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上班吧!”村长一见到家中有娃在外务工的就劝人家,嘴里还喷着酒气。大伙就以为村长在说醉话,于是就笑说他,回家做好你儿媳妇工作,让她去干吧。
村长听后,脸上虽没生气,可心里堵得慌,他感觉这世道变了。现在日子好起来,乡亲们也越来越不把他这个村长当回事了。以前催款要粮,叫人开挖河堤,大伙是笑脸迎他。谁家儿子娶亲,闺女出嫁,一定要请他的。他总会摆出爱去不去的样子。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只有种田时才回来忙几天,要不是取消农业税,这些人怕是连这二亩地也不要了。
村长又不由端起酒杯干了一杯。老婆说:“少喝点。”
村长抬眼问她:“你几时见我喝醉?”
是的,村长喜欢喝酒,但从不醉酒,可今天的村长有种想喝醉的欲望。村长想不通,镇里的工业园区招商引资来的服装厂,老板投资上百万元安装好机器,却招不到一个工人。老板找镇长,镇长就开会找村长们,并给各村下达送十个工人的指标任务。镇长说,这是入驻咱镇的第一家工厂,绝不能因为招不到工人,让引来的凤凰飞了。
回来后,村长就在全村宣传,动员乡亲们自己能去就去报名,自己没有能力去的,可以让在外打工的孩子们回家上班。
大伙一问工资,每月才七百多元,就摇头说:“娃们在苏南厂里一月能挣一干五百多元哩!”
村长说:“这厂才开始办嘛,以后会高的,再说家里消费低,算起来也是一千多元呢!”
可乡亲们不信,谁都不愿意把在外打工的孩子叫回来。
村长正喝着酒,电话响了,镇长亲自打电话问招工的事。
村长实话说:“年轻人都不愿意回家上班,嫌工资少哩!”
“你要学会做群众思想工作嘛,这可要列入年终考评的呀!”镇长口气很坚定。放下电话,村长骂:“我二村长时,你还穿开裆裤子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资格再老,还不是小小村长?”老婆讥笑。这村长的确不算是官儿,可村长却看得挺重。自当上桃花巷村长那天起,村里的工作没落后过,这次招工,也不能落下,不能让人笑我老了。村长喝酒,心里想着。
“喝酒能喝来工人?你明天到大哥家看能否让大凤二凤回来去上班。”老婆帮着出主意。
村长第一次喝多酒了。,醒来时,太阳正望着他笑哩!
村长真的骑车赶到凤凰墩,找到孩子大舅。
一听说让女儿回家到镇上工厂打工,孩子舅头直摇说:“俩娃在苏南每月能挣四千多元哩!镇上工厂工资开得低了,万一厂子办不成,孩子又丢了外面的工作,太不划算了。”
村长就耐心地帮他算账:“外面工资是高,可开销也大,这是在家门口上班,多好。再说大凤姐妹俩也都不小了,女儿长大不由娘,到时在厂里谈个外省男娃……”下边的话,村长故意没有说。
想想村长讲得也不无道理,自己没有儿子,还指望她们其中一个在家招女婿呢。
经过和女人一商量,便打电话给女儿,骗说她们母亲老毛病又犯了,让她们回家。
大凤二凤赶回来,一看妈身体好好的,生气地问爸:“为啥骗我们?”
父亲把姑父村长的好意向她们一说,虽然她们内心不同意,但想到母亲多病的身体,还有姐妹俩在别人的城市打工的艰苦,她们答应先去看看,如干不下去,还是外出打工。
就这样,村长好说歹说,总算把自家亲戚好友全给说劝报名进了镇服装厂。最后还差一个名额,村长真的让自家儿媳妇也进了工厂。村长率先完成了镇上下达进厂务工人数。
服装厂的工人招齐后,培训、生产、出口,订单接不完,生意红红火火。很快第一批进厂的工人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工资也涨得让人眼红。
看着进厂的人上下班高兴的神情,许多人后悔了。
过春节时,孩子们打工回家,有的就想到镇服装厂上班,可厂里只招熟练工。
有人就私下找村长,求他到镇上跑一趟,看能不能让自己孩子先进厂,再学。村长的头直摇说:“这事难办呀!”村民背后就骂:“现在的干部都私心,有好处总想着自家亲友,哪管百姓死活。”
有人就把话传给村长听。村长也不生气,笑着说:“想回家上班,还是等开春后另外一家工厂招工再报名吧,不过不是生产服装,而是制造一次性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