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淡然消失,帝临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待,忽然间有一股莫大的力量包裹了他,脑袋嗡然晕眩起来,仿佛遭受重创,他正有些奇怪的时候,这种感觉已然消失,更是脚踏实地。
上次被扯进来的时候,并未有过头晕的感觉啊。虽然心中诧异,他倒也沉住气,不曾询问。
还是同样的环境,他依然处在枯井之中,目光所及,那衣衫褴褛的神秘女子正静静闭目而坐。
又得等几天了,不用过多思考,帝临也明白,神秘女子消耗了念力,此时正在恢复念力,不会理他。他心中却生出了疑问,自己也曾拥有念力,却为何是一次性消耗品,用了不能恢复?
那小子不会跑到别的大陆去了吧?等了一天多时间,未曾发现帝临,战帝不由得怀疑起来。
可惜死地一战,这批精英手下都损失完了,唉,等拿到镇海钟了,我还得再训练一批出来。
正值战帝狐疑不定的时候,上空忽然有一阵轻微的波动,显然是有高阶修士在用神识搜索。
既然剑帝都派人来了,那么帝临必然在这附近。战帝发觉是橙女赶来了,自忖修为高深,不怕会被发现,反倒分出一部分心神,罩定了上方的神识,却是不放弃哪怕一丁点的机会。
橙女找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帝临,那些绝地她不敢涉足,只好又转头跑到别的地方去找了。
近两天之后,神秘女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头发无风自动,分开来,露出了一张沧桑美貌的脸。
“把那神器给我。”这是神秘女子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句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帝临将镇海钟抛了起来,就见这神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朝那透明的护罩里面钻了进去。
神秘女子将镇海钟拿在手里,静静望了望,道:“这神器里面封印了三人,都是仙级以上。”
好厉害的本事,只是短短时间,便将镇海钟里面的情况弄了个一清二楚,这神秘女子到底是什么存在?镇海钟的主人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神级修士了,神秘女子恐怕还在其之上。
“前辈,杀死疯帝就可以了,其余的人,就请不要加害了。”帝临忽然想起了当日孤夕的话语,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善意,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地请求这神秘女子放过另外两人。
哈哈哈哈…神秘女子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乌发飞扬,眼中绽放出慑人光芒,原本褴褛的衣衫一恍然间化作干净齐整的白色衣衫,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仿佛一时间化作另一个人。
“前辈何故大笑?”帝临心中疑惑,实在难以揣度这神秘女子的心思,只好发问。
“我之笑,与你无关,你不必挂怀。”神秘女子随口回一句,望着帝临的眼神却是煞有意味。
顿了一顿,她似乎也想说说话,一脸奇古之色,又道:“你入杀道,都能有善心,可叹有人天纵之资,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以有道真修自居,却屡屡行杀戮之事,更是屡作小人。”
“前辈所说之人,应该是你前次提到的仇人吧?”帝临倒也放开了,随性而谈。
神秘女子淡淡望了帝临一眼,忽然现出一丝意外之色,似发觉了什么,也不回答帝临的话,立即换了个话题:“你的女人,就是那个孤夕,拥有一座奇怪的祭坛,你可知那祭坛的来历?”
我的女人?八字还没一瞥呢,好在现在她对我的怨意好像少了不少。帝临不由一脸苦闷之相。
天英祭坛到底有着什么秘密?便连这实力更胜过镇海钟主人的神秘女子也感兴趣?
“那座祭坛名为天英,阿夕从来不与我谈论那座祭坛的事情,是以我也不太清楚。”
“天英祭坛?没听过这座祭坛啊?却为何连我也看不透?”神秘女子喃喃自语,一脸沉思之色。
这情景,让帝临一阵无语,这神秘女子兴趣一来,连帮他铲除疯帝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人家是高手,还脾气古怪,也不好打搅,帝临只能干等。还好,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神秘女子便从深思中清醒过来,又是一脸古怪地望着帝临,就好象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你还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呢。”神秘女子的话似调侃,又似真心称道。
帝临的事情还多着,没功夫陪着这个神秘女子:“前辈,你还是先杀了疯帝再说吧。”
神秘女子被扫兴致,冷冷瞪了帝临一眼,这一眼直望得帝临浑身发冷,心里发毛,莫名颤抖。
不再说话,她收回目光,只是对着神钟喝了一声“出来”,就见得神钟黄光大放,变化到两人大小。紧接着,咚咚三声轻响之后,两男一女三个修士从钟口先后跌落出来。
实在不可思议,都未曾见她如何动手,便能将这神钟使用自如,更是破除了里面神钟主人留下的封印。见得三人都已昏迷过去,其中一人正是当日见到的疯帝,帝临越发无法揣度神秘女子的修为。同时,他也在疑惑,那神钟主人的意识如何这般沉得住气,竟是不出来。
帝临哪里知道,非是神钟主人的意识不想出来,而是被人堵在了神钟里面,死死困住了。
神钟里面,天地自成,广袤无边。不知何时,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至,直接出现在了帝临曾经出现过的那片空间,而这个白衣女子正是神秘女子的模样,此时却显得煞气逼人。
“阁下便是帝临所遇到的那个神秘高手吧?不知该如何称呼?”一道影像凭空而显,出现在神秘女子的对面,逐渐清晰起来,化成了浅畅一般的模样,正是帝临当时所见到的模样。
神秘女子面色冷漠,眼中寒光闪烁,整个空间莫名地颤动,一股浓郁的煞气充斥其中。望了望神钟主人,她淡淡开口,声音冰冷,使人听来,如坠万年冰窖:“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离开此处,另觅栖身之所便可,否则我会叫你转劫七世苦修,到头落得一场空。”
闻听此言,神钟主人勃然大怒,脸色骤变:“你既然已经看出我的修炼方式,便应当明白我之难处。我虽然不是本体,你却也不及全盛实力之万一,如何便能欺得了我。“
神秘女子一脸不屑,口中大喝一声“破”,便听得一阵阵轰隆的巨响声传了出来,高空之中现出一道道巨大裂缝,忽然之间,整个天地都破碎开来,所有的地方都只剩下淡淡黄光。
“救命啊…”隐隐传出了疯帝的呼喊声。便是在这个时刻,神秘女子将右手伸出,在空中突兀地拉扯三下,立即便出现了两男一女三个修士,接着一推,这三个正莫名其妙的修士便消失不见了。这个时候,也正是帝临见到三个倒霉鬼的时候。
“我以大法力凝就天地,在这片天地之中,我就是主宰,你又如何能够破除。”黄光之中,现出神钟主人的身形,只见她淡淡望着神秘女子,也不管那三个被放出去的修士,猛地将双手捏起,掐了几道印诀,打了出去,顿时整个天地又恢复如初。
“好好看着,记住这场争斗,将来你境界到了,自然可以领悟。”帝临正一脸震撼的时候,忽然听到神秘女子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下一刻他便一阵迷迷糊糊。
一道帝临的影像从他的身体里面走了出来,一步迈进了护罩,接着便进到了神钟里面。
仿佛是福至心灵,帝临忽然清醒过来,当然,是这道影像清醒过来了,而不是外面的肉体。
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难道这就是我的意识?
帝临是聪慧之人,很快便想通了关键之处:原来神秘女子与那神钟主人已经争斗起来了。思及神秘女子的话语,再见到身周无尽的黄光,他当即明白过来。
一股极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意识,眼前一花,他便已经到了神秘女子的身旁。
“前辈,还请你不要为难她。”一见到两女怒目相向,帝临赶忙劝阻。再怎么说,神钟主人也与浅畅有着极深的关系,他可不希望引狼入室,弄得以后黄起怨恼于他。
“哼,她能否奈何我,还是两说。”神钟主人冷笑一声,打出一道印诀,整个空间立即剧烈震动起来,忽然乌云密布,天上星光点点,如同流星雨一般,尽皆飞落而下。
哪来的星辰?帝临颇为诧异,他前番进来之时,并未见到半颗星辰。忽然间,他又觉得意识一阵模糊,好像将要散去一般,当即心中大惊。意识一旦散去,他可就彻底神灭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缠绕上来,帝临的意识瞬间稳定了下来,更奇特的是,他感觉眼睛好像得到了强力加持,竟能将四周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不似先前,只能看个大概,一片模糊。
明白是神秘女子帮了忙,他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观看神秘女子出手迎敌。
一颗颗星辰在空中划出长长火光,疾速飞射向了神秘女子,这景象便仿佛是烟花漫天绽放。
“入得你的天地,一切自然归你掌控,非有大法力,不能脱身。可惜我超然天地之外,任你道法自然,也难以伤到我分毫。”神秘女子淡淡开口,人却是一动不动,那一颗颗千丈大小的星辰飞射过来,竟穿过她和帝临,直接过去了,仿佛她们二人根本就不存在。
“只要还在我镇海钟里面,如何能算超脱?”神钟主人先是大为意外,继而像是想通了什么,连续打出数道印诀,隐入天地之中,顿时天地俱寂,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灭…”神钟主人长呼一声,这声音直入九霄,在整个空间回荡。
这一片天地咔咔作响,忽然碎裂开来,尽皆化作淡黄光芒,一时之间,整个天地一切都成了虚无,仿佛原本只是海市蜃楼。帝临望得两眼发直,也悟不出什么,只能将这些景象记下来。
有神秘女子保护,帝临只需静心观战即可,而神秘女子自身,就不那么好受了。
无尽的力量在冲击着她,那力量仿佛能够毁灭一切,所有的黄光都附带着这种奇特的力量。
这力量正是神钟主人用来打造这一方天地的本源力量,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整个镇海钟已经尽皆化成了虚无,神秘女子与帝临置身其中,又怎么可能不被这种力量攻击。
神秘女子终于出手了,竟是以莫大法力,撑出一片空间,并不断将这个空间撑的更加广阔。
身处新的空间之中,帝临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一股远古洪荒的气息,一如时光穿梭,回到从前。
山川现,草木生,天地成。神秘女子也创出了一片天地,这天地不断扩大,将黄光越撑越远。
“你果然是好本事,竟然能在我的天地中自成一片天地。”神钟主人一惊,已是不再自信。
这便是造物手段吗?为何我始终觉得不真实?为何我总觉得她们的天地并非真正的天地?
帝临震撼莫名,疑惑太多,却也不急着去思考,只是目不转睛地观看着神秘女子天地的演变。
与神钟主人的天地相比,神秘女子的天地之中,多出了日月星辰,与外面的天地近乎相仿,只是这星辰并不怎么大,在这空间之中,倒显得更像是一颗颗的珠子。
“你…”神钟主人终于满脸骇然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副仿佛遇见凶神恶煞的模样,右手指着神秘女子,身形在虚空之中踉跄后退几步,竟然一时说不话来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完了要说的话:“你都已经是不死不灭了,还来欺负我作什么?”
“到底是法力空虚,我也奈何不了你。”神秘女子的一方天地达到数百丈大小之后,便再也不能增大了,里面的山川河流,草木鸟兽又开始消散,她的脸色更是变得惨白如纸。
神钟主人见识非同一般,一望这情景,明白自己算是安全了。她倒也没有再度出手,却是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者说,她也没有胆量去和一个不死不灭的存在结下仇怨。
这就是盛极必衰吗?帝临若有所悟。神秘女子天地中的万物尽皆消散了,只余一道无形护罩,牢牢挡住了外面不断冲击的黄光和力道,这让他多少还是心安。
还好,暂时这两人算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否则我又要多一个超级高手做仇人了。
“不打了,外面那三个家伙是我本体抓进来的,就送给你处理了。”神钟主人脸色缓和下来。
“生…”她又极有威严地念出这个字,顿时黄光散去,天地重生,依然是先前的模样。
“你是谁?你的本体又在哪个位面?”神秘女子见对方主动示弱,收了神通,也散去了护罩。
“这一世我叫浅畅,你便叫我浅畅吧,我的本体在太古位面。”神钟主人不敢托大,这般说完,又望向了帝临,道:“我虽然就是浅畅,但浅畅已死,希望你不要与黄起说出这里的事情。至于我这一世与他之间的情缘,日后若是有缘分,自会有与他再见之时。”
“太古是哪个位面?”神秘女子竟好像一无所知的模样,让浅畅大感意外。
“自洪荒之时,太古位面就是修士聚集最多的位面。敢问前辈,你又是什么身份?”
“我的身份,日后你自会知道。我且问你,在太古,最强大的存在是谁?”神秘女子似乎不太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不管是帝临,还是浅畅询问,她都不曾回答。
浅畅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太古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便是不死不灭的天级高手,也有二十余位。不过据传说,洪荒时代的承天与辰宵二位,是最强大的两个,但是,他们两人已经消失无数年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在哪。”
“承天?辰宵?”神秘女子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缓缓闭上了眼睛,目无表情。
她认得这两个最强大的存在,她到底是谁?浅畅同样是目无表情,帝临却心潮翻滚。
“罢了,我也知道,若想汲取你这神器中的灵气,就必须毁掉这件神器,相当于是生生打落你的修为,你必然宁死不从,我便还是让帝临带出你这件神器。”好一会儿,神秘女子才再度睁开了眼睛,目光深邃而又悠远,语气颇有种无奈的意味。
“前辈,是谁将你封印,更将你的法力全部散去了?”浅畅又问了一个帝临也很期待的问题。
“你又不能帮我报仇。”神秘女子淡淡回应了一句,抓住帝临,一闪而逝。
“记着,不能向任何人吐露见过我的事情,否则我必定杀你。”空荡荡的镇海钟,只余回音。
又是一阵迷糊,帝临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他的肉体。
往对面望了过去,神秘女子依然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若非在她身前,还有着三个昏迷不醒的修士,帝临真会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许久过去,神秘女子依然是一动不动,低垂着脑袋,头发披散下来,遮盖住了整张脸。
看来,与浅畅一战,她消耗不小,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过来。便在帝临思考的时候,神秘女子仿佛知道他的心意一般,缓缓抬起了头,淡淡望向了他,只是那张脸还是惨白如纸。
在帝临诧异的目光中,神秘女子也不说话,伸出双手来,猛地一吸,身前的三个修士便在毫无知觉地情况下空瘪了下去,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三人便从这世间彻底蒸发了。
嗡…钟响声在帝临的耳边传出,他略有吃惊,下意识地望了过去,便见到镇海钟就在身边。
“你不是什么好人,却是个信义之人,无论我是否因你获得自由,必会救你三次。”神秘女子驱动念力,帝临还未曾感觉的情况下,就被送出了枯井,只在脑海里得到了神秘女子的承诺。
这神秘女子还真是性情古怪,难以捉摸。略一估摸,帝临当即大惊,竟是已经过了四天时间。
或许,剑帝都已经当我被谁抓了去了,还是先返回流形阁安心修炼,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一路急赶,很快便出了毒谷的中心地带,正赶路的过程中,忽然就有一股气势锁定了他。
咦,他出来了,果然在这里,这几个月没有白等。帝临刚一现身,战帝就发现了他的踪迹。
这股气势很淡,若有若无,却很有威慑力,仿佛是一个帝君在遥遥俯视着自己的子民。
下一刻,战帝从虚空中现出了身形,黄金长枪一抖,遥遥指向了帝临:“交出镇海钟。”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帝临强作镇定,取出镇海钟,托于手掌:“此钟在手,你奈何不了我。”
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空城计。他的镇定,倒还真是引起了战帝的怀疑,竟未曾马上就出手。
“你才多少法力?又能撑多久?”战帝略一思量,也不管真假,长枪撩起,绽出绚烂光华。
一片白光,铺天盖地而来,只这一枪,就足以要了帝临的命,这个时候,他倒真个后悔莫及。
原来他是在唬我,只是我却不能杀了他,否则有些事情,将来就不太好解决了。不愧是战帝,电光火石的刹那,叮铃铃一阵颤音发出,竟是他硬生止住了刺出的一枪,又消散了力道。
第一次与死亡亲密接触,第一次与死亡擦身而过,以帝临的心性,也是脊梁骨寒气直往上冲。
在那一霎那,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已经闭上了眼睛,却未曾等到长枪破体,便又睁开眼睛。
“聪明反被聪明误。”战帝淡淡骂了帝临一句,脸上似笑非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莫非他抢镇海钟,还是为了我好?帝临有些糊涂了,便朝战帝望了过去,却忽然觉得一股莫大的力道涌上了他的身体,不待他反应过来,这股力道便将他轰飞出去,摔到远处。
嗡…镇海钟独特的声音想起,却已经在战帝的手上,他正满意地望了望,然后摇动了几下。
浑身都极酸疼,这影响不了帝临,他挣扎着,努力地挣扎着,想要先坐起来,然后再站起来。
只是,强烈的倦意,骤然来袭,冲击着他的脑海,仿佛亿万个瞌睡虫在一起努力,刺激着他的神经。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少次,他终于再也一动不动了,静静躺在毒谷的地面之上,却是睡着了。
好强的意志力,在我法力的侵入下,还能硬撑这么久。战帝收起了镇海钟,倒提长枪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