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摆满了摊位,四周的小贩都在叫卖着自己的东西,叫喊声络绎不绝,整个大街上热闹非凡。
一匹枣红的马飞驰而来,马上坐着一名身着茜红裙装的女子,梳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一只累丝金凤,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莹白如玉的手腕上镯子像一汪春水碧绿,越发衬得那皓腕白皙如玉。
精致的脸,秀眉如画,双目晶莹,琼鼻高耸,匀称得无可挑剔。她的一双眼睛是分外的有神,波光流转间流露出万种风情。
有人认得她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慌忙避开给她让路。
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对面驶来,正好停在路中间,挡了顾琪的路。
顾琪勒住马绳,枣红马将蹄子高高举起,向天嘶鸣了几声。
顾琪皱眉,冷声道:“让开!”
她急着去军营找大姐,没时间在这儿跟这些人抢道。
马车内走出一人,一身艳丽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着涵烟芙蓉髻,头戴镂空穿枝菊花纹钗,鬓边还戴了一朵方壶集瑞边花,手拿象牙雕花鸟团扇,一派冷艳动人。
女子冷冷一笑:“顾小姐好大的架子!”
顾琪表情轻松的笑笑:“不敢不敢,郡主这是要去哪儿啊?难不成是来找我的?那我可就受宠若惊了。”
福荣郡主倨傲的看着她:“我要去哪儿用得着你管?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顾琪无谓的耸耸肩,跟福荣吵架很没意思,她一向是能躲就躲。
福荣冷嗤一声:“听说皇后娘娘颁懿旨赐婚给你三妹了?恭喜啊!”
顾琪笑道:“是啊,我三妹是要定亲了。”
福荣话锋一转:“不过听说太后也降下懿旨,要赐婚给颜小姐和五皇子呢。”
顾琪眸光一冷,语气冷淡道:“关你何事?”
福荣拿团扇遮住半边脸,仿佛乐不可支:“我只是替令妹可惜罢了,还没进门就有可能当妾。”
顾琪握着马鞭子的手紧了紧,语气森然:“你这是何意?我顾家的女儿,绝不可能做妾。”
福荣状似好心的提醒道:“你忘了?当今太后可是颜如玉的姑祖母。”
顾琪磨牙,冷笑道:“那又如何?”
福荣看她气愤的样子,打心底里觉得开心,声音里带着些欢快之感:“太后下了懿旨,皇上不可能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她老人家。况且颜小姐容貌出众,才华横溢,鲜少有人及得上。五皇子身份尊贵,顾姝做个侧妃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顾琪听得火起,手中鞭子一扬,大声道:“那也总比有些还没过门就克死了未婚夫,现在还没能嫁出去的强。”
顾琪手中的马鞭子直接挥向福荣,但是鞭子太短,并没有挥到她身上。
福荣被她戳中了伤疤,心中一痛,望向顾琪的眼中带了一丝恨意。
都是她!都是她见死不救,才害得三郎死去,都是她害的!
福荣眼睛赤红,整个人就像疯魔了一般。她从侍卫手中夺过大刀,纵身向顾琪刺去。
顾琪坐在马上,身子朝后仰,躲过她的刀。
“刀剑不长眼,郡主你可要当心啊!”
一旁震惊的侍卫回过神来,大喊道:“公主,万万不可啊!”
福荣此时已红了眼,厉声叫道:“你们给我退后,不准过来,不然我杀了你们!”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顾琪,杀了她,三郎的死是她害的,她必须为三郎偿命!
福荣平日只学了一些功法防身,并不精通,本来是打不过顾琪的。
可是俗话说: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福荣已经被恨意冲昏了脑袋,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她的打法是简单而粗暴的。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顾琪惊呆了,不还手会受伤,但又不可能真的打伤福荣,毕竟对方是郡主。
顾琪跳下马,躲得很是狼狈。
福荣手紧握着刀,叫道:“有本事你别躲。”
顾琪腹诽,我不躲难道就给你白砍吗?我的命可只有一条,凭什么你让我不躲我就不躲,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又不是真的傻了。
四周的百姓见到京城有名的两个贵女都不顾形象的挥武器动武了,纷纷退得远远的,开始看戏。那些摆摊的小贩摊子也不收了,退后开始观戏。
至于摊子……还是等会儿再说吧!这两家人都是大方的主儿,要是真有什么东西被她们毁坏了,补偿肯定是少不了的。
见得顾琪还有心情冲她扮鬼脸,福荣更怒了,手中的刀势更加凌厉,刀刀致命。
顾琪躲得狼狈,冲福荣身后的侍卫喊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就这样看着你们家郡主伤人吗?我们两个无论谁受了伤,你们都是担待不起的。”
那群侍卫面面相觑,正准备上前制止福荣的疯狂,却见福荣直起身子,目光冷冷的看向那群人:“我的事,你们最好少管,不然我让你们现在就死!”
顾琪“啧”了一声,故做害怕的样子道:“哎呀!你真暴力。这些人好歹跟你这么久了,你还真是翻脸无情。也不知道那宋三郎死了两年,你还记得他否?”
福荣突然冷静下来了,将刀还给侍卫后,看着顾琪,咬牙切齿的道:“顾琪,我跟你的仇,不死不休!”
顾琪不感兴趣的看着她:“宋三郎的病是自娘胎中带来的,我也没有办法将他完全治好。更何况,那天我心情不好,不想救他。福荣,我治他是好意,我若不治他,也没什么过错。你因此将我恨上,实在太过无理取闹。”
福荣心绪翻涌,想起那日亲自上门求顾琪出诊她却一句没心情就把自己打发了,自己甚至不惜给她跪下,她却还是没有被打动一丝一毫。
福荣闭上眼睛,往日的种种涌上心头,那日的绝望至今还感觉得到,这让她的心底泛起凉意。痛苦压碎了所有的回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有时候,死不是痛苦的事情,痛苦的是那些亲眼见到至爱死亡的人。顾琪,是你让我从一个充满期待准备做新娘的人变成如今只能靠回忆存在的行尸走肉,若不是当初你的见死不救,我还能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现在呢?我什么都不是。即使是送葬那天,我也只能在远处看着,我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顾琪,我对你的恨,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