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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唐哀帝——李柷(1)

大唐,是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朝代之一,版图大于汉朝,延绵二百八十九年,经济和文化一度十分繁荣。中国人一直以大唐为自豪。

大唐的由盛转衰在唐玄宗之朝。大唐的末代皇帝是哀帝李柷。探讨唐朝的灭亡避不开的有三个问题,一是圣君唐太宗带的坏头——玄武门杀兄弟,二是武则天引起的女性执政或干政潮,三是唐玄宗宠爱杨贵妃造成的外戚专权及引来的边将致祸。其中,在男人当家作主的社会里,史学家们对唐朝女人牝鸡司晨的行为最为痛恨不已,鞭笞不已。

但唐朝灭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仅让末帝李柷承担全部责任明显是不正确的。对这个有过二十三帝历时近三百年的大王朝,我们得从上述三个环节一一研究起来。

§§§第一节 皇权与相权 和之兴

李家血统

唐建国平淡无奇。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初,李渊升太原留守。看到天下义军四起,隋朝摇摇欲坠,他便要驻守河东(今山西永济)的长子李建成“潜结英俊”,让跟在身边的次子李世民“密接豪友”,准备起事。隋炀帝听到风声,特派亲信王威和高君雅为太原副留守,暗中监视李渊。同年,突厥兵来犯,李渊召王威和高君雅到晋阳宫中议事,晋阳(今太原)县令刘文静突然持表入宫,告王、高二人通突厥,李渊便以此为借口斩了二人示众。这就是著名的“晋阳宫事变”,它是李渊、李世民父子公开对抗隋朝的标志。之后李渊自称臣,写信向突厥求助,许以事成之后,战利品全归突厥。于是突厥始毕可汗答应出兵,助李渊“自作天子”。

同年九月,由其次子李世民统军抵长安。经十天激战,李渊军攻入长安,李渊立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为帝,遥尊隋炀帝为太上皇,自己为大丞相,掌控了大权。第二年,义宁二年五月,隋炀帝死讯传来,李渊废了杨侑,自己称帝,因当过唐国公,国号就叫了唐,是为唐高祖。其长子李建成为太子,次子李世民为秦王,四子李元吉为齐王。李渊的三子为李元霸,这时已去世。

顺便说一下,李渊虽为中华大唐的开国皇帝,但其血统却一直为汉族学者争论不休。有一种说法是,李唐的先世,据其自称,出于陇西李氏的敦煌房,系西凉国主李暠一脉,西凉国末主李宝为其先祖。西凉于五世纪初灭于沮渠氏的北凉,李宝及其降人被从敦煌迁至姑臧(今甘肃武威);不久北凉又被北魏灭亡,李宝遂进入平城(今大同),后得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的赏识,地位逐步上升。至北周时,李渊的爷爷李虎为八柱国之一,成为北周的勋臣,李渊更是承周、隋后创唐朝。胡戟先生在《历史研究》杂志刊文,认为李氏先祖为北魏弘农太守李初古拔的后裔,而“初古拔”为常见的胡名,从而认为李氏是汉化了的少数民族。现代史学大师,被誉为“教授的教授”的陈寅恪则反对李唐“胡族说”。他认为李氏母族为少数民族,但就男系而言,是汉族,认定李唐为赵郡李家,但不是大户的李家,而是“破落户”李家。

还有学者说,不论李唐先世为胡人或汉人,作为李初古拔的后代进入武川之后,自然越来越胡化即鲜卑化。在随宇文泰进入关中后,李初古拔的后人、李渊的爷爷李虎已成为军中大将,被赐姓大野氏 ,为北周八柱国之一(这八柱国其实是仿古时鲜卑旧制,后世的契丹八部、满洲八旗等与它不无关系),李氏应该说鲜卑化程度是很高的。隋代北周后, 鲜卑化被遏制,汉化重新得势,但到唐初时,李唐皇室仍有胡人遗风。如在玄武门之变后,李渊受惊,李世民抚慰其父的方式为跪着吮吸他的乳头,这显然不是汉人的风俗。李世民的祖母是北周鲜卑大将独孤信的女儿,她的母亲窦氏也是北周皇族,鲜卑人,不过都很汉化,可见李氏血统中有一半少数民族的成分是不假的。

兄弟阋于墙

李氏开国平淡,但开国初的玄武门事变,则造成了一个历史大事件,开了王朝兄弟间杀戮不断、腥风血雨不绝之头。

当时李渊长子李建成为太子,但能力明显不如次子李世民。于是兄弟俩为争皇位有了一斗。

武德五年(公元622年)六月,李建成乘李世民与他父亲李渊、弟弟李元吉去仁智宫(今陕西麟游)避暑,召二千人到东宫,组成长林兵。他再派将军尔朱焕和桥公山去庆州(今甘肃庆阳),让守将杨文干给他送兵器和铠甲,企图杀李世民,囚李渊,抢班继位。将军尔朱焕和桥公山半途奔了仁智宫告发,唐高祖便召李建成于智仁宫,予以逮捕。杨文干闻讯叛乱,唐高祖让李世民率军平叛,承诺说,凯旋之后,当立李世民为太子。但李世民平叛回来后,李渊在太子党羽地游说下已释放了李建成。他对平叛成功的李世民没有给一个说法,相反还有了猜忌。

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六月一日,李建成在宴请李世民时下毒,李世民喝下他的酒后肚疼吐血,被送回秦府。唐高祖李渊前来看望,说你们兄弟老是争吵也不是办法。你还是去洛阳自建天子旗号,潼关以东就归你管辖吧。由此,李渊作为父亲,不顾国家分裂而希望兄弟和睦之心天地可鉴!李世民当即同意。不过李建成马上找李渊提出反对意见。听了他的话,李渊后来也不再提此事了,还更对李世民有了戒心。这时,秦府幕僚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侯君集等齐集府中,决定先发制人。六月三日,李世民先将告发李建成和李元吉淫乱后宫的奏折送到了高祖李渊处。高祖看罢,让李世民明早提早来朝,并通知李建成和李元吉也来,他要亲自处理此事。

第二天,李世民率众伏兵于上朝必经之地、宫城北的玄武门内。当李建成和李元吉并马走来时,李世民手下杀出,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逼李渊立李世民为太子。此次政变史称“玄武门之变”,李世民集团取得了成功。

八月,李渊将皇位传给李世民,是为唐太宗。

之后,历史证明李世民是一代圣君,但是历史与儒家的理论有了一个矛盾,即是圣君就不应有杀兄的不义行为。历史对此无法自圆其说。对“玄武门之变”应当如何记入历史,唐太宗李世民也一直耿耿于怀。《新唐书·褚遂良传》记载,史官记录的皇帝的起居注、实录等,皇帝本人是不能看的。但李世民非常想知道史官是如何记录玄武门之变的。当时担任史官的是褚遂良。李世民就旁敲侧击地问:“朕有不善,卿必记之耶?”褚遂良回答:“臣职当载笔,不敢不记。” 这时黄门侍郎刘洎也在边上说:“借使遂良不记,天下皆记之。”后来李世民又对房玄龄提出要看史官记录。房玄龄被逼无奈,将经过修删的实录送上。李世民看到对玄武门事变的记录“语多微隐”,算是放心了。

诚心纳谏——皇权相权和谐的标志

唐太宗的成功就成在皇权和相(重臣)权在互相制约中达到了和谐。这个皇权与重臣权的和谐最集中表现为唐太宗的诚心纳谏上。

唐太宗继位后,有鉴于隋二世而亡的教训,特别注意君权的自我约束,表现为最大限度地倾听臣谏。他对大臣们说:“君主如果刚愎自用,自以为比别人聪明,他的部下就一定会谄媚他。结果君主失去国家,部下也不能单独保全。隋王朝宰相虞世基一味阿谀杨广,以保他的富贵,结果也难逃一死。各位应以此为戒,对国家大事有意见,一定要向朕提出。”柏杨先生在其所著《中国人史纲》一书上归纳了唐太宗有名的几次纳谏:

有一次,唐太宗下令男子年龄虽不满十八岁,但体格健壮,也应征集当兵。魏征拒绝在诏书上副署(署敕)。李世民告诉他:“很多奸民为逃避兵役,故意少报年龄,所以朕才下这么个诏书。”魏征不理这个茬,说:“陛下常说:朕以诚信待天下,要人民不可诈欺;可是现在陛下却先失去了诚信。”李世民愕然,魏征更尖锐地说:“陛下不以诚信待人,所以先疑心人民诈欺。”李世民听罢,立即收回了诏令。

李世民又下令,凡官员伪造资历,限期自首,否则处死。限期过后,果然查获了一名伪造资历的官员,李世民知道后,下令斩首。大理少卿(类似于现今最高法院副院长)戴胄忠却只判此官流刑。李世民大怒说:“你故意使我说话不算话!”戴胄忠说:“陛下的命令,不过一时的喜怒。法律却是经过慎密研究后颁布天下,让人民共同遵守的。陛下应忍小忿而存大信。”李世民听后大喜说:“你执法如此严正,我还有什么忧虑!”

李世民为武川(今内蒙古武川)人,跟关中(陕西省中部)接近,谈话时常评论关中人如何,山东人(崤山以东,非山东省)如何,御史张行成当即站出来说:“一国之君应该以四海为家,不应该在地域上划小圈圈。”李世民认为他说的对,立加赏赐。

李世民开始大修洛阳宫殿,给事中张玄素说:“陛下当初克复洛阳,把隋王朝宫殿全部烧掉,不到十年,却加倍经营。为什么从前厌恶它,而今却效法它?这种行为,比杨广更坏。”这句太不客气的话让李世民脸色十分难看,他严厉地说:“你这是说我不如杨广喽。那么朕比子受辛(商纣王)如何?”张玄素一步不让地说:“如果不停工,就跟子受辛一样!”李世民愣了一下,息了火,叹息说:“我考虑不周到,才有此错误。”他下令停工,并赏赐张玄素绸缎二百匹。

唐贞观六年(公元632年),谏议大夫魏征继提出“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建议后,与唐太宗论政时又有了一段精彩的对话。《贞观政要》记载:贞观六年,太宗谓侍臣曰:“看古今之帝王,有兴有衰,犹朝之有暮,皆为蔽其耳目,不知时政得失,忠正者不言,邪谄者日进,既不见过,所以至于灭亡。朕既在九重,不能尽见天下事,故布之卿等,以为朕之耳目。莫以天下无事,四海安宁,便不存意。可爱非君,可畏非民。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畏也。”唐太宗在说,古今帝王的失败,在于其耳目被堵塞,忠者不言,奸者不断进谄言,让君王不知时政情况,不知自己有错,以致国家灭亡。现在各大臣就是朕的耳目,千万不要天下平安了就粗心大意起来。天子,有道时人推为主,无道时就会被人推翻,这实在是可怕的事。听了这话,魏征推出了他的“舟水观”和“居安思危”观,对曰:“自古失国之主,皆为居安忘危,处理忘乱,所以不能长久。今陛下富有四海,内外清晏,能留心治道,常临深履薄,国家历数,自然灵长。臣又闻古语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以为可畏,诚如圣旨。”他用“载舟覆舟”的古语,说明了国君与百姓间的关系,劝太宗勤政爱民。当时李世民十分赞同他的说法。也是在当年, 李世民受不了魏征在大殿上的当面指责,大怒回宫,还说我一定要杀了这个乡吧佬!长孙皇后问清事情来由,立即穿上皇后官服,站在庭院之中,向皇帝参拜。李世民大吃一惊。长孙皇后说:“我听说,领袖英明则部下正直,魏征所以正直,正由于你的英明,我怎能不祝贺!”李世民大悟,擢升魏征当了侍中(相当宰相)。

由于李世民朝皇权与重臣权如此和谐,他兄弟残杀的行为并没有引起王朝的动乱。尽管后来唐王朝皇族内部互相杀戮没有间断过,但学者们由李世民唐太宗朝得出结论,认为皇族内部杀戮并不一定是王朝衰亡的必然原因。那么,女性执政、干政是王朝灭亡的原因么?

§§§第二节 王朝女子竞风流

中国历史上的惟一女皇

在唐朝的男人们创造着王朝事业的同时,唐朝的女性们在政治上大展拳脚。唐朝从唐太宗后,一度成了女人作主的王朝。这里出现的第一位女性便是人人熟知的女皇武则天。

武则天,是并州文水(今山西文水)人。父亲武士彟(huò)。唐书中记载,是个经营木材的商人,家境很富。隋炀帝大业末年,后来的唐高祖李渊任职河东和太原,多次在武家留宿过,所以交情很好。李渊起兵太原,武家出资赞助,所以唐建国后武士彟受封工部尚书、黄门侍郎、判六部书事、扬州都督府长史、利州(今四川广元)、荆州(今湖北江陵)都督。武则天出生于利州或是长安,是史学界还在争论的事。但她从小不习女工,惟喜读书,且随父走遍各地,因而有了与一般女子不同的才干却是公认的事。

贞观十一年(公元637年),唐太宗在长孙皇后去世一年后,听说了武则天,一纸诏书将她收入宫内,封为才人,为嫔妃中的第十六级。是年她才十四岁。入宫这天,母亲杨氏在悲伤地哭泣,武则天则说:“侍奉圣明天子,岂知非福,为何还要哭哭啼啼作儿女之态呢!”她的话很快应验。不久,她升为四品昭仪,赐号“媚娘”。

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原太子承乾被废,晋王李治立为太子。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唐太宗亲征高丽回到长安,身体不适。太子李治一方面代理政务,一方面住入宫中照看父皇。这时,李治与长自己4岁的武则天相见、相识并相爱了。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五月二十九日,一代圣君、五十二岁的唐太宗去世,李治继位,是为唐高宗。作为先帝的嫔妃,武则天削发入长安感业寺为尼。但李治在太宗周年忌日到感业寺进香时再见到武则天,相拥相泣,互诉衷肠。王皇后知道后,突然计上心来。她当时因无子而失宠,宠爱均被萧淑妃夺去。她主动提议让武则天进宫。她的本意是想让武则天与她联手,打压萧淑妃。唐高宗同意了,永徽二年(公元651年),高宗孝服已满,武则天入宫,不久拜二品昭仪。是年高宗二十七岁。

《旧唐书·列传第一》记载:“(武则天)俄而渐承恩宠,遂与后(王皇后)及良娣萧氏(萧淑妃)递相谮毁。帝终不纳后(王皇后)言,而昭仪(武则天)宠遇日厚。后(王皇后)惧不自安,密与母柳氏求巫祝厌胜。事发,帝大怒……”“永徽六年十月,废后(王皇后)及萧良娣皆为庶人,囚之别院。武昭仪(武则天)令人皆缢杀之。后母柳氏、兄尚衣奉御全信及萧氏兄弟,并配流岭外。遂立昭仪为皇后。”这段文字记载的历史是,武则天进宫后第一步就开始夺取后宫最高位置。她在王皇后来过自己寝宫后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祸于王皇后。王皇后顶不住她不断的进攻,便与萧淑妃一同在高宗前说武则天的不是,但高宗并不肯听信。于是王皇后与母亲柳氏竟采用巫师诅咒的办法想咒死武则天。这事反倒给武则天以把柄。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十月十三日,高宗废王皇后和萧淑妃为庶人。二人鹬蚌相争,最后让武则天得利。她被立为皇后。反对立她为后的宰相褚遂良被贬为外州都督。这时,距她离开感业寺才一年零七个月的时间。

武则天对已废的王皇后和萧淑妃太歹毒了一些。《新唐书·列传第一》称,她开始是关王皇后、萧淑妃于一个全封闭的小院中,在高宗前去看她们并表示还是要给她们一个说法时,武则天就对王皇后等下了手。她不是一下缢死她们,而是各打她们一百杖,再砍了她们的手脚,投入酒瓮中,还说要让这两个贱人醉死酒中。两人在酒瓮中哭喊了几天才气绝,这时她们才知道了什么叫争宠之祸、妒忌之祸。萧淑妃唯有在临死前大骂:“武氏狐媚,翻覆至此!我后为猫,使武氏为鼠,吾当扼其喉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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