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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论剑

回到众魔门的时候,有些意外地,萧潇居然适时地出现在了大门口接帝临,这让他不禁感叹萧潇的资质,简直就是为了这血魔大法而生的,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此时的萧潇,居然已经有了练气二层的法力了,修炼速度固然快极,但能通过炼化的自己的血液感应到自己,按理,萧潇至少要到五层以上才勉强能做到的。

意外归意外,帝临只是朝萧潇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自行离去了,并没有过问这些事情,又望了望这空旷到无人看管的堂堂一魔道门派大门口,略微皱了下眉头,才走了进去。

到达议事大厅的的时候,剑帝风忌的身姿,赧然出现在帝临的视线之中。

许是曾经是流星阁的人,东方文浩尽管此时也在大厅中,但脸色却显得很是严肃。

正和风忌聊着的孤夕,见到帝临进来,当即微笑待之,待到帝临问候过风忌,折身坐下之后,她才又浅笑着面对风忌,较为平和地道:“阁主神通,果然不可思议,一个时辰前,就说帝护法在回来的路上,如今果然是回来了,这等遥远的范围,也能感应到,实在让我向往。”

风忌同样微微一笑,这样的客套话,他回不回复,都不重要,他来这里,自然是有事情的,如今帝临也已到了,问问也好,这样想着,他就开口了:“孤道友,帝道友,还望两位不要介意,这些日子,风某手下打听了你们的事情,之后汇报了风某,本来风某是不会过问两位来历的,不过,由于两位可能不是无极大陆的人,故而风某还是要确认一下了。”

“阁主不必过滤,这事倒没什么不可说的,的确如阁主想的那样,我与帝临,本是天池大陆的人,花了数年时间跋涉大漠,才得以到了这边。”见帝临示意自己答话,孤夕便直接说了。

这件事情,说出来,三人倒都是很平静的,也就一旁不好插话的东方文浩,表情微微动了下。

略寂静了片刻,风忌再度开口了,仍然是询问:“二位来这边时间不长,不过所历的事情,却也不少,之前也有厮杀,不知道二位,对于这边的修士及凡人,招式上有何看法?”

风忌一个站在大陆巅峰的高手,关心自己的来历,本来帝临就觉得诧异,这时候听了这话,就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由得道:“这边的修士,多用宝物争斗,大威力的宝物,往往一力降十会,是以招式上的固定性并不强,多以变化为主,自主控制。至于凡人,我接触不多,近期阿夕倒是接见过一些凡人高手。”

“那么,孤道友,你是怎么看的?”风忌对帝临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孤夕了。

也不知道风忌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答案,孤夕略作思考之后才说话:“对于修士,限于目前接触到的有限,我的看法,和帝临差不离;而众魔门成立之后,以前被狆魔门控制的郡内几个国家,纷纷派出人来见过我,这些人,实力参差不齐,不过也有几个力量接近君级的。他们习练出来的力量,和我们那边的大同小异,不过据他们所言,这边好像没人达到更高程度的。好奇这边武者的手段,我倒也曾校验过几人,发现这边的凡人武者,在招式上,花样极多,而这些招式,多半都有着修士手段的影子。当然,其中不乏有武技较为系统的人,但仍然有种奇怪的说不出的空乏的感觉。”

这一下,或是说到了点子上了,风忌脸上,多了喜色,只听他道:“孤道友说的不错,这种情况,风某近几年来,也感觉到了,只是不好确定罢了。”

“想来风某解释过后,你们就会理解了。其实对于修士来讲,不同的宝物,往往就对应着不同的使用方式,这样一来,就极少会有人对招式过多关注,而即便有人会关注招式,可一旦等他们突破王级之后,就能一定程度运用外在的天地灵气了,这时候,更多的人,就会去感悟这些神通法术,而到了皇级,已然可以掌控一定范围了,自然又有了新的东西要去参悟,帝级自然就更要参悟天地间的各种可控范围内的事物了。”

听了风忌这样的解读,帝临有些明了了:“这样的话,的确容易出现境界越高,招式越空乏的情况,毕竟修士寿元也是有限的,不能到更高层次,难免回归黄土。不过,一些明知自己难以突破的修士,也不去思考这些么,还有那些凡人,应该也可以创造武技或招式啊。”

这一回,却是不用风忌来解答了,东方文浩接过了话头:“从众魔门的情况,就可以推及整个大陆的情况了,修士需要足够的资源,但修士本身,也是从练气期一步步过来的,而凡人如果能达到你们所具备的那种先天层次的话,就已经可以影响许多修士的生存环境了。这种情况,修士是不会允许出现的,是以凡人中的武者,基本上背后都有修士势力的影子。无数年来,自然也有过极少一些天才艳绝的凡人武者,但他们都没能活的久,他们也不可能留下什么来。至于其他一些能够有成就的,基本上都在之后,终老于门派内部,或有什么存留,也不会轻易流传到外面来。”

说了这些,东方文浩又苦笑了一下,他自己也是寿元只剩数十年的人了:“至于修士,无论如何,都是在感悟中一步步成长的,即便是练气期也一样,是以会刻意舍本逐末去钻研招式之类的,可谓少到极致了,毕竟再好的招式,也不如谋得一样大威力的宝物。何况他们也有后人,层次越高的修士,繁衍后代的能力越差,他们自己没希望了,自然会将心思花费到后人身上,哪里还会想那么多其他的事情。”

听得东方文浩说这些,风忌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忽然手里多出一物,朝其递了过去,却是一个精致的药瓶:“你既然已是众魔门的人,那么,这里面的一颗化魂丹就归你了,你还有几十年寿命,能不能修炼到皇级,还要看你自己的资质和努力。”

“多谢阁主,文浩定不辱使命。”很明显,风忌的做法,让东方文浩极为激动,因他起身行礼之后,接过药瓶的手,微微地在颤动着。

他毕竟是王级初期巅峰的修士,这枚丹药用在他身上,的确是大大的浪费,但他只要用掉,突破中期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至于能不能突破后期乃至皇级,他就不知道了。

帝临和孤夕二人,自然是乐见此事的,均是一脸的笑意,倒也没有什么心绪上的变化,毕竟该震撼的,他们从流星阁获得物资的时候,已经足够震撼过了。

说起来,化魂丹的确是修士界了不起的奇丹,原来尽管也有类似的丹药,但大多副作用明显,也有一定的危险性,毕竟要将大限来临的修士一部分灵魂及记忆存储于丹药,供他人获取这人生前的感悟,绝对是无比逆天的事情,是以无数年来,始终没能解决丹药中严重的隐患。

就在百多年前,落云宗一位叫韩立的身份较为特殊的修士,偏偏就做到了这件事情,他怎么解决的,外人不得而知,而他自己,既然是创造者,自然以身验证过,而且炼化的还是其门内一位坐化的帝级初期长老的部分灵魂,结果,短短百多年,他从王级初期,竟一路成就到了当初坐化的那位长老的程度。

而后的这百多年,每隔几年,从落云宗,都会流出一颗化灵丹来,都是些皇级修士灵魂炼化而成,至于其他一些修士,能够直接提供大限修士灵魂的,自然是私下交易,外人不知了。

这样的丹药,帝临倒是不感兴趣的,不是他自大到对别人的感悟不屑一顾,而是这种揠苗助长的办法,绝大部分大限还遥远的人,都不会采用,毕竟修炼之路,并非感悟到了,就可以突破,往往还需要面对自己内心的魔障;一般稳扎稳打,一步步修炼上去的人,因为魔障而陨落或者修行寸步不进的,少的可怜,而这百多年来,使用化灵丹的修士,但凡晋级太快的,往往都癫狂而死,偏偏有了足够的感悟,想不晋级,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顺带着解决了东方文浩的一点小心思,见帝临二人仍然有些不明故里,风忌晒然一笑,直奔主题了:“你们不用乱想,风某来找你们,并问你们这些,其实是想见识你们大陆的武技。当然,如果二位在剑法上,有独到之处就更好了,毕竟风某一直都是用剑的。”

下意识地望向了孤夕,帝临却是知道,此女除了几招极为特别的剑法外,其余的剑技,都是在十数年杀戮中磨练出来的精华,加之此女不知夺过多少武技,若是仍在天池大陆,那么她这一身的剑法,完全可以成为一门独步武林的功法一直流传下去了。

当年帝临也曾因为要保护尚音如,而与孤夕站过一场,帝临固然那时候只是精通从小习练的真极功和缩骨大法,但以这两门功法的强悍,仍然只是极勉强才以轻伤从孤夕剑下走脱,当然,那一战,他是不考虑用当年义父的潇湘剑法的,在那时的孤夕剑下,他不敢用剑。

“额,孤道友,与风某验证一番可好?”帝临的行为,风忌自然是一清二楚。

孤夕极为干脆,当即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阁主,还请外面试剑。”

很快,大厅外面的场地上,风忌衣衫在微风下轻晃,一身的法力,已经被其定格在同孤夕一样的君级中期的层次,许是如今的他,已不再需要当时帝临看到那般冷绝,是以脸上有些微微的笑容,手持一把长剑,这长剑,以其他人眼力,自能看出只是平常的剑。

不过,其本人外的在场三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觉着不像是面对一个人,而像面对一把剑。

打量了风忌之后,帝临的目光,便定格到了孤夕的身上,在他眼里,孤夕依旧一袭白衣,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漠然,目光已然锁定了风忌,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那一人一剑。

“孤道友,你出手吧。”过得片刻,两人的身形仍是一动不动,风忌只好开口了。

事实上,不是他想开口,而是他很奇怪地发现,在这种纯粹招式对抗中,孤夕明明只是往那里一站,在他感觉中,就好像瞬间全身都是破绽,又好像全身都没有破绽。

这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中,他脑海中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应对方案,但最后发现,竟没有一个方案,可以化解对方此刻的这种怪异的情况,当然,强行武力化解除外。

无奈之下,他只能主动开口,他很清楚,自己毕竟也是一人一剑一步步走过来的,到得如今的地步,他立定之下,自身已然化剑,对手也难找出自己的破绽,如若就这般站下去,怕是自己就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了,倒是真要他主动出手,他却又尴尬的发现,好像他一时间,竟有种不知道怎么出手的感觉,脑海中数之不清的剑招,仿佛都不管用了。

“好,阁主且接下孤夕这一剑。”闻言,孤夕立即动了。

她的动作,在帝临和东方文浩的眼里,就是最为普通的,一剑朝敌手喉咙刺出的动作。

这一剑,速度并不快,但恍惚之中,帝临乍然就感觉到,这一剑,竟仿佛无处而来,又仿佛无处不去,天上地下,若是朝自己刺过来,除了强行硬抗,好像没有办法抵挡。

他不由得苦笑,这样的感觉,当年他可是亲身经历过一回的,没想到,如今居然依然会有这样的感觉,这还只是看客,若是直接面对,他若也使剑,必然是无法化解这一剑的。

朝东方文浩望了一眼,倒是这哥们居然毫无反应,仿佛就是看到极为普通的一剑刺出而已。

不愿多想,下意识地,他就再度将目光移到了战局上,却见到了让他也颇为意外的一幕:孤夕的剑,已然停在了风忌的喉咙前,而风忌的剑,仍在手中,只是手略微在抖。

这一刻,风忌的确震撼到了,他从未像这般无助过,这般无奇的一剑,他竟然不知道如何破解,直到剑指喉咙,他才醒悟过来,明白自己从始至终,居然没来得及出手。

但他自己其实很清楚,孤夕的这一剑,速度真的不快,他若出这样一剑,必然是孤夕刚刚速度的无数倍,简直可以达到剑出即到的地步。

“为什么?”他不由得喃喃自语:“我明明可以有无数招式,可以从容化解这一剑的。”

“阁主,你也不必深究,孤夕就讲讲自己出剑时的心绪吧,或许,能让你明白孤夕剑法的一些特色了。”只是普通的招式切磋,风忌却偌大反应,这让孤夕也有些意外了。

到底是顶级位面高手,风忌瞬间完全清醒过来,固然内心中暗道侥幸,嘴里却略显焦急地道:“孤道友,请讲,风某刚刚,的确是有些心绪上的震撼了。”

原本位于风忌喉咙前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再度被孤夕倒提了,而孤夕本人,也已经回到了先前站立的位置,仍然是微微的风,风声中,隐隐有一道剑鸣,短促而逝。

“一,我若出剑,我的心,就是剑,就是我眼中,心中,感应中的天地外界,这是意,当初在天池大陆,我手中拥有的剑谱,足有数百部,各种用剑的思路和招式,可谓是应有尽有,最终在不断的实战中,我体会到了这第一点无比的重要性;二,无论如何变化,剑,始终还是剑,不会变成别的东西,所以,我出剑后,我就始终坚持,我只是在出剑,只需要符合剑应该有的方式,就足够了,这是本;至于最后一点,则是剑招,剑,本就只是剑,无须剑招,所谓剑招,其实只是用来顺手,形成最为适合自己的惯性。此三者,一起成就了我现在所用的剑法,自剑法顺我心意而成之后,无论什么剑,在我眼里,都仅仅是剑。”

说完这些之后,见得风忌竟像是瞬间明了了许多至理一般面露喜色,孤夕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眼前之人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剑修奇才,手中却多了动作。

只见她忽地又斜刺里撩剑而起,一闪而逝,竟只是虚空自下而上,斜划了一剑。

帝临倒是没注意这后面一剑,对于孤夕所说的话,他能明白,但并没什么收获,倒是风忌的反应,让他颇为关注的。

便在孤夕再度完成出剑之后,收剑归鞘的刹那,大笑声自风忌口中传出。

接着,便在帝临三人眼中,风忌的气息,已然达到了一个三人完全无法承受而只能不断后退的程度。

待到退出数百丈之外,已经见不到风忌人影了,只有一道冲天清色剑光矗立在原来风忌所在的位置,那剑光凝练至极,一动不动,便连大厅及周围房舍都未曾波及到,偏偏在三人的感应中,却觉得若是那剑光真个冲天而起,直入云霄的话,怕是这位面空间,都会被划开。

而在惊异之中,众魔门几个弟子,也都感受到了压力,无法修炼,纷纷出来了,尽管搞不清楚大厅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到掌门等人在远处不动,也都不敢多问,全都赶过来,同样静静观望那清色剑光了。

“多谢孤道友二度出剑,风某有所得,就不在此间逗留了,告辞。”

忽地,那清光骤然消散,风忌已然不见了人影,只留下这辞别的言语了。

望了望大厅的方向,帝临忽然觉得,自己需要找出一个方向来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方向。

“嘿嘿,或许,本尊当初的话,说错了。”孤夕也正多少内心翻涌的时候,这祭宗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了。

心里有点没好气,孤夕早就见识了这家伙无限的神奇,这时候可不好说话,是以直接传达了自己的想法:“额,什么话说错了?”

“当日本尊说这风忌万年也不能发现我,如今看来,此人已然找到了方向,不出意外的话,此人今后的修炼进度,会一日千里,将来,也或能成为如我一般的存在了。”

孤夕回应:“道友这话,反倒让我不明白了。”

“哼,世人总以为找到所谓厉害的功法修炼,就可以一步步强大,但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强大,总归有个限度,是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这个本尊就不解释了,等你实力到了,自然就明白了。在这天地间,为数不多的,天不能遮,地不能挡的存在,无一不是至少成就一种极限的存在,只是这类存在,极少出现罢了。”

说完这句,祭宗就没声音了,孤夕有大把的事情要处理,自然也懒得管这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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