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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司迟迟没有给出一个结论,却没有一个人去催促过。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并且清晰可见。
陈安谨遵典狱长大人的“遗命”,一心要扶持王艋成为新一任典狱长。
经过自己的思考,他决定全力配合王艋的三把火。
这每一把火,在他们的预想当中,都会烧得无比的旺。
现在还只是第一把火,不巧,典狱长大人在这个时候完全没了消息,毛涵成为了魂锁大狱最强大的人,让陈安王艋等人不敢主动出击。
在原本就处于最强战力劣势的情况下,陈副典狱长还要将全部力量用于支持王艋的三把火。
哪里还有精力去找毛涵的麻烦。
所以他们选择了沉默,无论提刑司给出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给不出个结果来,他们都不打算追究。
司狱在两派之争中属于中立派,陈安王艋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跟毛涵理论。
人都死了,司狱都已经易主,这样的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现在他们唯一考虑的,就是尽快的将三把火放好。按照他们的预想,三把火放好了,一切都好了。
还好死猪狱长也是被陈安吓了一吓,不敢马上来找麻烦,加上王艋手中的司狱犯人调度令牌是得到司狱主副官认可的,毛涵还没有就此事来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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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还没等门外面的陈双跪地,毛涵就已经挥手推开了门。
“大人!查清楚了。”陈双喊道。
毛涵对着他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说。
“是。陈安将亲卫队打散,分派到掖庭狱、刑行处和配役处这三地,抓捕处的由他们自己负责。”陈双微微带有一丝阴笑着说道,“还有陈安他自己,也还是需要亲卫的守护,所以亲卫最后被分为四部…”
毛涵有些不满的伸手指了指他的额头说道:“陈双啊。”
陈双连忙低头行礼:“在。”
“你说话啊,总是抓不住重点。能不能简洁点。”毛涵说道。
陈双赶紧说道:“配役处。分配到配役处的亲卫人数最少,实力也最差。”
毛涵收起了不满的情绪,点头说道:“也是,平常啊,都是这个配役处来分配暗幽山的一应事务,这次他们被别人分配,是得要分得小一点,别人心里才舒服。”
“行,这次你去办。上林狱留在山上的人少,你得多出出力。”毛涵刚一说完,就转头看向一旁的仪教官。
仪教官正斜坐在的椅子上,修着他的指甲。
一双光滑白嫩的手被仪教官保养得极好,手指纤细而直长。
看来平时没少杀人。
仪教官感觉到大人正看着他,起身行礼问道:“大人请吩咐。”
“陈安他们一心以为我们在山上要搞大动静,连从未出动过的亲卫都派出去了,那么他们山腰必然受到影响。今晚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毛涵说道。
“我明白了大人,自从第一次试探过后,我们在没有去触碰过山腰防线,这么久了,他们必然已经疏于防范。今晚,属下会亲自挑选得力人手,一举将山腰防线攻破。”仪教官有些兴奋的笑着,白得有些渗人的脸颊略显红润,看得毛涵微微恶心。
他没有回应仪教官,因为他只是认为今晚是个好时机,可以给山腰防线以重创。
至于一举攻破山腰防线、彻底破坏放水行动的最佳时机,毛涵觉得还可以等等,比如说等陈安再损失几名心腹手下,等抓捕处回援。
“你俩去吧,今晚可要看你们的了。”毛涵微笑着说道。
陈双和仪教官二人齐齐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待二人走了,毛涵又对着房间里的上林狱狱长吩咐起来:“谢越的那些旧部,处理得如何。”
上林狱长一听,略微停顿,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属下无能…那些该死的都早早的被谢越安排去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毛涵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谢越死了,但这些人依旧不能松,你还得加紧。”
上林狱长低头应是。
“山下,联系得如何了。”毛涵又问道。
上林狱长来了精神,挺起了胸膛说道:“大人放心,随时听候大人差遣。”
毛涵又敲了敲桌面,说道:“那就还是今晚。”
上林狱长满脸的自信,大声道:“大人等着属下的好消息吧。”
说完豪迈的转身离去。
身下坐在角落的死猪司狱长,一脸的窘迫。
毛涵往后躺去,在背椅上原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发现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沉重的呼吸声,微微皱眉的问道:“狱长大人,你有什么事啊!”
司狱长赶紧起身,行礼说道:“听候大人差遣。”
毛涵敲着桌面想了想说道:“行,那你就给我回去管好你的犯人。”
司狱长只挺清楚了大人的话,还没有领会到话中的意思就忙着行礼,应是,然后带着额头的汗水赶紧离开。
……
……
配役处。
夜已深了,但是配役处的两位大人还没有睡。
二位大人此时正在一小亭子里喝酒,还招呼侍者上了好几盘下酒菜。
副官招来跟在不远处的亲卫,先是问了他们几个要不要一起来点,被亲卫笑着感谢一番后拒接。
副官不在意的笑笑,说道:“大家都辛苦了,这么晚了,你们这一队就回去吧,有大人的这一队跟着,不碍事,你们回去休息吧。”
负责配役处副官的这一队亲卫,大家都互相看了看,拿不定主意。
领头的再次表示了拒接。
负责配役处主官的这一队亲卫领头上前也是一番劝,才终于将另一队同僚劝回去休息。
走之前另一队领头的还在说:“下次我们换你们。”
副官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放心,然后同样邀请剩下一队的亲卫一起来喝点。
这次是主官大人代替亲卫表示了拒接,笑着说道:“诶,他们可不能和,下次有你的亲卫来换,他们再喝。他们喝醉了,谁来护着我们俩。毛涵那么厉害,你不是不知道。”
说笑间,二人不知道又饮了多少杯。
“嘿,大人你说,”副官喝酒上脸,脸蛋早已通红,还不忘轻声轻语说,“典狱长大人迟迟没有消息…也正是因为典狱长大人到底生死如何还没确定,毛涵还能忍住不出手,咱们也就还能和他们干上一干…你说,要是哪天,毛涵、我们、所有人,都认定了大人不会回来了…毛涵一出手,咱们要怎么挡啊。”
主官仰头一杯下肚,重重的将酒杯按在桌上。
“陈安大人,刑行官大人,还有亲卫的头儿…”
配役官再仰头,又一杯下肚,还点了点,才肯定的说道:“就这三个人了吧。这三位大人联手,应该能挡上一挡。”
“要是还是不行呢。”副官一脸的无奈道。
“说什么呢!三位破浪境巅峰的人联手,怎么可能还挡不住一个…”配役官没有说出后三个字。
他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还是不行啊…”配役官叹了口气,看着副官说道,“还是不行,你、我、我们,都得上。”
副官沉默。
随口说起的一个关于顶尖战力的对比,却让二人双双陷入这样一种悲情当中。
这时,来回的在巡逻的亲卫成列走过来。
副官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注意力。他们来了。”
“嗯?”配役官演戏演得有些真,自顾自得又喝了一杯,今夜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亲卫少了两个人,一头一尾的两名亲卫没有在巡逻队伍中,亲卫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来了。”副官又说道。
主官轻轻的甩了甩头,将淡淡的酒意甩开,问道:“小王大人请来的那两位高人呢?”
副官没有偏头,眼睛朝着一个方向瞟了一眼后说道:“我没有看不见他们俩了。”
“小王大人的略微小计,就能将毛涵骗上一骗,你说毛涵如何能当上典狱长而不是小王大人。”主官再倒了一杯,仰头,抬手,一杯酒又要下肚:“好,咱们也开始吧。他们既然上钩了,咱们就要给他拧起来,脱水死光光。”
抬起的酒杯,没有倒向配役官嘴里,而是猛地被扔到了空中。
……
……
王艋站在河边,感受着永恒流动的河流拍击在岸边的声音。
目光往上望。
王艋至始至终都在督办放水一事,没法回到山上,但他如今最揪心的,反而是山腰之上的情况。
不知道今晚,陈双毛涵等人会不会上钩。
若是上钩,埋伏在一旁的亲卫、配役处的人和大姐大姐夫联手,定能轻松的将其全歼。
最好能多来一点,这样也能多消灭一些。
王艋微微偏头对着身后的金鑫问道:“这些天过去了,山腰防线一点问题都没有出过,很好,我希望大家伙不要松懈了。”
金鑫行礼说道:“大人放心,我现在抓得最近的,就是队伍里的松懈和懒惰情绪。”
“山上的情况你也知道,毛涵想逼着我们把抓捕处的人回缩,这样,他的人就可以大摇大摆的下山肆意破坏放水行动。”王艋语气沉重,“上林狱司狱两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失手…今夜我们卖了个破绽给他们,他们若是真的来了,说明他们本来就还是打算要出手…”
王艋转身看了看河边一根根的木桩,下面钉住的合成布料结实的抵挡着河水的入侵。
“相比起一狱一处的得失,我选择将放水行动进行到底。”王艋说道,“二位大人,都会支持我的行动。”
金鑫明白小王大人说的二位大人是哪两位,是以没有接话。
其中一位如今生死不明,大家都不怎么愿意谈及。
王艋拍了拍金鑫的肩膀说道:“今晚看好,每晚都给我看好。每一晚,都是他们大举进攻的一晚。”
“我到处看看。”王艋说着走开了。
金鑫有些口渴,一直想河水,但是小王大人刚才在交代事情,他也不好离开。
看着王艋走远了些,金鑫赶紧跑到河边蹲下,先是拨了两下水洗洗手,正准备捧起来喝点。
双手刚一接触到水面,金鑫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水面波动要比之前夜晚的时候更剧烈,比之前每一晚都要剧烈。
有一大群人正步伐统一的走在河边!
因为之前的夜里,山腰防线从来没有遇到过敌人!
金鑫脸色骤变。
他能够感受到这样细微,说明敌人已经很近!
“起火!”金鑫猛然大吼道!
一声响起,整个山腰防线瞬间点燃!
暗幽山的山腰处,亮起了一圈火把!
……
……
歌乐城。
如今可是,无人不知蒋家的大小姐。
身后在暗幽山上有一个大靠山,不仅早早的成为了歌乐城最大布料店的当家人,而且这些天里,隐隐成为了整个歌乐城大市场的最高调度者。
整个歌乐城大市场都在围绕着小王大人的放水行动运转,蒋家大小姐,就是这个大运转的中轴,几乎每一笔大交易都要经过她点头任何。
仍有两名高级抓捕员留在这里,是王艋走的时候安排给蒋东的助手。
后续在歌乐城的一应物资调配都由这二人负责。
当然,都听二姐的。
已经有大量的物资运出了歌乐城,现在仍在往城外运去的,不是第二批第三批以往运过的物资材料,就是像矩形大石块这样难以买集或者运输的东西。
荈外衣铺自己的作坊内,各大衣铺送过来的优质布料远远不断的运进去。
又源源不断运出来的,便是将直接送往暗幽山的合成布料。
王艋要求河道底部每一段,都至少铺上三层合成布料,这让暗幽山对合成布料的需求一下子加大。
原本蒋东以为最多再加上几家平时和荈外有合作关系的衣铺,就能够解决货源问题。
但是,按照山上现在这个使用速度,掏空了荈外衣铺做出来的全部合成布料,只是第一批。
如今,有两名高级抓捕员跟在身后,蒋东一夜之间成了整个歌乐城衣布行业的女王,所到之处,没有哪一家衣铺不是敞开所有门来迎接,然后恭恭敬敬的将自己的全部库存运往荈外衣铺的作坊。
说一不二,没有哪一家敢违背,还不得不把自己作坊里面,高价请来的师傅劝到荈外衣铺去,协助魂锁大狱的工作。
……
夜里,二姐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蒋老爷邀请二位高级抓捕员一起用餐,但是跟着这位二姐好几天了,一直把这位二姐当做小王大人一般来对待的二人,怎么敢一起上桌。
蒋东友善的笑了笑,请到:“二位别客气。”
“是!”两位抓捕员坐下,依旧很拘谨。
蒋老爷挑了挑眉。两位高级抓捕员对自己异常的尊敬,但他们俩听从的,却是自己女儿的命令,这样蒋老爷瞬间有了一种“世界时年轻人”的老年人失落感。
蒋东仿佛感受到了父亲的情绪变化,伸手握住了父亲的双手,给了父亲一个暖心的笑容。
“父亲,吃吧。”
蒋老爷释然一笑,端起了碗,桌子上第一个夹菜。
老爷动了筷子,众人都笑呵呵的动筷吃起来,蒋东不忘招呼两位抓捕员一声。
蒋东问了一句:“家里,大家伙都在吃了吗?”
一位仆人模样打扮的大妈从旁边一张小桌子上站起来,恭敬的回到道:“回大小姐,咱家全部人都在吃了。”
蒋东很高兴,笑着说道:“好!黎妈,你也快坐着吃。”
“诶,大小姐!”被蒋东称作黎妈的笑得更开心,赶紧坐下。
家里所有人一起吃饭,是蒋家多年的传统。是蒋老爷的父亲当年定下的规矩。
如果一家人不能一起用餐,出现什么下人等着主人家吃完了,才吃些残羹剩饭的,这样的同甘都不能同享,怎么能够期望当同苦出现之时,一家人会团结。
蒋老爷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始替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这是每一个当家人应该关心的。
其乐融融的一顿饭,却没有持续多久。
刚端着碗扒了两口饭,院外传来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哨声,两名高级抓捕员齐齐放下了碗。
坐得更靠近的一名抓捕员低声对蒋东说道:“大人,他们来了。”
蒋东不动声色的放下碗,对着父亲轻声说了一句,蒋老爷点点头,二话没说,同样放下了碗,然后微微咳嗽了三声。
正厅里,所有人放下了碗筷。
正厅外的院子里,所有人也都放下了碗筷。
通向侧厅的门被推开,所有人安静而有序的快速离开。
两名高级抓捕员站起来,就要请蒋东一同离开。
蒋东看着二人摇了摇头,微微偏头,从脑后的发束中取出了一根针。
细针漂浮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上下震荡着,肉眼竟然难以看清。
两名抓捕员互相看了一眼,放了心。
原来跟随多天的大人,竟然是一名破浪境强者。
蒋老爷最后走,不忘回头轻声对女儿说道:“这次,真的不用老爹帮你?”
“父亲,你得相信王艋,相信他的人。”蒋东给了父亲一个安心的微笑。
蒋老爷重重的点了点头,刚走出去两步又停住说道:“老爹的人,就在侧厅等着,就以你的大叫声为信号,你一叫,他们就立马冲出来…保护你。”
“好了父亲。”蒋东推着父亲离开,一边还问到:“为什么要是以我的大叫声?多狼狈!”
通向侧厅的房门被蒋东关上。
“大人!”一名抓捕员对蒋东说道:“等会儿,请务必待在最后面!这是王艋大人亲自交代过的。”
蒋东想起了小弟的嘱咐,点了点头。
一名抓捕员捏住下嘴唇,同样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哨声。
正厅外,院墙上翻下来一大群黑衣人。
他们一翻下来就靠着墙壁蹲下,黑衣渐渐融入了院墙下,贴墙而建的游廊阴影之中。
同时,成列的抓捕员从另一个侧厅里来到了正厅,全部都握紧了趁手的武器。
蒋东从发束里拔出了更多的针,将他们拨到了正厅的各个角落,不知去向。
院子里,角落有个水缸,里面冒出来一个小孩。
小孩子大大的眼睛,浑身都湿透了,在地上站稳,用湿湿的衣袖擦了擦头发,发现衣袖和头发还是这儿湿,可爱的嘟了嘟嘴,放弃了这样幼稚但是萌蠢的行为。
水缸里,又冒出来一人,这人瘦高瘦高的,活像一根长竹竿,走到正厅前的台阶下,对着一名高级抓捕员问道:“大人,关门吗?”
两名高级抓捕员互视一眼,一人转身对蒋东问道:“大人…”
犹豫了一番,打算自己做决定了,直接转了回来,看着长竹竿:“关上吧。”
“是!”
正厅的大门被关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