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陌比，她的条件更差些，如果秦陌不是个勤奋的人，秦爷爷就算再看不惯他，也可以找人给他安排吃喝不愁的工作。可是她呢？汤圆想到前世她大学毕业，因为专业泛滥又鸡肋，工作都是要从最基层的做起，说的好听是文员、助理，实际上和打杂的没有区别。这样的她，有什么地方值得她满意于现状。
是什么让她觉得整日缠着秦陌就可以心安理的得到她想要的，这太可笑了。
大约是看出汤圆情绪低落来，秦陌忍不住给她讲了几件他们做生意时遇到的糗事，还有各种奇葩顾客。他本来就不是爱讲笑话的人，只是说起这些事来颇有些冷面笑匠的意思，就是汤圆心情再不好，感受到秦陌的用意她心里也是暖暖的。
车行一路向南，天开始擦黑了，汤圆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道：“都这个点儿了，还能上山吗？”她没有追问秦陌关于目的地行程的问题，似乎在她心里已经知道他是要去做什么。
“嗯，开到停车场再坐索道上去。”他顿了顿，道：“不过现在大雪封山的话，可能中间还要倒一趟观光车。”毕竟那些大巴有安全措施，比他们两个贸贸然开上去要保险得多。
秦陌的车开得很快却意外地稳，汤圆坐着就有些昏昏欲睡，等红灯的时候秦陌见她脑袋抵着玻璃睡得脸蛋红扑扑的，从后面扯了条薄毯给她盖上，又将暖风温度稍微调高，车子再开起来速度就不如之前那么猛了。
“好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景区，汤圆被秦陌叫起来的时候，已经要下车换旅游大巴往雷洞坪去了。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跟着秦陌往巴车上走，只是没想到这大冷天竟然不少游客也要擦黑上山的。
因为他们的装备有些多，秦陌将她带到车厢靠后的位置，这样也不算妨碍到别人。原本落了座，秦陌想让汤圆继续睡会儿，毕竟坐车无聊他更不会允许她在车上玩手机，只是还没说话却见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车里的人，里面还有两个捧着热水壶的和尚和几个藏族人。
“小爹，我开始还以为山上只有咱们两个呢。”车门关上，整个车厢竟然坐的满满当当，汤圆很有几分感慨，小小声跟秦陌说着。
秦陌往她那边挤了下，给刚才买票回来的和尚让出宽裕的过道，低头笑着回她：“你明天早晨可要起早点，要不然好位置都被抢走了。”
“那你叫我。”汤圆想也没想，话赶话地说了出来。
“嗯？”从下飞机到开车过来，他的精神一直绷着，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松散的时间，秦陌的神态难免有些懒洋洋的，他将汤圆仍旧不安分四处乱晃的脑袋按在胸前，贴着她耳朵说：“每次早晨都叫你，你起来过几次？”
那是分情况的好不好？但显然，秦陌话里指的并不是她被正常程序叫起来的时候，汤圆咬着唇一张脸憋得通红又反驳不出别的，拳头软乎乎地对着他胸口砸了一把。
大巴车驶入正轨的时候，司机就把车厢的灯关掉，这原本对旅客来说是个休眠的好时机，可惜汤圆在来的路上睡过一觉了，这会儿正精神着，就扒着秦陌喁喁地说着话，这几十分钟的路途竟让秦陌觉得十分短暂。
缆车到了金顶，秦陌和汤圆就入住了那里唯一的一家三星级酒店，或者说也是金顶上唯一的酒店。因为别无选择，汤圆也就无从计较秦陌的奢侈。接连倒了几趟车，汤圆没有多少胃口吃饭，补充了些就跟秦陌回房间了。
“……是车上睡太饱了吧？”秦陌无奈地合上笔记本，将一直在身边捣乱的家伙抱在怀里一阵搓揉。
汤圆给他闹得咯咯直笑，搂着秦陌脖子说：“明天要早起，不要忙的太晚啊，小爹。”
总是这样，平日心里满满地想着她还不够，一定要他眼里都是她，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她才甘心。秦陌放弃似的叹口气，带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汤圆关掉房间的灯，见她乖乖地趴在他胸前，秦陌觉得压抑了四个多月的热血在冰释回流。
“哎呀，还不行，不行！”汤圆开始还受着他的亲吻，发现秦陌动真格了就忍不住挣扎起来。
秦陌喘口气，在她乱扭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么早要我休息，难道你不是在打坏主意？”
咳，她还真是……汤圆顶着被拆穿的大红脸，小声说：“那个，还没拿套套。”都怪章华熙，以前她根本不会考虑这种事，今天被章华熙一提醒，脑袋里全是秦陌可能忘带的事情，害得她一直没进入感觉。
“你要是没……”她支支吾吾还没说完，秦陌已经探过身，从床头柜的台灯下抽了一个出来。
“看什么？你洗澡的时候我放到这儿的。”自从那天给汤圆买了事后药，知道那玩意不管什么品牌都有很大副作用的时候，秦陌就坚持每次必带避孕套，而且不说旅店的他不放心，就是寻常超市、便利店的他都不肯轻易尝试，一定要去药店买，不管那跟超市的是不是一个牌子，也不管药店的售货员每次见到他是什么诧异又玩味的眼神。
“小爹，你对我真好！”汤圆抱着他，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不是人人都能遇见这样的秦小爹，汤圆觉得跟秦陌在一起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第二天天未亮，汤圆就被秦陌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消极抵抗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被他揪出去看日出了。此时普贤菩萨的象鼻子下面聚了不少人，摄影爱好者的长枪短炮支了四五架。秦陌找了一个相对边角的位置，比较不容易被人们挤到。
他们身边有不少信佛的人在谈论佛典，甚至有人说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因为信佛才来追寻新年的第一道佛光的……当然那些摄影家不在讨论。
正说着的时候，远处的天际分出一道线，云海上像是被染红了一样渲出红霞，金光的照耀真如佛门大开似的在缓慢的一瞬间放射出来。不少居士都在那一刻口诵佛号，安静又虔诚。
“小爹，你相信有神佛吗？”似乎是被这气氛感染了，汤圆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里折射着云海远处的金光，她勉力抬头看着秦陌，问出一句傻乎乎的问话。
秦陌专注地回望着她，看到她眼上自己清晰的倒影，周身都镶着金色的边。秦陌缓缓地低头，冷风中吹凉的双唇印在汤圆柔软的唇瓣上，片刻后他的额头与她相抵：“……我信，圆圆，我信这世上有佛。”
金顶的日光给了汤圆前所未有的好心情，也让这份开心一直持续到了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
嗡……嗡……
手机的震动将枕头上酣眠的人吵醒，汤圆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叫嚣的电话：“……喂？”她语调懒懒的，还带着昨夜的疲累。
“……我找秦陌。”那边有短暂的沉默，就是一个生冷的声音传来。
这两天听秦陌给她讲生意上的事，提到最多的是凌峰那个名字，汤圆将之和自己脑袋里的印象人物对比了半天，才知道那就是她见过的带着黑框眼镜正眼也不屑于看她一下的高个男，而这个隐隐带着盛气凌人的语调的电话，想必也是这凌峰打的。
汤圆看了看手机，是她的没错，不过凌峰怎么把电话打到她手机上了？刚醒的脑子还有些迷糊，汤圆拿另一只手在身边摸了下，没人，这才说：“他可能去买早餐了，回来我让他跟你联系吧。”
凌峰似乎觉得这边反应太慢，来了句：“你记着就行。”直接将电话挂了。
这什么人啊？
汤圆莫名其妙地丢开手机，扯过床头已经被人叠好的睡衣，气呼呼地穿衣起床。
秦陌回来招呼汤圆吃饭，就见那姑娘径自先去了卧室，将手机丢给他：“快回电话吧，你的老伙计都要着急了。”语气说不出的酸。
“电话又打你这里了？”秦陌找出手机，这两天想清静些就一直关着机，却把设置了来点转移的事情忘了，真是想清静也清静不了：“我先把设置取消，下回不吵你了，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