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守候,只有儿时的依偎
太阳已照暖了寒水
泪水流湿了我的衣背
我轻轻地擦干眼泪
又结束我一夜的伤悲……
“她到底上了哪里呢?”林可看罢纸条,心里一阵酸苦,“这不会是今天写的!”林可放好纸条,“先去看看莲儿,或许她也很痛!”林可关好了门,匆匆地跑了出来。
夜色是凄沥的,它不会因为你伤痛而给予你所需要的温馨与热情。林可无奈地走到甜甜的宿舍,那里的灯正亮着,——很显然,她没有去上自习。
“甜甜,为什么就想不开呢,比舟儿哥好的,不是没有!”那是艺儿的声音。
“艺儿姐,我也明白,可是我……”甜甜抽咽着道。
“他是你表哥,如果你们真的相爱了,结果只有一个,——永远的伤痛!”艺儿道,“你们是不会有归宿的,没有归宿的爱情,是无奈的爱情。”
“可我现在该怎么办呢?”甜甜的声音还在颤抖。
艺儿犹豫了,好半天,她才叹道:
“放弃吧,虽然轻易放充就是对不起自己!”
“艺儿姐,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放弃吗?”林可望着艺儿,“你会甘心放弃吗?”
艺儿又一次犹豫了,“我会选择放弃!”那声音好凄沥,“因为他不属于我们,——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
“为什么要选择放弃?为什么不属于我们?”甜甜不满地道。
“因为他不爱我们,——既使我们努了力,也不会有用!”艺儿道,“好了,听姐姐的话,别想得太多。”
“艺儿姐,你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痛!”甜甜道,“我没有办法可以不去想他。”
“可是,现实就在面前!”艺儿苦笑着道,“他不仅不会爱你,——我是说儿女之间的那种爱,而且你们之间,有一种血亲的阻碍。”
“我就只有认命了?”甜甜无奈的问道。
艺儿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不说了,同学们马上就要回来了,”艺儿站了起来,“今晚好好地睡一个觉,明天就没事了。”说罢便向门边走来。
林可连忙躲往了一旁,待艺儿走远了,才舒了口气,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自己伤得那样重,还要去安慰别人!”林可想要推门进去,可又犹豫了,“算了吧,反正艺儿已来劝过了。”想至此,林可便转过了身,慢慢地回到了寝室。
那个梁舟,初一听到甜甜的痴言呆语,也极其震惊。可后来细细一想,甜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胡来一阵,不长时间就会忘掉的,固此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签于这些原因,梁舟也就没有多顾甜甜的事,只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伤心。
可偏偏不巧的是,甜甜的情绪平时虽来得快,去的也快,但这回却大不一样。自那次制造奇闻之后,虽没有再次大闹天宫,可她的心里,却沉受着极大的痛苦。
当年的寒假,梁舟等都在学校补课,就只甜甜一个人比较清闲。百无聊赖的甜甜,在家呆了几天,便心血来潮说要回王家屯。莲儿知道她心情很乱,不好逼了她,也就送她上了车,并打电话叫远妮到镇上车站去接应。就这样,甜甜一个人回到了王家屯。
秀娟早也听说了甜甜的事,但并没怎么格外炒作,因此甜甜到家后,还是如以往一样好好地招待。甜甜呢,有人的时候还是乐呵呵的,可是一有独处的机会,便变得哀声叹气、凄伤哀婉。寒假期间,甜甜除了帮秀娟照看小店外,还经常一个人到七星桥去走走。她虽也找过那个叫什么“绿竹林”“柳下溪”的地方,可就是没有找到。也许,这条溪本就和石板溪没有干系。
在那些孤独无聊的日子里,甜甜也偶尔拿起笔,写几句伤感缠绵的诗句,下面便是摘录的几首:
长相思
山茫茫,水茫茫,远处深林微光黄。
问是哪家郎?
天寒寒,地寒寒,可是兄郎过山岗?
一叙又何妨?
钗头凤
黄天黯,草色黄,天涯地无处语凄凉。
人不知,我肝肠;
苦心费尽,凄泪流干,伤!伤!伤!
道曲曲,路漫漫,痴心无力过苍山。
怎忘却,何坦然,了却情愁,淡忘兄郎,难!难!难!
千秋岁
百里山寒,飞花凄茫茫。
暮叶落,老枝残。
花诉伤心事,鸟尽折柔肠。
花落去,独留伤鸟念残阳。
莫道伤心事,尽说笑竹杨。
却情愁,转梦酣。
醉入纤纤梦,梦至碧波塘。
明春至,换却柔情作学忙。
渔家傲
无奈花语正****,明白清曦我可留?
满目霖霖今如泪
幽幽处,声声呢喃醒杨柳。
低眉凄凄掩彩笺,无语酸寒泪先流。
日夜不忘与兄吟
酒醒时,方悟燕子踏纱走!
腊月二十二那天,甜甜正要收拾了东西要回家,却突然碰见敏儿回了来。两姐妹见了都很高兴。
“终于盼到你回来了,这几日真是无聊死了!”甜甜道。
“你怎么不到学校去找我,却一个闷在这里?”敏儿道,“怎么这么急就要回家?”见甜甜脸色不好,敏儿便猜到是怕见到梁舟,“甜甜,咱们去坐会儿吧。”说着便拉了她来到自己的房间里,“寒假作业做了没有?”
“做了一些。”甜甜道。
“带来了吗?”敏儿见她点了点头,“咱们一块儿做吧。”说着便从书包里拿出了几份试卷,“去艺儿姐吗?”
甜甜无奈地站了起来,没精打彩地回到韩家园子——因在舅母家睡不惯,所以甜甜一直都睡在艺儿的房里。
“你睡这里一定很孤独吧?”敏儿道。
“可有什么办法!”甜甜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叹息道。
敏儿的眼睛亮,忽地发现其中一张纸上的“伤!伤!伤!”三字,“甜甜,你是不是又写什么诗句了?”敏儿笑了笑。
“嗯!”甜甜一惊,“整天也没事!”说着又继续收拾东西。
“我好长时间没有作过了,要不要我也作一首?”敏儿道。
“嗯,你作吧!”甜甜随意抽出了一张纸,“笔在这里。”说着又取出了一支笔来。
敏儿想了想,“作的不好,可不要笑话。”
“又不是外人!”甜甜坐了下来。
敏儿笑了笑,一会儿便收了笔,“你看看吧。“甜甜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鹊桥仙·忆春
绿叶伴花,红花绕墙,缠缠绵绵万端。
风吹绿叶凋落地,雨过枝头去花香。
黄河水长,人生路短,慕然回首昨晚。
今日悠悠伤心事,明日老境更荒凉。
“敏儿姐,你是写给我的吧?”甜甜望着敏儿问道。
“岂止是写给你的”敏儿放下笔,“还包括很多人!”
“很多人?”甜甜一惊。
“不错,比如艺儿姐!”见甜甜不解,“你就没有发现,艺儿姐和你一样吗?”
“她也喜欢他?你怎么知道的?”甜甜道:
“看得出来!”敏儿舒了口气,“可惜舟儿哥不喜欢她。”
“那……”甜甜很是不解。
“他喜欢——”敏儿顿了顿,“可可!”
“可可?”
“不错,很长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的?”
“凭直觉!”
“那可可喜欢他吗?”
“那说不定,但可可看来好像你很无奈,”敏儿道,“你记不记得他们迷路的那回?”
甜甜点点头。
“我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甜甜沉默了。
“甜甜,在这些兄弟姐妹中,你一个当叫我姐姐,你就听你敏儿姐一句话吧,——不要再想他了。”敏儿笑了笑。
“我已经努了力!”
“还要努力!”敏儿道,“我虽不敢说你爱你表哥是否有罪,但我觉得——不要陷进去。”
甜甜又沉默了。
“好了,做作业吧。”敏儿说着,便翻开了试卷。
“我们不如干脆聊聊,”甜甜道,“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那好,”敏儿好试卷,“我们从来没有好好地聊过。”说毕,二人便敝开了自己的心扉,痛痛快快地说了一个下午。
当天夜里,甜甜本欲和敏儿聊上个晚的,可又不好启口,最后只得作罢。回到卧室后,甜甜心事烦恼,久久不能入睡。——若说放弃,自己又不甘心,若说继续那样,只会有更多的痛苦。怎么办呢?长痛不好短痛,就此了结吧!甜甜翻开那些诗稿,心里不禁更加痛苦,“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甜甜狠狠地将其揉成了一团,“就此忘记吧!”甜甜想着,便从艺儿的屉子里翻出了自己的“心事盒”——其实那里面只不过是小时候的一些玩具和饰物而已,当然还包括自己第一次写的诗稿。“你们都走吧,我要彻底地忘记!”说着便全部清理了出来。“我要将你们烧掉!”甜甜找来了打火机,静静地走出房门。“虽然你们中间有的是无辜的,可是,你们都得走了。”甜甜心里想着,“哎唷!”忽然,一个土丘绊了她一脚。“见鬼”!甜甜骂着便蹲了下来,“这不是那黄毛狗的坟吗?”甜甜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来,“那时候就想给你立块碑,可直到现在……”甜甜望了望手中的东西,“就让它们作你的伴吧!”说着便丢了火机,快速地回屋取了一把铁锹来,“我要将你们埋掉!”说着便轻轻地掘起土来。“你们走吧!”甜甜流着泪,轻轻地将那些玩具饰物及诗稿放入坑里。“愿上帝何佑你们!”正要盖土,确又见不远处有棵小槐树苗,“让它陪着你们一块吧!”说着便去掘了那棵树苗过来,放在土坑里,“你们会天天都做好梦的!”甜甜一边盖着土,一边擦着泪。
那一夜,韩家园子里又多了一个坟,一个载有槐树苗的坟。
甜甜盖好土,默默地看了一阵,“你们都是我童年的伙伴,可你们都被它害了!”甜甜拾起铁锹,“看着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只有流泪!”甜甜狠地一转身,快步回到了卧室。
夜凄凄的,甜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将近半夜,外面突然刮起大风来,“会不会要下雪了?”甜甜起身关好窗户,——其实窗户一直都是关着的,只是没有挂上风钩。夜渐渐地深了,风也渐渐的大了,“好像在下雨!”甜甜不安地站了起来,打开了门,“真是怪事,寒冬腊月的还下这么大雨!”甜甜望了望那坟丘——那小槐树苗正一摇一摆,似要回到它原来的地方,“你们孤独吗?”甜甜紧盯着坟丘,“你们不要怕,这是早来的春雨!”甜甜打了个寒颤,“我可怜的伙伴啊,这雨可淋湿了你们的身躯?”甜甜痴痴地望在那里,浑身已给大雨湿了个遍透。风渐渐地小了,雨她渐渐地细了,甜甜卷了卷裤管,静静地走了出去。那夜,真的很美好——清晰的天空,朗朗的月夜,好像跟春天没有区别,“我们的生活也会像这夜空一样变得美好起来的!”甜甜静静地蹲在地上,她陶醉了,她欢悦了,她好像看到了满山春花,看到了绿柳碧水;她好像看到了燕子飞翔,看到了白云飘飘……夜,是美好的,可当你走进屋里,才会正真发现:其实这是冬天,今天只不过来了一阵早来的春雨。夜同样是寒冷的,是凄沥的,它与以往的冬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甜甜又躺在了床上,寒风吹打着纸窗,那嚓嚓的声音,就像一首哀婉的无奈的歌曲——
丝雨雨丝细如愁,薄雾轻风恼寒忧。
春纱默默绕坟莹,点点滴露歇桥头。
不是满山苍苍色,鲜有绿枝报寒羞。
涸澈梦醒春泪过,碧水清寂冷悠悠。
道是谁家伤情燕,穿云幽咽裂咽喉。
怎难得明朝梦醒,洗却往事。
把锄孤行泪难尽,我心恨忧几时休。
忧汗滴露锄飞扬,谁料明朝君怎般
粒粒黄土丝丝泪,无奈忍痛狠手丢。
回头数望心已碎,孤技零零伴坟丘。
骤来风雨交相过,坟路泥泞变渠沟。
泪问昨日生死伴,玉躯可已污水透?
夜来总望君归处,形影凄凄报寒忧。
只恨一念百般去,我入寒床君山头!
冷雨敲窗被未温,多情伤鸟依情厚。
试问苍天云与月,何时凄恨泪始收
今宵君去我为孝,我去又谁立山头?
君今枝头唱九曲,我何不悲双泪流!
人生本如烟云客,各去南北无影踪。
狠心狂欢极乐时,泪里歌梦已成空。
昨日雾里百般泪,依如梦语我独懂。
回首归来伤寒梦,梦里谁伴哭苍穹?
君去凌冬凄如旧,我心寒彻何时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