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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仍旧是赵家天子——南宋(1)

一般说,历史上的开国皇帝都是有作为的皇帝,都是流芳千古的皇帝。但南宋的开国皇帝宋高宗赵构,因开国方略就是“以战佐和”,便从头就成了一个千古留骂名的皇帝。

南宋的历史,是一部与金国抗争的历史。金与南宋的战争共五次。五次战争的结果告诉我们,战争的后果往往是两败俱伤,让别人渔翁得利。

§§§第一节 泥马渡江

史有争议张邦昌

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四月,是中华历史上很悲痛的月份。是月,北宋亡国。北宋皇帝宋徽宗和钦宗及皇妃、皇子、宗室三千余人及其他共一万五千人成为金国的俘虏,由北宋都城东京(今开封)被金军押往北方的金国。最后二帝被发配金国边城依兰,最后死在那里(详见本书第十章《父子囚徒》。

金军走时,立原北宋宰相张邦昌为帝,国号楚。张邦昌成了中国有史以来外族国家直接建立的第一个傀儡政权。张邦昌由此留下了千古骂名。

张邦昌,字子能,北宋末年永静军东光县(今属河北)人。进士出身,一直在北宋的礼部任职。靖康元年(1126年)金军围攻东京(今河南开封)时,任河北路割地使,曾陪康王赵构赴金作人质,专事割地赔款议和,所以得金国好感,金军临走时立他为楚帝,让他代为统治黄河以南地区。

正确地讲,当时张邦昌并不想当这个伪皇帝。宋代进士徐梦莘所著的《三朝北盟会编》记载,张邦昌拒绝当皇帝,在金国大将粘罕告诉他让他当宰相而且是佐辅宋太子时,他才肯入东京城。进城后,父老乡亲觉得与其要金国的官员来统治不如要宋朝的官员来统治,于是他们苦苦哀求张邦昌当这个伪皇帝,张邦昌这样才上了任。《宋史·卷四百七十五》记载说,“邦昌入居尚书省,金人趣劝进,邦昌始欲引决,或曰:‘相公不前死城外,今欲涂炭一城耶?’适金人奉册宝至,邦昌北向拜舞受册,即伪位,僭号大楚。”意思是说,张邦昌本是想一死了之的,但金人劝他说,你当皇帝可以不让一城百姓涂炭。这样张邦昌才当了这个伪皇帝。

张邦昌当上伪皇帝后,称自己为“予”而不是朕;坐西而不坐北朝南;下诏书称下手书,而且也不要大臣行大跪礼。《宋书·卷四百七十五》载:“二帝北迁,邦昌率百官遥辞于南薰门。”《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二帝随金军开拔北行时,他身穿缟素,率领伪朝文武,持臣子礼,向徽、钦二宗遥拜送行,涕泪俱下。更重要的是,他先拒绝了金军大将粘罕留一万金军帮助其巩固秩序的“好意”,在金军刚刚撤走,就采纳吕好问建议,派大臣谢克家带着传国玉玺赶到前北宋王朝的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恭请北宋康王赵构前往继承皇位。同时,恭请元祐皇后在康王到来之前先垂帘听政,暂时主持大局,自己则以太宰的身份退到内东门资善堂居住,继而又亲自赶到南京,痛哭请罪(《宋史·卷四百七十五》)。不过后来主战派的李纲上表称(见《宋史·卷一百一十七》):“张邦昌为国大臣,不能临难死节,而挟金人之势易姓改号,宜正典刑,垂戒万世。”于是张邦昌被赐死。但《宋史·卷四百七十五》说张邦昌真正的死因倒不是李纲的上表,而是张邦昌与高宗的后妃华国靖恭夫人李氏酒后私通,被高宗知道而杀。

对这段历史,有人说张邦昌是心虚,不敢称帝;当了伪帝后因不得大臣拥护,坐了三十三天龙椅就坐不下去了,只能请出元祐皇后和康王。持相反意见的人则说,在国破家亡皇帝都不能自保的情况下,一介书生,能努力出来收拾残局,尽可能为国为民做些好事,也是应当正确评价的。

二落二起孟皇后

张邦昌请出的元祐皇后,姓孟,故史又称孟皇后,洺州(今河北省永年县)人,是宋徽宋的哥哥宋哲宗赵煦的第一位皇后。其二度被废又二度复位,并二次于国势危急之下垂帘听政,经历也属罕见。

孟氏为北宋眉州防御史孟元的孙女。十六岁时宋哲宗选妃入宫,元佑七年(公元1092年)被哲宗的祖母高太皇太后选中,位立正宫。

绍圣三年(公元1096年),孟氏所生公主福庆重病,孟氏姐姐带着道家符水进宫为福庆医病。符水入宫是犯禁的,有诅咒之嫌。后福庆病逝,孟氏的养母燕夫人又为孟氏及女儿祈福,被人诬造成诅咒后宫。在刑讯逼供下,孟氏罪名成立,皇后被废,出居瑶华宫,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其实这件事的背景是朝廷党争激烈。孟皇后是高太皇太后所立,高太皇太后和向太后是支持旧党的人,而哲宗是支持新党的人,喜欢的是刘婕妤。于是新党想立哲宗所喜欢的刘婕妤为皇后,就借孟皇后符水入宫一事,一来打击了旧党,二来可以改立刘婕妤为皇后,于是孟皇后成了党争的牺牲品。

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哲宗病逝,在向太后力主下,端王赵佶继位,是为徽宗。这样旧党在向太后的支持下重新抬头,孟氏遂被复位恢复名誉。孟氏是早在元祐年间封后的,故恢复名誉时被称为元祐皇后。

不过第二年向太后就病逝了,崇宁元年(公元1102年)徽宗重新任用新党蔡京等人,贬斥旧党(元祐党人),禁止元祐学术,孟皇后二度被废,重回瑶华宫。

不过她因祸得福。二十四年后的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瑶华宫失火,她移居延宁宫;延宁宫又失火,她出宫住进了相国寺前的私宅。这样,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当宋徽宗和钦宗等皇族被金军拘捕时,被人们遗忘了的孟皇后没有被金军掳去。金军撤离后,伪楚皇帝张邦昌想起了她,便请孟皇后回来母仪天下,垂帘听政。

泥马渡康王

张邦昌在请出孟皇后稳定了朝局后,又去谒拜宋王朝所剩唯一的血脉、宋徽宗的第九个儿子康王赵构。

对康王赵构有两种说法。从好听的方面说,在靖康初年,他受宋钦宗之命出使金国,前往燕山府(今北京)求和。行至磁县(今河北磁县)被宋军守臣宗泽劝阻留下。不久他受相州(今河南安阳)知府汪伯彦的邀请南返相州。当靖康二年金兵围住东京(今开封)时,钦宗任命他为河北兵马大元帅,让他率兵救援京师。于是,赵构在相州设立大元帅府,招募组织起一支万人的队伍,向开封进发。行军至大名府(今河北大名),他与宗泽和信德(今河北邢台)知府梁扬祖等部人马会合。不过他并没有去救京师,而是自知军力不行,避开兵锋,将队伍带往了东平府(今山东东平)。

从不好听的方面说,靖康元年年初,金兵第一次包围宋朝首都东京汴梁(今开封)。金兵提出的退兵条件是:割地:除了燕京七州还给金国之外,还要割太原、河间(今河北河间县)、中山(今河北正定)三府土地,并赔款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绸缎一百万匹,牛马一万头。然后,以亲王一人、宰相一人为人质待割地和赔款完成后还回人质。

钦宗接受了这样的退兵条件,当时19岁的康王赵构作人质去了金军。然而不久金国突然提出要宋朝再用另一个亲王去换回赵构,结果,赵构的五哥肃王赵枢替换了赵构,并从此被掠到异邦,再也没有能够回到故乡。当时赵构英雄般地回到东京,但金国为什么要求换人却成了历史疑案,谁也说不清楚了。靖康元年金军退后,钦宗让父亲徽宗派九弟康王赵构尽快出使金国,完成割地的约定,好暂时安抚金国。但康王出使到了河北的相州就在当地歌舞升平起来,没有再前进,致北宋割地的承诺无一兑现。于是,在当年十一月,金兵三十余万再度回来攻东京汴梁(今开封)。其时不在东京的赵构到相州后设立了大元帅府、组织了援军,却见死不救。

但他是宋朝皇家的唯一血脉,所以张邦昌迎他到了南京应天府(今商丘),做了皇帝,是年他21岁。他是宋朝的第十个皇帝,是南宋的开国皇帝,史称宋高宗。这时很识大体的孟皇后,主动让权。

当了开国皇帝,史书和民间故事就会为他的君权神授美化几笔。宋高宗也不例外,关于他就有了一个“泥马渡康王”的传奇故事。

泥马渡康王的故事有两个地点不同的版本。一个是发生在康王作人质的时段里。话说北宋末年的靖康元年,康王赵构被送到金营为人质,听说金兵攻破了宋国京城,并要押自己北上,康王赵构找个机会脱逃了。他逃到磁州,夜宿崔府君庙,梦中有神人告知金兵将至。赵构惊醒,跳到庙门外,见已备有一匹马,遂骑马狂奔。这匹马居然载着赵构渡过了黄河,过河后即化为泥塑之马。康王由此逃脱,后来成了南宋开国皇帝。

第二个版本是说康王赵构当了南宋皇帝后,被金兵追得逃到扬州。正待喘口气,忽闻金兵前锋又到,他又连夜仓皇逃出城外,躲藏在江边神祠内。就听得祠外金兵马啸人喧,越来越近,赵构已无计可施,无路可逃。突然他看到月光下祠中泥塑的一匹马动了起来,于是,他乘骑此马跳入长江。此马带他浮过江,一直逃到了杭州后还原成了泥马。

开国艰辛日

不管故事将宋高宗说得如何神奇,他开创南宋王朝的日子却是十分艰难的。

首先他手里没有能战斗的部队。宋朝的部队散的散了,降的降了,剩下的已没有了战斗力,对金军是闻风丧胆。最典型的当属黄河的守军。《三朝北盟会编》等史书记载说,第一次金国骑兵的旌旗刚刚露头,数万黄河守军便一哄而散。金军临时找到小船,在无人阻拦情况下,用五天时间将兵马送过了天险。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下半年,金军第二次大举进攻时,钦宗调集十三万宋军守卫在黄河岸边,与金国军队隔水相峙。当天夜里,金军并未进攻,只是猛擂战鼓,通宵达旦。结果至第二天早晨,宋军主将发现士兵已全部逃亡,宋营中只剩下一个个空荡荡的军营。

其次,欲建国却无栋梁之材。原北宋的官员已不能用。徽宗一朝重用的中国历史上公认的奸臣之多,让人震惊,如蔡京、童贯、高俅、杨戬等等。他们相互提携,又互相争斗,朋党全国,政治腐败,这些官员是不能作为新王朝的栋梁之用的。

第三,金军穷追不舍。闻讯宋朝还有后人,金军发兵追杀,定要斩草除根。所以赵构刚登基,就开始逃亡。

在刚登基的建炎元年(也是靖康二年的同年,公元1127年)十月,高宗赵构让宗泽守京师,维持中原防线,自己带着朝廷从应天府迁往扬州。他一住下来,就遣使金国求和。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春,宗泽病死,新任东京留守杜充一时疏忽,山东防线被突破,金军进入山东。然后金军派出一支轻骑兵长途突袭扬州,志在活捉宋高宗。宋高宗在少数几个近侍护卫下狼狈渡过长江,再经镇江府,逃到了杭州。闻讯,扬府百官与百姓也仓皇出逃,这只小股金军好一阵狂杀乱抢。

同年三月五日,高宗在杭州还没喘过气来,护卫亲军将领苗傅和刘正彦政变,他们称金人不喜欢高宗,所以宋国就不会得到安宁。他们要求高宗退位。高宗没有办法,下诏退位,传位给幼子,让孟皇后再度出山垂帘听政。德高望重的孟皇后再度出来担起朝廷的重任。

闻朝廷有人叛乱,屯军于淮阴(今江苏淮安市)的平寇左将军韩世忠等起兵勤王,仅一个月,就平息叛乱,让高宗复位。

同年九月,金军全线渡江,要捉住高宗和孟皇后,彻底消灭南宋。宋军长江防线崩溃。金军铁骑到达杭州,赵构带朝廷逃到越州(今浙江绍兴市),再逃明州(今浙江宁波市)、定海(今浙江镇海),然后乘船逃到温州(今浙江温州市),准备随时逃向福州。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的大年初一,赵构君臣就是在大海上度过除夕与春节的。他们这次在大海上已躲了四个月了,日子苦不堪言。宋人李心传所著《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有一天众多臣僚将士只找到五块炊饼可以充饥,赵构一人就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三块半。正月十五元宵节,突然发现两艘海船迎面而来,皇家逃难船队惊吓不已。船到面前,才知是贩运橘子的商船,船上满是橘子。赵构下令全数买下,分给大臣和卫队将士们吃。夜里,赵构让大家把油灌进橘子皮里,点灯放到海上。当夜,“风息浪静,水波不兴,有数万点火珠,荧荧出没沧溟间”,形成一片风景。当地民众奔走相告,山呼万岁。可惜一夜快乐之后,又得逃难。逃到最后,连宰相也只有草鞋穿。不过金军追捕不到高宗后也退兵了。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四月,高宗在海上闻金兵北撤,才从温州经明州回到越州。这时他想起临安(杭州)交通方便,为鱼米之乡,且江河湖泊交错,金人骑兵无法展开,便于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迁都杭州,在此站住了脚。

§§§第二节 金宋五次战争

南宋王朝从成立起,就一直处于与金国的战争中。金宋一共进行了五次大的战争。战争,让两国都处在消耗之中。其中宋高宗在位时就遇到三次。

第一次战争就是建炎元年(公元1127年)十二月高宗刚登基开始的战争。战争第一阶段是金军想突破宋军山东防线,在留守京都的宗泽指挥下,宋军两次挫败了金军进攻。

第二阶段,宗泽去世,杜充疏忽,建炎三年金军突破宋军山东防线,以轻骑突袭扬州,企图抓获宋高宗;此举没有成功。金军烧杀后退去。

第三阶段,同年九月,金军全面突破长江防线,攻入杭州,高宗四处躲藏。但最后金军抢劫后撤走。金军在回军时在镇江黄天荡遭到韩世忠部伏击,损失惨重。之后高宗回到了越州,定都杭州。这三个阶段本章上节已述。

建炎四年(公元1131年)秋,陕西的宋军反击金军,开始了第一次战争的第四阶段。战争的重点由杭州和江南引向了川陕。金朝当即感到兵力不足,便再建立了第二个伪政权,立刘豫为帝,国号大齐,建都大名(今属河北),后迁汴京(今开封)。金国让刘豫统治中原,钳制南宋对川陕的增援。

刘豫,子彦游,景州阜城(今属河北)人。北宋时他历任殿中侍御使、河北提刑等职。金兵南下时弃官潜逃。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杀宋将降金。建炎四年九月,被金人立为“大齐”皇帝。他真心效命金国,不断向江淮用兵,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二个由外族人扶持的傀儡政权,他的部队则是史载的第一支伪军。

绍兴四年(公元1134年),刘豫伪军攻陷襄阳(今湖北襄樊)和郢州(今湖北钟祥),长江中游防线出现缺口,金宋第一次战争进入第五阶段。高宗当即派岳飞出师北伐。

临危出兵岳元帅

岳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今河南汤阴)人,出身农民,曾当过佃客。北宋末代皇帝宋钦宗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康王即后来的南宋开国皇帝宋高宗在相州建立大元帅府,招兵买马,岳飞闻讯投军。岳飞体格壮硕,膂力过人。当时年未满二十岁就能开三百斤硬弓和八石强弩,且左右开弓,百发百中。一支红缨枪在手,耍得出神入化。入伍后,多次单骑闯敌营斩杀金将,因战功升至武翼郎。

第二年,建炎元年(同是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宋高宗打算避敌,他不顾人微言轻,上书称不可,要求率军北渡黄河,收复河北失地,当时被朝廷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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