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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御膳房,依旧是王公公迎了出来。只是和上次的情形大相径庭的是,上次他趾气高昂,我是犯错的宫女,他是御膳房的总管。而这次,我是高高在上的珍妃娘娘,他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只需我一句话,他便会从这总管的位置上,跌落下去。

所以王公公的表情很不自在。大概是想着曾经收了我那么许多金银,最后还将我送到冷宫去,有些怕我报复罢。我颇觉好笑,后宫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当初既然敢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罢?只是却不想和他计较,于是笑道:“公公,许久不见还好罢?不知玄墨姐姐在何处?”

王公公战战兢兢的答了:“玄墨姑娘在自个房间里。不如奴才去讲她叫来如何?”说着,躬身后退,就想去替我叫人。

然我想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不用了,本宫自己去就是了。虽说离开了几个月,但是玄墨姐姐的房间还是记得的。”当初玄墨姐姐对我那般好,我如今虽然做了珍妃,可却不该用身份压她。

始终,玄墨在我心里的感觉,和其他的人都是不一样的。甚至比起云淡轻来,我更想有个玄墨这样的姐姐。云淡轻和我,虽说有着一层血缘,可到底是生分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和她知根知底的说的。可是玄墨不一样,玄墨给人的感觉,就很温暖。像是一个知情达理的姐姐,总是呵护你,让你备受温暖。

其中最重要的是,玄墨也不是那种能拿身份压下来的人。凭她的本事,要是想得个高贵的身份,恐怕也并不是难事。

让王公公别跟着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后,我便往玄墨房间去了。一路上,昔日曾经对我不忿的宫女们个个垂首跪地,面色欣羡。我心下慨然,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默默的走过。或许,她们心中正在羡慕我吧?只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苦?

还未至玄墨门前,便见玄墨房门打开,玄墨一身宫装从房间走出。对我笑道:“惜之,你果然来了。”那神情,没有一丝惊讶诧异,只有理所当然。

我点头,跟着她走进房间里,然后看着她将房门关紧。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丝紧张。我感觉,或许今日玄墨神秘的面纱,就将对我掀开。一直以来我心中对她的疑惑,她今日定然会一一对我解答。所以我如往日那般,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等着她开口。

“惜之,我想跟你离开这里。”玄墨坐在我对面,直直的看着我,目光再真诚不过。

我点头:“玄墨姐姐,我来也是这个意思。我想让你去我的朱雀宫。虽然也只能是宫女的身份,不过……”

话说一半,便被玄墨打断。她笑道:“惜之,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人。当初你来御膳房,我便知道你决计不会当一辈子普通宫女,老死在这宫中。你知道么,我在这宫中等了许久,可从没找到一个我想要的主子。”

此刻玄墨的眼神,有股寂寞的味道。透过她的眼神,我仿佛能感觉到她年复一年,入复一日的在这深宫中,寂寞孤独的活着。一个女子,最是韶华的岁月,便如此寂寞枯燥的从指缝中溜走。那种滋味,是最不堪回味的。

“惜之,你是不是也想出宫去?”忽而,玄墨重新看向我,眼神清澈,直透心底。

我心底,最先闪过的是一丝惊慌。那种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突然被这么揭露出来,但凭是谁恐怕都会心慌罢?还好我很快镇定下来,沉吟一下之后,便道:“是,曾经很想,但是现在不想。”其实我在说谎,我明明还是很想……只是,再无那个可能了罢?

“不是不想,是没有机会罢?你有了孩子,出宫便相当于是自寻死路。不管是皇上,亦或是觊觎帝位的人,都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孩子。”玄墨笑起来,轻松的戳中我的死穴。

面对她如此分析,我想反驳,却发现一切反驳都是苍白无力。因为这本就是事实,再残酷不过的事实。最后,我只能颓然点头:“对。”

“惜之,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御膳房?”忽而,她又将话题绕回最初的地方。坦诚的看着我,幽幽的冒出一句话来:“我的身份,其实是一个细作。一个棋子。我的作用就是,想办法接近商君博,然后趁机杀掉他。”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我身上密密麻麻的出了一身冷汗。错愕的看着玄墨,我不敢相信她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细作?!而且,目的竟然还是杀了商君博?!

就在我心思电转之时,玄墨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也算是幸运,在我尚未实施计划之前,主公便死了。而我们这些细作,自然也就再无人管理。所以也算是恢复了自由之身。我侥幸保住了自己的身子,可也失去了自由。别看我在宫里好像还不错,可是这种不自由的生活,却是让我难受到了极点。我必须出宫去。”

心里的情绪,渐渐的被玄墨的不甘所感染,竟是生出了一丝共鸣来。我想起商君博,想起庭雪,想起那一双孩子。心里被不甘占据,直想就这么离开这深宫牢笼才算完事。

不过很快我便冷静下来,这才发现。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玄墨几句漫不经心的话给挑拨得心血沸腾。深深的看了一眼玄墨,我笑道:“玄墨姐姐,对我就不用来这一套了。你那心理战术,是没用的。”

早就听闻,细作都会利用心理战术来迷惑敌人。让敌人不知不觉中,被牵着鼻子走。没想到今日却是见识了,果然很是厉害。只是——若是心志坚定,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迷惑的吧?斜睨玄墨一眼,果然发现她脸上有一丝尴尬,显然是被我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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