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以后休要再说这样的话,不要逼得我杀害你。”万俟清风话出认真。他的愤怒,像是滚滚的火焰,红煞了路千金的脸。
房间气氛陡然冷却,静悄悄的,仿佛尘埃落地的声响都可以听的清楚。
良久,路千金道:“王爷,身边留下一个知根知底的敌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万俟清风重新抬目看向路千金,见她从容的笑,他愣了。片刻后,他点点头,道:“她倒是不会加害本王。倒是你,才应该注意。你被明敏带走后,她追问过本王,如何处置你?”
“米夫人的心思,我怎会不知道。只是……她设计的诬陷也太劣质了些,根本没有考虑周全,她若不是低估了王爷的智商,就是高估了王爷对她的心。如此一个女子,做事漏洞百出,还真是令我……”
“令你怎么?”见路千金有些不愿意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万俟清风当即发问。
“不知道说什么好。”路千金补完后半句,继而又说:“害人的最高境界,便是可以全身而退利益人气三收。很显然,米夫人不懂,或者,她是事赶事,没有时间顾虑周全。”
“事赶事,本王一定要揪出暗中指使她的人。”
路千金微笑,笑的勾魂,眉目之中的秋波,熠熠生辉。
“你对害人,居然还有研究,真是想不到。”
“这是必须的,商场如战场,我若不能够做到布局一流,算无遗漏,我路家便很肯能会出现远虑近忧。”
“布局?”万俟清风呢喃。
“嗯。布局。就彷如下棋一般,黑子白子,抢占先机者,未必会是最后的赢家,能笑到最后的,往往是布局强劲,一步一步惑敌深入的人,这种人,永远都可以牵动着另一方的鼻子,每一步棋,都会让另一方自愿的弥足深陷。”路千金说着,走着,竟是绕着万俟清风一圈。
万俟清风将她的话听到了心里,他说:“你看,本王是哪一种?”
“目前,是被牵动鼻子的一方。但很快……你便会扭转这种颓局。”
“何以见得?”万俟清风问。连他自己都还是混混沌沌不清不楚,他又怎么会不想‘她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有我。”路千金答的自信。
万俟清风陡然将她压倒在圆桌上,桌上的茉莉茶水顺势跌落在地,碎了,水花溅在了两人的衣衫上。
“你……”
“方才你不还是邀请本王检查吗?如今本王就如了你的愿。”万俟清风打断了路千金的话,随即俯身吻上她的唇。
本就灼热的脸颊,愈发的红晕,像极了血色的晚霞,那么的美丽、那么夺目。
路千金没有拒绝,她很是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付给了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子。因为,她一早就知道,她这一生,除了他不会在爱上别个男子了。
她竟是这般执拗的女子,这般专情的种子,即使跟着他,会令她万劫不复,她也只会这么一条黑的走下去。在爱情的世界里,先爱上的,永远都是输家。
黄昏时候,路千金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她什么都明白,心里有种特别的酸楚,带着感激、带着美好、带着疼痛的那种,五味杂陈的。
她,落泪了。
“怎么哭了?”万俟清风问,随即起身将她抱起,一同从地上钻进了床褥。
“我高兴。”停顿了良久,路千金回答,身体自是又贴近他不少,恨不得就此和万俟清风融为一体。
“王爷,你会娶我吗?”良久良久,路千金问。
“做侧王妃,你可愿意?”万俟清风回答。他的心,终究是放不下旗麟。
路千金心里窜苦,她说:“罢了,这时候和王爷探讨这样的问题,真是不适时宜。”
“即使将来,本王的决定也难会改变。千金既然知道本王的一切,就不会不知道,本王的心在何方。”
“旗麟。她真有那么好吗?她一定是个很美的女子,该是国色天香吧。王爷确定,不是因为她的貌美而喜欢?”路千金还是不死心,她问。
“不是。她是看一眼,就知道是本王想要得到的那种女子。”
“真的吗?如果有一天她的容颜有损……”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万俟清风打断了千金的话。
“怎么不会有?这个世界,变化多端,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那……那……本王也依然会爱她。”
路千金的心,陡然燃烧起希望,她说:“王爷迟疑了。这说明什么?您可知道?”
“说明什么?”
“说明……”路千金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了去。她心想‘如今的王爷,万事揪心,这个时候与她议论旗麟的事情,本就是不合时宜,如若我在妄加揣测,势必会惹来王爷的反感。倒不如,把此事暂且搁置,待以后王爷的心倾向我时再说,也较为妥当。’
“怎么不说了?”万俟清风见路千金一脸思索的模样,追问。
“哦……是因为我没什么说辞了。”路千金敷衍着,后见万俟清风一脸的狐疑,便岔开了话题道:“王爷对三国各地的华音阁实力可放心?”
‘当然不放心。’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万俟清风却不会这么说,他反问一句:“本王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爷真是自信。纵然是多么的相信属下的忠心,也应该派人查一查。”路千金道。
“你还真是多心。”
面对万俟清风不知是赞美还是讽刺的言语,路千金淡淡一笑,道:“王爷可知道,父亲生前,曾说过多次,名女的心就想蜂窝一般,一戳一个眼。”
“哦?”
路千金重重点头,继而说道:“王爷是否因为身边没有完全信任的人。”
‘猜中了。’万俟清风沉默。
察觉到暗潮中涌动的警惕,似乎还略微带着敌意,路千金道:“请王爷相信,无论如何,千金定不会伤害王爷。王爷一句话,就可决定千金的生死。”
万俟清风不语。
路千金心中难过,手中陡然间露出一把小刀,当即在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
不肖多时,万俟清风道:“怎会?”
路千金淡笑,显然她是不相信。
“怎么?现在唤作你不信本王了?”
“王爷要我如何相信。人与人相交,贵在知心;人与人相处,贵在同心。然而这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唯有两个人一同努力才能够达到的默契。王爷收下我,如若不是真心,那我便隐藏起爱王爷的心,从此,我便只做王爷后盾,供王爷差遣。如何?”
万俟清风沉思片刻,道:“你即已这么说,就下去吧。”
路千金伤心,她起身下床,拾起地上的衣物便躲到了一个万俟清风看不到的墙角更衣。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却不展露一丝声响。
不多会,她整装而出。
“你受伤了?”
“王爷。”路千金下意识的将受伤的那只胳膊往背后挪,却在中途被万俟清风抓到了眼前。
“为什么?是为了向本王以表忠心吗?那,为何又不让本王看见?”
“信者,无论如何都会心,不信者,即使表了忠心又如何?如王爷这般的能人,又岂会被一点点的表面功夫蒙蔽。”路千金话出诚恳。
万俟清风漠然。心中腾然起一丝疼意,道:“本王这就为你包扎。”
深夜。
路千金坐在圆桌边,拿着把剪刀挑直红烛已然歪倒向一边的烛芯。眼眸时不时看向包扎着的手腕,如此精心,如此整洁,她兀自叹道:“王爷可知,你给我一汪清泉,我定能够还你一片江河。”
陡然间,烛火熄灭,屋内一片漆黑。路千金姿态不变,似乎刚才发生的,以及接下来会发生的,都在她预料之中。
果然,在刀光自她背后一闪而过的瞬间,她感到脸部被类似浓稠的水给溅到了,她知道,那是血,比任何污水都要肮脏的罪人之血。
万俟清风就立在门口,内气的运发,使得他的衣衫飘扬。如此场景,路千金不禁笑了,她迈步走向这个让她堕落,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
万俟清风动了动手腕,抖出一指的瞬间,烛光照耀了整个屋子。
“王爷功夫果然一流,不愧是华音阁的阁主。”
听到路千金的赞美,万俟清风邪肆一笑,将其婉茹怀中,协同她一起来到倒地的黑衣人身前矗立。
“他昏过去了。”路千金道。
“等他醒来,我问他什么,他便会说什么,不会有半句作假。”万俟清风落座道。示意路千金给她斟一杯茶水。
“莫非王爷用了华音阁的独门秘方?”路千金疑惑的同时,前去为他斟茶。
“这你也知道?”万俟清风疑惑着接过茶水。
路千金淡笑,道:“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痴木。人一旦沾染,会顷刻呈现死亡状态。等他再次苏醒,他便成为痴呆的木头,他所有的一切,只要他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问,他便会如实回答。”
万俟清风邪笑。
“嗯……”
听闻声响,两人相对一笑。再看黑衣人,他已然呆若木鸡一般立在一边。
“你是谁?”万俟清风问。
“朱峰。”
“哪里人?”
“雪庈国人。”
‘雪庈国?’万俟清风疑惑,接着问:“什么人派你来的?”
“刺鬼。”
“刺鬼是谁?”
“雪庈国御林军左统领。”
“为什么到天脊国?”万俟清风的脸色愈发深沉。
“扰乱天脊国政界,趁机偷取军事城防布阵图。”
“你们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天脊国皇宫外的长亭寺。”
“你们可有在宫中安插人员?都是谁?”万俟清风非常关心这个,因为他最敬爱的皇兄和最心爱的女人都置身于皇宫之中。
“容儿。”
‘容儿?莫非是昔日的容妃?’想到此,万俟清风双手轻拍了一下。门外便进来三个人,叶明珠和叶明敏,以及夹在她们中间的米楠。
万俟清风一指米楠,问:“你可见过她?”
“见过。”
米楠惊慌,她自知再也无法隐瞒,便仓惶跪地,祈求万俟清风的原谅。
“你是自己交代清楚你所做的事,还是要他来说?”
面对万俟清风的质问,米楠重重点头。道:“王爷。当初诬陷你,是昔日的容妃找的我。她也向我表明了身份,她是雪庈国君遗落民间的女儿。封号“墨阳公主。”她说,有些人,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我与王爷兴许就是如此。所以,我想了想便答应了。”
“然后呢?”万俟清风等不及的追问。
“然后,我就将死了的云妃暗中偷运到了王爷寝室。”米楠低垂这头,泪水划落着。
“本王寝室守卫森严,你一个柔弱女流如何进去的了?况且还拖着一个死人。”
米楠突然笑了,她说:“王爷从来不肯费心思了解女人,当然,除了皇后娘娘。自然不会知道奴家有打洞的本领。这等本领是奴家前年从一个盗墓高手那学来的。”
万俟清风明白了。
“你那时学这做什么?”万俟清风想不明白。
“无聊。王爷身边美女如云,连被王爷看上一眼,都要费好些个力气。奴家后来一想,既然让王爷看到不容易,那我看王爷总可以了吧。随后,我就打探了王府的地形,打探的王府的守卫,最后敲定地下工作。”
“你……”万俟清风无语了。最后道出一句:“带下去,派几个人看守着。本王想想,该怎么处置。”
“处置?”沉默良久的路千金冒出了疑问。
万俟清风突然便心头一亮,反问:“你有见解?”
路千金点头,道:“米夫人之所以如此,无非就是一个爱字作祟,如果她不是太爱王爷,也就不会做出这么多糊涂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为了爱,人一旦疯起来,是会不管不顾的,她,你,我,都是如此。我们又何必为难同命相连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