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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夜袭中伏(2)

那周龙泉虽然悍勇异常,但和他交手的田九龙出手更不留情,两人都身高力大,一交手就硬碰硬,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周龙泉原本就是打不过就跑的主儿,此时见形势不妙,忙虚晃一招,打了声呼哨,转身便逃。众棒客原本最擅长的也是这种打不过就跑战法,见二寨主发出撤退的呼哨,立即个个作鸟兽散,纷纷跳入黑暗之中,转眼间跑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血肉模糊死尸和哀声呼救的伤员。这边众人追着又砍翻几个棒客,却不敢穷追,又加上对地形远不如对手熟悉,追了一阵,便止了步。

陈子游等人赶跑棒客,收拢众武士,一清点,三十名武士只剩下四名还能走动。除他和田九龙之外,其余的人个个挂彩。唐逍后背也挨了一刀,好在伤势不重,只是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众人连忙寻找活着的同伴,但遗憾的是,只要是倒地的,不但没一个活着,而且令人惨不忍睹,不是被弩箭射得如蜂窝一般,便是被乱刀砍得面目全非。

众人一边疗伤,一边回想刚才的这场恶斗。这一回想,更是心有余悸。都暗自庆幸,要不是唐逍带了一把宝刀,此刻众人只怕早已烧成了灰。

“怎么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来?我们上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惊动他们,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这个陷阱明显早就布置好了的,只等着我们钻进来。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知道我们要来。”唐逍将目光望向陈子游和田九龙。二人看着他,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不错,唐兄说得有理。”田九龙说道,“这等恶毒的陷阱,肯定不可能是我们上山之后才临时布置的。因为从时间上来看,根本来不及。”

“我们那边一定有内奸!”陈子游说道,然后发出一声惊叫,“糟糕,殿英他们会不会也中了埋伏?怎么那边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愿他们没事。”田九龙说道。陈子游所担心的,也正是他心里不安的。

“马上撤退,我们过去和他们会合。”陈子游说道,然后和田九龙一人扶着一名腿部受伤的武士,往前寨那边潜伏过去。众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特别小心。不过还好,那股逃跑的棒客并没有再埋伏,全回到大寨去了。

“趴下!”走在前面的陈子游忽然回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立即躲起来。

不过片刻,只见夜色中出现两个灰衣蒙面人,一高一矮,正施展轻功向这边赶来。三人躲在树丛中看去,都不由得暗暗心惊,那两人竟然都是高手,尤其是那较高的蒙面人,一路行来,几乎脚不沾地。若非夜风吹动二人的长袍,发出不一样的风声,陈子游定然不会及早发现他们。见了这二人,陈子游和唐逍均是大吃一惊。那较矮的灰衣人,赫然就是那日在丛林中打伤陈子游的蒙面人。他虽蒙着面,但陈子游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他,而另一人,似乎从未见过,只是他的身材似乎比周龙泉还要高大。那二人所去的方向,正是后山的木屋。

若换了平日,陈子游一见那灰衣人,定然二话不说便要冲出去报仇。但此刻不仅不能冲出去,还得屏住呼吸,不敢弄出一丝声响。

两个蒙面人过去之后,众人赶紧跳了出来,加快脚步向前寨方向跑去。他们知道那二人定然是来搜索他们的。

众人来到与黄殿英等人事先约好的会合地点,寻了一处隐蔽的所在,将四名受伤的武士安置好,然后留下田九龙和唐逍照顾他们,陈子游则独自往山寨方向而去,准备寻找黄殿英等人的下落。

陈子游离开田九龙等人后,很快来到山寨之前,他爬上一棵大树,从树梢俯视铁炉寨内的情形,只见里面依然灯火通明,忙碌异常,不时还能听见伤者发出的惨叫声。陈子游在树上学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那是他们联络的暗号。但夜空中除了寨内人声鼎沸,没有丝毫的回音。

他更加担心起来。难道他们也遇到埋伏,以至于全军覆没了?陈子游不敢这样想,却又不能不这样猜测。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天空,此时,东方已经升起了启明星,天很快就要亮了,若不抓紧时间进去查探,天一亮就更加不可能了。

陈子游来不及多想。他像一片树叶一样飘向山寨靠墙的一棵大树,然后像灵猫一样顺着树干滑了下去。他看准一个机会,抓了一个正在巡逻的棒客,换上了他的衣服,然后走到明处,时而跟在巡逻队身后,时而若无其事地走走开,眼观四方,二听六路,探听黄殿英等人的消息。

“妈的,今晚真他妈倒霉,老子屁股上挨了一刀,坐都坐不得。那么粗的铁笼子,居然被他几爷子跑了出来。”陈子游路过一见房屋时,只听屋内传出一阵骂声,还夹杂着哼哼唧唧的痛叫。

“算你龟儿运气好,跑得快,那帮人,真他妈比棒老二还棒老二。你要是跑慢一步,就死翘翘了。”只听另一人说道,“忍着点,别像头老母猪哼来哼去的。”

“钟先生这么快就回来了?找到他们没有?”陈子游正往前走,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说道,他回头一看,正是先前往后山而去的那两人。他们正朝山寨的大殿走去。大殿门口,站着的赫然正是他在华亭镇见过的牟一虎。原来这人竟然也是个棒客,看来身份还不低。他更加想不到的是,这牟一虎真名叫牟虎翼,正是铁炉寨的大寨主。当日若是知道他的身份,肯定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全跑了。”只听那身材高大的蒙面人说道。

“跑了就算了,有钟先生和杨老爷子在,谅他们也不敢再来,来了也是有去无回。”牟虎翼说道,“两位也辛苦了一个晚上,还请早点歇息。”

那两人却不答话,只点了点头,便朝侧面的厢房走去。陈子游不由暗暗叫苦。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就要亮了。他只得来到围墙边,抓住机会跳出山寨。

当陈子游经过围墙外的一片树林时,顿时目瞪口呆,只见树林中堆着二三十具尸体,只一眼便瞧出,那是跟随黄殿英而来的那队武士。他连忙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黄殿英、郎战父子和向梓禾四人的尸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心里一沉,只见那些武士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所受的致命伤全都只有两处处,一半头顶的百会穴被人用什么东西戳了一个洞,而另一半人却被人以掌力击碎了喉骨。喉咙几乎是人最不易被攻击的部位,头顶更是人体最坚硬的地方,可是那些洞却是整整齐齐,大小一致,似乎也就两个人所为,显然一人掌力深厚,一人指力惊人。陈子游不由伸出手指,探进洞中,发现几乎刚好合适,只是对方若真是用的手指,那手指应该比他的手指粗壮许多。

陈子游的心沉入无底的深渊,又向飘向无尽的虚空,欲哭无泪。这些百里挑一的武士,显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便被对手置于死地。这凶手的武功,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而这等狠毒的出手,也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他拾起一把刀,走向旁边的空地,正准备挖一个大坑,将众人安葬,却听见林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纵身上树,在枝叶间躲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来了五六个带刀的巡山棒客,一边走一边谈论昨夜的惊险。

“妈呀,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死的,连个伤口都没得!”其中一人尖叫出声。

“怎么没有,你看看他们的头顶,不是有个洞么?”只听另一人说道,“我猜测,他们是被那两个中原高手杀害的。只有他们,恐怕才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这究竟是什么功夫?竟然这样厉害?”先前那人问道。

“你难道连七音指这种功夫都没听说过么?”只听一个年老的棒客说道。

“七音指?那是什么功夫?”先前那人问道。

“你看,就是这种功夫,随便伸出一根指头,便能在头顶戳个洞!”年老的棒客说道,然后,他蹲下身子,指着一名死去的武士的头顶说道,“是在中原也很霸道的一门武功,听说是鲁中钟家堡的不传之密。”

树上的陈子游听得差点掉了下去。他顿时想起老酒鬼。老酒鬼不就是钟家堡钟家的人么,难道除了他,还有会七音指的高手?难道是老酒鬼的哥哥钟无言?不对,据说那钟无言比老酒鬼还大十几岁,老酒鬼都活了一百二十岁,那钟无言难道活了一百三十几岁,这么大一把年纪,难道还跑到这山旮旯里找罪受,来帮飞天虎这样一个棒客。那飞天虎虽然功夫不错,但绝不比自己还强,他凭什么能请动钟无言那样的高手?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耳边似乎再次想起在山寨大殿门口听到的那声“钟先生”,难道就是那人干的,难道他就是钟家堡的传人?陈子游似乎想通了对方的来历,可对方到底是谁,和老酒鬼是什么关系,却一时还是想不清楚。

“让他们躺在这里不好吧,不如把他们扔到天坑里去。”其中一声说道。

“这办法不错,比挖坑简单多了。”其余几人附和道。说着,他们便一人拖着一具尸体,朝林中更深处走去。

陈子游一见,顿时怒不可遏,伸手摘下六枚松果,杀念顿生,不过转念之间,自己若是如此心狠手辣,背后偷袭,和那钟先生又有什么区别?出手之际,不由将手上的劲道减弱了几分,将他们一齐打倒在地。

“挖坑,把他们埋了!”陈子游说道,“不然,我就把你们扔进天坑!”说完,用冷厉的眼光扫射了众人一眼,在解开众人的穴道之时,又点了每人的三处穴道。

“你们若是老老实实,我过几天自然会给你们解开穴道,若是不老实,七天之后,没有我解开穴道,你们就得全身瘫痪!”陈子游吓唬道,“信与不信,随便你们。”说完,随手将刀扔出,“扑”的一声钉入一棵枞树上,没至刀柄。

那几名棒客见他露了这一手,这功夫虽非惊世骇俗,但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他们立即行动起来,不过多时,就挖好一个打坑,将众武士埋了进去。

“你们昨晚抓到人没有?”陈子游问。他见黄殿英等人不在此处,估计十有八九被抓进了山寨。

“昨晚大寨主抓到一个丫头。”一个棒客说道,随即又改口道,“是一位小姐。”

“小姐?只抓了一个人?”陈子游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陈子游心下揣测,那丫头定是向梓禾无疑,但黄殿英和郎战父子呢?会不会也中埋伏了?如果未中埋伏,他们又到哪里去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和向梓禾在一起?想到这里,他问道:“那位小姐是一个人进去的?”

“是的,当时我们都只看到她一个人。”那个棒客说道。

“你们走吧。记住,这里见到我的事情不准跟任何人说,谁若透露半点风声,我定割下他的脑袋。至于解穴,就更别指望了。”陈子游说道,众棒客连连称是,灰溜溜地回了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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