“这便是诡异所在。”
“既如此,臣妾明白。”
“还有……”
“王爷请吩咐。”
“原本王身边的绯翼,投奔了雪庈国的大将军西门吹雪。查查她为什么?”
“明白。”
路千金应声,随即退去。
两日有余。安静的夜,浓墨重彩。章帝似是心情很好,邀旗麟花园赏各种名兰。章帝的一支臂膀,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旗麟的后腰。两人就这般亲密的行走于花间石道。
“给我青衣的解药。”
旗麟突然吐露。
‘多么希望你没有开口。’
章帝心中想着,脸面上却是彰显着莫名其妙,问:“紫兰这是在说些什么?朕怎么听不懂了。”
“你当真是听不懂吗?未见得不是明知故问。”
旗麟言语直接,似是心里的担心令她丧失了慢悠悠交谈的心境。
章帝凝眸注视着旗麟良久,言:“朕当真是不明白紫兰为何如此言语。”
“给我青衣的解药。”
旗麟注目瞧着章帝一眼,言语迫切,遂见章帝依旧是一脸的莫名,她叹息了一声下跪,道:“只要你肯救冰泉,把我的身子怎么样都可以。”
“这种伤害自己且屈辱的事情你也会拿来交换?”
章帝的言语似是从牙缝挤出来的,遂依旧保持方才的言论:“你且等着,朕得先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旗麟催促了句:“快点。这种毒,冰泉维持不了多久。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苟活。”
‘要挟吗?’
章帝苦笑着离开。
这会子旗麟的宫女边儿走了过来,言:“娘娘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是好好的。”
“方才好好的,不代表现在会是好好的。何况,我与章帝从来都没有好过。”
旗麟反驳着,边儿可是被吓了一跳。遂暗下决心,突然探近旗麟耳边,后者方才想躲,恰听得耳边响起:“我是西门将军派来的人。”
“想要干什么?”
“西门将军说了,薛青冥月一死,您就是雪庈国宗室的领头人……”
“他还是不死心。”
边儿含笑,言:“奴婢虽然不清楚娘娘在说些什么?但奴婢清楚的是,娘娘如果不帮着西门将军,娘娘的身份就会暴露,到时候……”
旗麟瞪了边儿眼,道:“他认为我会怕吗?”
“当然,细作的下场,无非是比碎尸万段还要凄惨。”
边儿的言语,着实令旗麟心头一惊,旗麟自是故作镇定的回应道:“你少吓唬我。章帝为了我都可以杀掉穆梁国的忠臣,又怎会取我性命?你回去告诉西门吹雪,我有法子报复薛青冥月,便会有法子惩罚他。让他消停点,不要来招惹我不快,否则……”
“娘娘真是天真。”
听边儿这么一语,旗麟目光陡然一亮,继而听边儿说道:“所谓的斩杀忠臣,娘娘有亲眼看到吗?殊不知是章帝为了讨好你胡诌的一出戏码。”
“此话当真。”
边儿重重的点头。
旗麟霎时间就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遂听得边儿说道:“娘娘可是同余林诗走的较近。”
旗麟疑目。遂听得边儿继续说道:“余林诗,表面上是章帝的好兄弟,实际上,这二人面和心不合。余林诗一直给章帝练就长生不老药,怎奈何,章帝从来就没有吃过。药物一直喂给了一条狗,八天前,这条狗死了。娘娘认为章帝会放过余林诗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余林诗随时都会拉娘娘为同谋,如此,娘娘怕是就留不得在穆梁国了。若想活命,现下可不是得依靠着我们将军。”
旗麟怔怔的看了边儿言,没有直接拒绝:“我考虑考虑。”
“那好,两天为限。”
‘处死忠臣,是一出戏。那么,使臣对冰泉下毒,可否是章帝的旨意……’
旗麟想着,终究是认为章帝与万俟冰泉的中毒脱不开关系。
议事大殿,气氛松缓的很。也是,万俟冰泉中了剧毒,只要不得解药,必死无疑。如此一来,穆梁国大喜,章帝更是喜出望外。
遂听得外头公公来报:“陛下,王后娘娘在外求见。”
“传。”
章帝示意大臣们出去,随后走下台阶,迎向正殿门口。
旗麟走到章帝面前,美丽的衣裳衬托着她的貌美,仿佛一副华丽丽的春光国色。章帝一脸笑意的问:“紫兰可是关心朕而来的?”
“明知故问。”
旗麟嘟囔一句,随即问:“你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什么?”
章帝故作疑惑。旗麟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想了片刻,说道:“可见你从来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如此的一个你又口口声声的言说在乎我,可不是滑稽的很。”
见旗麟满口的责怪,章帝说道:“紫兰莫生气,朕是逗你玩呢。”
“逗我玩?”
旗麟重复一声,随即说道:“我最爱的男人生命垂危,我有心思陪你玩吗?你当真是冷血。”
“你不也是如此吗?”
章帝当即反问,瞧向旗麟的目光隐隐的夹杂着责怪之意。继续说道:“朕以为,朕看中的不过是紫兰的身体,在意的不过是当初因紫兰绝情的拒绝而衍生出的恨意……”
话听至此,旗麟感觉到身体彻骨的冰凉。目光陡然下垂,原来,是章帝把一把白色的匕首插入旗麟心口的缘故。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紫蓝色的明眸,水一样的眼泪不自禁的下落。遂听得章帝冷酷酷的言语:“即日起,紫兰死在了朕的手中,而你,正式恢复你的身份。天脊国的皇后,倪仙鸾。”
旗麟恍然大悟,言:“原来,你之前对我的疼惜、千依百顺都是假的,什么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都是谎言,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哈哈哈!”
章帝仰首大笑。垂目看向退却几步一手捂着淌着血的心口的旗麟说道:“说朕是骗子,紫兰你又何尝不是?你何故是真心待朕,你方才不是说,你最心爱的男人是天脊国国君吗,那朕就成全你,让你好好体会一下做天脊国皇后的无上荣耀。”
“你想做什么?”
章帝邪笑,言:“紫兰胆敢伙同余林诗为朕下药,以为朕是傻子吗?朕看不出来你与他的关系吗?”
“我没有。”
旗麟果断实言。
“没有?到牢里跟狱卒们说去吧?”
‘下狱,不过是下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头一想,旗麟大惊失色,问:“是你要使臣给冰泉下毒的,对不对?”
“对。”
“为什么?”
旗麟大呼。遂见章帝速速来到她的身前,一手恶狠狠的夹起她的下颚,目光勾人的说道:“你当真是蠢钝如猪,朕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是浑浑噩噩不知。”
随即一手将她甩开,怎会那么的巧,旗麟的头恰恰撞在了红色柱子上,整个人顿时就昏了过去。
章帝顿时就傻眼了,怎会料到这女子这般的弱不经风,不过是轻轻的推了下,她竟然就出去那么的远。章帝心有痛,毕竟眼下的女子是自己深爱着的。当即就将旗麟抱入了自个的寝殿。身边的贴身太监已然匆匆的去传唤太医。
沉睡在床榻的旗麟,额头也破了,心口的疼痛更甚。章帝自责的扪心自问‘你当真要取她性命吗?不过是气她为了别个男人敷衍自己、冷漠自己,可自己的心,却怎么对她也狠不下来。’
太医不久便到,医治了好有一会,便听见旗麟的轻咳。
“她怎么样?”
“心口的伤口不怎么深,未伤及要害。倒是这额上的伤,不客观……”
“怎么个不客观?”
章帝打断了太医的话,他也不想的,奈何控制不住自己。太医焦急的回道:“撞伤十分严重,有可能会失去某些记忆也未可知。陛下你看……是不是在找其他太医会诊一下。”
“失忆?”
章帝脱口言出,遂想‘若是能忘掉过往的所有,朕便有法子同她白头偕老……’
想到此,章帝的嘴角展露出了意外的笑意,与太医说道:“户爱卿,不需要会诊。”
“是。”
户太医迟疑了有一下,才有回道。遂听得章帝言语驱逐:“你下去吧。”
“是。”
不消多时,寝室了只剩下了闭目昏眩的旗麟与虎视眈眈的章帝。后者看向旗麟的目光,又怜爱有侥幸。一只手静悄悄的抚摸上了她受伤的心口,血迹已然被清理,但伤口的痕迹依然能够触碰隐隐。
“朕也不想伤害你,只是你所作所为,太令朕寒心了,朕告诉你,朕是不会给你解药的,朕要万俟冰泉死,朕要他死掉。”
章帝静坐了好友一会,似是着了魔般,自言自语出声。
“冰泉,冰泉,不要过去,那里是悬崖,会摔死的,千万不要过去……”
章帝越听越愤怒,心想‘如此心心念念的还是万俟冰泉,怎么能够忘记,失忆?这个户太医,朕扒了他的皮,胆敢欺骗朕!’
“来人。”
贴身太监匆匆跑了过来。便听得章帝怒言:“去把户太医给朕抓来。”
“是。”
章帝眼望着太监离去,似是觉得坐立不安,陡然想要站起,一手却被旗麟拉住,他的耳畔回荡起旗麟哭泣的渴求:“不要走,不要伤害我,不要,求求你,我只是个小女子,我不要无依无靠,不要,不要……”
妩媚的声音几乎要喊断章帝的心,他是那么温柔的转身,将她抱在怀里,竟发现怀中的人儿身子在颤抖,他心里难受极了,言:“不过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就那么难吗?朕是一国之君,朕手握天下大权,朕至高无上,朕就不信,朕留一个女人在身边,还能有多难。”
“咳咳……”
“怎么了?”
章帝急切的唤了声,旗麟缓缓睁开了双目,想要求他给解药。恰在这个时候,户太医被押了进来。
“怎么回事?”
旗麟感到莫名其妙。遂听得户太医祈求章帝:“恳请陛下给臣一次机会,臣再给娘娘诊断,一定不会在有错。”
章帝想了想,点了下头。
户太医来到一脸莫名其妙的旗麟身边,把脉的时候,避着章帝给了旗麟一个暗示,不过是衣袖下陡然露出的一截白色手帕,旗麟顿然明了,虽然心中有些疑虑。而后便听得户太医说:“娘娘果真是失去了以往的记忆……”
话说着,章帝看向旗麟,言:“可是她方才……”
出口的话陡然打住,心想着‘若她真是失去了记忆,我这一说,岂不是坏了大事。’后见旗麟目瞪口呆的,他倒是确信了不少。
旗麟也是纳闷的很,万俟冰泉的手帕怎么会在户太医的手中,莫非,他是天脊国的细作?
若不是心中有此感觉,旗麟岂会听从户太医的意思,装做失忆。
“还感觉到痛吗?”
“嗯。”
“你可知我是谁?”
旗麟摇头,遂看看自己的模样,问:“我怎么穿成这样?”
“这就是衣服?”
旗麟凝眸思考了片刻,一胳膊肘抵在曲起的单膝上,一手托着下颚,言:“怎么可能呢?这是只有影视剧等等里面才会出现的衣物,我怎么可能会穿,我要吊带衫,雪纺裙……”
章帝一脸的诧异,但看看旗麟随性的模样,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他也乐了,言:“虽然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这都没关系,你要什么用纸笔画下来,朕派人去弄。怎么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