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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雨将家客栈的大门紧闭。
家客栈门前的这条街道上,人们在这里不顾时间的等着,将这条街变得相当热闹。
但是立滩境界的修行者都只能震下大门上的丝丝灰尘,门外面的街道上再热闹,家客栈里面却清静平和。
特别是在刘雨发了赏钱让店里的伙计放假回家之后。
李隆终于有机会拿出二妹送她的一大包布料,还有大把的针线,拿起了剪子学习起做衣裁布的活儿。
自己和刘雨从来不买新衣服,都是二妹每隔一段时间,就从歌乐城大老远的送过来很多无论是布料材质还是款式做工都绝对上乘的新衣服,倒是省下了他们不少的钱。
三妹远在平城的学馆工作,常常要穿着的规定礼服,所以二妹送过去的衣服不算多。
而不定上山下山的小弟,整日都穿着那套深色的抓捕服,很少穿过自己的常服。
这么想来,二妹做给四姐弟做的衣服,倒是大部分被自己和刘雨穿了。
李隆总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干脆找二妹要了些布料,又随手顺走了些针线,准备自己来学着做些衣服。
刘雨拿着一本书正看得起劲,听到了李隆用剪子剪布料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李隆面前,一把夺过李隆手中的剪子和布料,扔在了一旁,说道:“有二妹做衣服,你又瞎掺和个什么。”
李隆摊开手掌,十指微微往掌心一卷,一股吸力从手中涌出,抓住了飞在半空中的剪子和布料,小臂往上一抬,又要飞回到手中。
刘雨微微一笑,没有打算和李隆在对汽力的微掌控上再较量一番,直接伸出双手,轻轻的握住了李隆的双手。
右手十指相扣,左手也是。
剪子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此时安静极了,这一声传出去老远。
布料不慌不忙的在空中来回荡悠了好几下,才柔柔的落地。
但是静得好像连布料落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李隆向着左下方偏过头去,不去看刘雨正看着她的眼睛。
“你完全不必过意不去,或者觉得受之有愧,二妹她会做衣服,就让她做好了,你做得一手好饭,烧得一手好汤,有机会多煮给他们吃就是了。”刘雨看着他温柔的说,“亲近的人之间,并不是说一定要彼此付出多少。有时候,从彼此之间索取,反而会让彼此的关系给更亲密。”
“你看,三妹就明白这个道理,她不能来,但是她送了很多书来,多好。”刘雨说道。
李隆想要挣脱刘雨的手,但刘雨握得温柔,却抓得牢固。
李隆说道:“你说得轻巧,你倒是很了解这个道理,你什么都不会做,当然心安理得的索取了。”
“哦?我索取了?”刘雨惹逗的问道,“那你说说,我索取你什么了?”
李隆嗔道:“放手!”
刘雨深情的看着李隆,说道:“我不想你拿剪子,是怕你不小心伤到自己的手指,那样我会很难过的。”
李隆说道:“我不拿剪子,你哪有衣服穿!”
刘雨嘿嘿一笑道:“还有二妹嘛。”
李隆又说道:“那我天天都拿菜刀,你怎么不说怕我不小心剁了自己的手。”
刘雨又是嘿嘿一笑道:“你不拿菜刀,我哪有饭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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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有了闲暇时间学做衣服,刘雨也有了时间看看三妹送来的书,或者主动挑逗一番李隆。
看上去,关了客栈,没了生意,两人仿佛闲得没事儿做。
但其实,他们在等一件事情发生。
他们在等一场雨。
因为没雨,因为缺水,才会有众多的百姓生活窘迫,才会有刘雨忍不住发善心帮了那位老先生和附近几户人家一把,才会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刘雨,知道他会钻井,会“造水”,门前的这条街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们才会关门免了生意,才会闲。
刘雨现在只是让全万古城的人们知道了,就已经逼得他们不敢出门,而这片大陆上不止万古一座城市,也不止万古城缺水,若是再拖些时间,让整个大陆上缺水的人都知道有个叫刘雨的人会钻井.那还得了。
上林狱的人分析得很对,现在刘雨已经可谓是家喻户晓了,一旦他通过为人们钻井,来获得了大量民众的感谢和认同,那么刘雨将拥有巨大的号召力.这股影响力,好好加以利用,甚至可以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与之相伴的,就是比如魂锁大狱这种存在对刘雨的关注,以及强烈的警惕。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的大事好事,在少数人看来,可能就是大坏事。
被魂锁大狱的人这般警惕和监视,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雨和李隆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他们认真的商量了一番,想了个办法出来,解决掉因为刘雨的名气渐起而带来的问题。
树大招风,人为名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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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学馆。
学馆有三楼,无数年来,学馆收集和整理的书籍,都在这三楼当中。
最前,是放书楼,中间,是存书楼,最后,是藏书楼。
学馆所有的书,都按照书的意义和重要性排好,分别装进三楼当中。
最次书的在放书楼,中等的在存书楼,最上乘的书籍,在藏书楼里。
孙梦这个时候在存书楼里,很是疲倦的一排排一架架一层层的找着书。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这类书是应该被归于哪一类书里面,但是她又觉得,肯定不会是在放书楼里面,所以她直接从存书楼开始找起。
她要找,介绍如何向天求雨的书。
从接到大姐和刘先生的信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天,孙梦一直在存书楼里待着,哪里也去,就是一直在找书。
三楼当中,哪一楼的书不是如浩瀚般的典藏,她已经苦苦找了几天,却是连存书楼的二楼都没有上去。
她揉了揉眼睛,疲惫的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回书房给大姐和刘先生回封信,让他们再等等.可能还得等上大半年的。
出得存书楼,孙梦伸展了一下腰身,扭了扭脖子。因为这几天在存书楼里,她一直仰着头在找书,这个姿势保持得太长,导致她脖子都僵了,这一扭动,疼得她叫唤了一声。
“馆长?”老伙计从一旁走过来,长舒一口气,说道:“可算找到您了,这几天您都去哪儿了?”
孙梦一手撑着自己的腰,一手将落到额头的长发别到耳后,说道:“哦.我这几天,一直在存书楼里找书.就是你之前帮我收的那封信,害得我找书找得脖子都快断了,对了,我马上还得写封信,你帮我送回去。”
“是。”老伙计说道,“馆长.您在找书?为什么不去找架阁官,您要找什么书,跟他说一声,他告诉您,不就找到了吗?”
孙梦一声苦笑:“我哪里知道架阁官大人去哪里了,老馆长又没有将架阁官介绍给我,还让我自己去找一个架阁官。老馆长说架阁官是他的老伙伴了,是要陪着他一起老去的人,可不能便宜了我,让我自己去找个架阁官来管理这三楼。”
老伙计也是无奈的笑笑,问道:“馆长,您要找什么书,我可以帮你啊。”
孙梦说道:“多一个人也好。我要找一本,介绍如何向天求雨的书。”
老伙计说道:“那馆长您去写信吧,我先去帮您找找看。”
孙梦感激说道:“那麻烦你,我先回了,等会信写好了.我就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你自己去拿.我得回房歇会儿。”
老伙计躬身对着孙梦的背影行了一礼,静静地等着孙梦走远了,然后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
聚精会神的在识海里翻阅了半天,老伙计面露微笑的松了口气,直径地朝着放书楼走去。
太阳早就下了山,月亮就要露出头,这个时间,四下无人,老伙计推开了放书楼的大门。
大门刚开,老伙计一惊,连忙举起双手抱拳于胸前,对着大门后面的人弯腰鞠躬不起,拜见了老师。
“嗯。”门后的人轻轻的应了声,老伙计这才直起身。
老伙计说道:“老师,您在楼里啊。”
被老伙计称为老师的人,头发眉毛和胡子都已花白,穿着洗得泛白的礼服,负手驼背,看着老伙计,没好气的说道:“身为学馆的架阁官,负责管理三楼的书籍,我不在楼里,我在哪里啊?”
老伙计早就习惯了自己老师这个怪语气和怪脾气,笑着说道:“是是是,老师您不入楼,谁入楼。”
怪老头模样的架阁官瞪了老伙计一眼,说道:“怎么,你小子也知道来放书楼啊。你平日里不是最瞧不上放书楼里的书嘛,说什么放书楼里面都是最基础最低级的书,懒得去看,懒得去记。”
老伙计哎呦一声,笑着说道:“哎哟我的老师啊,我可是牢牢记住了您的话的,说这,最基础最低级的东西,却可能是最顶层最高级的东西。我是懒得看懒得记,但我却一点没把当年的功课落下,这放书楼里的书,在您的严厉教导下,我可是记得最牢固最清楚。”
“清楚个屁牢固个毛,”架阁官抬手就是一本书扇到了老伙计的头上,怒道,“记得最牢固最清楚,那你刚才,孙馆长离开过后,你站在那里,啊,想了这么久才想起来书在放书楼里的!”
老伙计赶紧闪开,后撤一步弯腰接住了就要落地的书,笑道:“我那不是怕孙馆长看见吗?”
“少贫!”架阁官吐完两个字就走了,给老伙计的感觉是,老师还有半句没说出口。
老伙计赶紧跟着转过身来,看着老师走开,再次拱手行礼,等着老师的下一句。
结果,老伙计发现,自己的老师没有下一句,只有“还有下一句”的错觉。
老伙计拿起手中的书看了一眼,扬起了会心的笑容。
手中的书,赫然便是一本讲如何向天求雨的书。
自己记得没错,这本书,或者说这类书,不在存书楼,也不在藏书楼,而在放书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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