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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沉默是最好的送别

终于要走了。

一艘很小的飞船,但是拥有非常强大的性能,它将载着八位身负重任的超能者前往敌人的大本营。

在母星建造在太平洋上的太空起落基地,这里已经全体戒严,早早清场。

空荡的基地,密密麻麻的起落架和发射船坞整齐地排列着,无数巨大的飞船战舰停泊,如同沉睡的人。

而等候大厅里,也是空空荡荡的。这里没有国家领导人,没有欢送队伍,没有媒体人员,只有八位身着便装的看着很平凡的男男女女,和各自来送别的家人轻声聊着天。

楚陵呆在最角落,此时他的身边只有两个人,楚桓和乔舞。

三天前他告知禁卫小队的其他成员,还有单羽、步平凡他们关于自己即将执行潜入任务的时候,这些家伙不约而同的表示不相信。直到全世界的媒体共同播报出潜入计划及其人员名单。

然后,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都是沉默。

凌是所有人中第一个有所举动的,她轻轻地站起身,然后走到楚陵面前抱住了楚陵,说:“你一定要回来。”

几个最好的朋友各自有各自的告别方式,只是楚陵很奇怪一向闹腾的潘多拉这次都不怎么说话,也显得很低落。

后来楚陵又把刘老六的话告诉他们,说自己是不会死的。顿时众人大骂楚陵可恶,说话大喘气。

但是一阵吵闹过后依旧是沉默。

不过楚陵能感觉到他们的关心,和担心。

而楚桓作为父亲,对于这次儿子的行动却一如既往的平静,表现的出乎楚陵意料,本来楚陵以为自己把这次九死一生的行动告诉楚桓,楚桓会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感情,不像平常那样云淡风轻,而是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这么揣测自己的父亲,楚陵也算闲的蛋疼,关键他还猜错了……

楚桓面色并无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在楚陵仔细的叙述完自己将要做什么,有多危险之后,楚桓只是安静的听着,然后平静的说了一句:“你会回来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其中蕴含了什么感情,却深深的烙印在楚陵的心里。

楚陵甚至以为之前刘老六已经和楚桓见过面了,后来才知道,楚桓竟然是和刘老六不谋而合。

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却依旧在几乎没有什么希望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肯定。楚陵不知道楚桓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却觉得瞬间安心了。

楚桓并不反对自己的儿子去做哪怕更危险的事情,他或许有话语权,或许也舍不得,但是他从来不会多说什么。

他只是说:“楚陵,我的父母和玥沫的父母都早早过世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一共有两个亲人,一个是玥沫,一个是你。”

“不过让我觉得可惜的是,你的母亲在十七年前也因为不可抗力死去了。”楚桓似乎很可惜的样子,关于自己妻子的死,他也没说难过,而是说可惜,然后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你,不过你的天赋,你的能力,都决定了你不会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也不想阻止你,我想,其实你虽然才十七岁,但是心里很清楚,比很多人更成熟。”

话仅至此,接着就是良久的沉默。

而乔舞,在刚刚闻讯这个消息的时候,死死地拽住楚陵的胳膊问他这不是真的。

楚陵看着乔舞梨花带雨的模样,想像往常一样顺着她的心意说这确实不是真的,但是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因为这就是真的。

楚陵只能低言细语的安慰乔舞,用刘老六的语言去安抚乔舞。同时想尽各种办法,千方百计去哄乔舞开心。

对不同的人,楚陵有不同的态度。

对敌人,楚陵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对朋友,楚陵嬉笑打闹,但是重要的时候毫不含糊。

对自己的父亲,不用多说什么,父子之间彼此都懂对方的心思。

而对乔舞,楚陵却是百般宠溺。

十二年前,初次相识的乔舞对着楚陵紧跟不舍,像个小尾巴一样。而楚陵却是对乔舞爱理不理,但是不知什么开始,这种冷淡却渐渐的变成了一种无言的宠溺,两个人随着时间的沙漏不断接近,不断亲近,直到两颗心融在一起。

而现在,乔舞能够任性,能够撒娇,能够理解,却再不能够让楚陵离开自己。

但是楚陵却必须要离开,而且生死未卜。

预言总是虚无缥缈,乔舞想要的只是楚陵在自己身边的踏实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乔舞安静的依偎在楚陵的怀里睡着了。

不再反对楚陵的离开,不再哭泣,乔舞每天和往常一样和楚陵在一起,不再提起潜入计划这件事。

或者乔舞能做的,除了尽量陪着楚陵,就是对楚陵的离开保持沉默。

如果你担负的是更大的责任,我就只能放弃自己的执着,在背后一直支持你。

或许从古至今,世人只见到君王英杰的耀眼,却从没在意过这些天之骄子的身边人的感受。

无论星辰璀璨,我总是会围绕着你,也只能一直围绕着你,仅此而已。

直到,到了离开的时候。

基地之外,全世界的外媒都在关注着这里,这里聚集了全银河系的目光,全人类的目光。“英雄的征途”,这是媒体们的主题,似乎贴切,但是并非如此。

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人知道他们能否完好无损的回来,甚至,再也不回来了。

但是,所有人都只能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祈祷,附上自己所有的寄托和虔诚。

在这一刻,就像是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但是事实上,或许即将踏上征途的八位超能者并不在乎外面的一切。

此时的基地大厅,有着来自四大联盟各个国家的八个家庭。

沙漏,知秋,城,狱卒,冥,手术刀,梦境。其他七个人的父母姊妹有些在轻声啜泣,有些是安静的叮嘱,有些是默默地注视。

超能者与家人之间的冷漠和隔阂,终于因为生死的威胁而形消一空。

无论如何,总是至亲骨肉。

但是,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

楚陵带着满面的微笑,带领着七位成员,只是挥挥手,而后毅然转身。

八个家庭,所有来送别的人汇到一起,无言的注视着那八个身影,注视着八个身影中自己在乎的那个人。

八位超能者的身后,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望着他们。

沉默,就是最好的送别。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法继续,也不用再多说。如果你能回来,或许我会欢呼,如果不再回来,我还会一直沉默下去。

楚桓的目光中的长叹,乔舞的目光中的留恋不舍,所有亲人目光中的情绪,到最后,都只能变成沉默,沉默下来。

是的,只能沉默。

但是既然已经各自了解,又何妨沉默呢?

八位超能者依次进入飞船,再也没有看外面一眼。

幽蓝色的尾焰喷薄而出,泛着机械金属光泽的飞船缓缓起飞,不断加速,最后冲天而起,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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