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人喜古玩,好吃喝。春香楼的老鸨春香请知府白一品和提调官吴及等人聚饮,正品茶谈论,家人走到身边耳语。
春香赶到厨房,见大厨孙绝活,肚痛痛苦难忍,忙吩咐下人拾往九芝堂医治。想到满桌等着吃喝的官,春香心急。“老板,让俺来吧!”春香闻声一看,是伙夫梅三弄,就问:“你会烧菜?”“俺自幼跟父亲学过两手。”梅三弄脸微红。春香叹口气道:“试试看吧!”本想请官来尝大厨的绝活,没想到……春香闷闷不乐。请白知府等人吃喝,是炫耀,也是暗示满城的公子哥,到春香楼搂女人扔银子好,撒野不好。
菜上桌,白一品尝说:“不愧是孙绝活,这菜烧得一个字‘绝’呀!”
提调官吴及吃后也夸:“味道特别,好吃。”
春香也感觉口味特别,听众人夸赞,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
又一盘清蒸黑鱼上来,前头鱼眼盯着人看,后身鱼尾有节奏地抖动着。用筷子轻挑鱼身,一股肉香扑面而来,再一吃,肉鲜嫩可口。
白知府问:“这菜叫什么?”
祖上做过京官的吴及神秘地说:“是宫庭人爱吃的活蒸乌龙呀!”
听说是皇家爱吃的菜,白知府一脸羡慕地挑起拇指。
旁边的师爷马皮金忙说:“大人您多吃点。这孙绝活烧菜,香。”
春香没想到面目清秀的梅三弄会烧出如此美味的菜,得意之色溢满脸上:“孙绝活病了,做菜的是个烧锅的。”
吴及夸:“烧锅的都烧出如此美味,更绝呀。”
夸赞间,梅三弄端上一玻璃缸活蹦乱跳的草虾,缸里面的温热黄酒飘着酒香。大家正莫名时,他将鲜活的草虾,焖在酒中,虾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就“酣醉”不动了,蜷曲的身子渐渐鲜红起来。众人惊诧之际,梅三弄捞出虾来示意大伙蘸着酱油和醋吃。大家一尝,虾肉爽滑,酒香浓郁,味儿鲜美。
梅三弄告诉众人,此乃“温酒醉虾”,又叫“满桌飞”。
这饭,众人吃得长见识,知府的脸也绽开花。
饭后客人散,梅三弄打好包,要走。
春香苦苦挽留说:“你孤苦一人,哪有安身之地?”
盛情难却,梅三弄留下,不过还是老孙掌勺,他烧锅。
白一品来春香楼找乐,总会点名让梅三弄烧菜。
梅三弄烧菜,知府爱吃。
春香见梅三弄烧菜比孙绝活还绝,有心让他掌勺,可梅三弄不肯。
春香只得随他,还是老孙掌勺,梅三弄烧锅。
白知府爱吃梅三弄烧菜,孙绝活心里不是味儿,他不明白这小子烧菜口味好,花样也多。
春香又让梅三弄掌勺,孙绝活知道知府又来饮酒寻乐了,就在心里骂白一品,也骂梅三弄。
听到白一品指名要吃“满桌飞”时,孙绝活冷瞅着梅三弄。
梅三弄并不着急,将做好的虾端上桌。
这饭,白一品吃得开心,可孙绝活心中七上八下,自己把活虾闷成死虾,知府咋就没尝出来,还说好吃。邪门。
原来,梅三弄准备做“满桌飞”时,一看虾死了,情急中,把虾放进热油锅,走了趟,后连同五双筷子一起放进调好的香料汤中浸泡,红虾端上桌。
白一品见不是醉虾,脸不悦。
梅三弄说:“大人,您尝下这火龙虾味道如何。”说着重新递上一副筷子道:“吃这虾,需换筷。”
白一品接筷夹虾一尝,连夸:“绝,真绝,虽然红虾,吃起来还是醉虾的味儿,肉却比醉虾更香。”
春香一尝,真是虾肉更爽滑,酒香更浓郁,味儿也更美。
白一品满意地搂过春香说:“虾香,你也香。”
搂着知府,春香在心里夸:“这个梅三弄真了得。”
第二天,梅三弄找到春香,还要走。
春香留劝说:“这么好手艺,你掌勺吧。”
梅三弄去意坚决,说:“俺不能夺孙老的勺子。”
春香说:“要不,你俩都掌勺,再重新找个烧火的?”
梅三弄摇头说:“有孙老一人烧饭,行。”
春香说:“你留下,好谈。”
梅三弄笑了:“您开的不是酒楼呀。”
春香听了,半天才说:“明儿再走吧。”
春香想起自己从歌妓到老鸨,当初不是走投无路,咋会有春香楼哟。外人看她活得风光,可内心的疼,只有自己知道。
梅三弄留了下来。
春香还是老板,不过春香楼却更名为醉仙斋,原来的姐妹愿意留下,就跑堂,乐意走的,春香也不挽留。孙绝活没有走,自愿留下来烧火。
梅三弄会烧菜,泗州人闻香来吃,春香一数银子不少赚,笑了。
知府白一品来,还爱吃梅三弄烧的菜,只是酒过三巡时,会坏笑说:“菜烧得真香,可少点调料。”
春香就会娇嗔道:“男人都喜欢吃碗里,想着锅中,现在这里可只有我。”
听着屋里传来的谈笑声,路过的梅三弄,摇摇头,笑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