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命运之镜？”我拔出魔杖，将两者的纹饰加以对比。
“是的，命运之镜。”伊沙再次抬起手，卡琳娜之镜又化为一个光点，缓缓地飞入了通道的深处。几个绿色小人用泥土，将通道完全封堵了。
我们走出小绿人的坟场，沿着不同的通道回到了出口。通道的出口悬挂着吊篮式的装置，几个小绿人将我们拉出了地面，从那几株我说不上名字的植物中间，向外重新撕开一个口子，让我们离开。
伊沙跟随我们走近了妖精之湖，有几个小绿人始终跟着她。伊沙轻轻叹气，“可怜的小人，他们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磨难，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彻底的解脱呢？”
“你是指艾茉莉对他们的伤害吗？”
伊沙摇了摇头。“我的伙伴对死亡无所畏惧。自从他们勇敢地接受了卡琳娜的委托，保护命运之镜，他们再也没有把生命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那你所说的难以想象的磨难，是指什么？”
“200年来，他们一直在忍受歧视的目光，没有一个种族愿意接近我的伙伴。他们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时刻准备为保护命运之镜赴死。没有朋友，只有孤独。”伊沙轻轻地说，“而且，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我的伙伴从来没有怨言。”
我看了看全身布满疙瘩的小绿人，他们长得矮小丑陋。一些疙瘩溃烂了，流下深绿色的脓液。
“你的伙伴怎么了？他们属于哪个种族？”我问伊沙。
“很久以前，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正常的年青人。”伊沙说，“但他们在修建通天塔时受到了诅咒，不得不离开家乡，来到这里生活。”
“你知道的事情很多。伊沙，你听说过流浪者家族的有关情况吗？”
“流浪者一共有三个家族，他们有着不同的信仰。”伊沙回答，“许多年来，他们一直相信，只有不停的流浪，才符合生活的真谤。后来，这三个家族中有一些年轻人厌倦了流浪的生活，导致他们的信仰发生了变化。一些人变得厌世，另一些人变得野心勃勃。”
“你听过有关受到祝福的武器的事情吗？”我将魔杖递给伊沙，让她看雕刻在杖柄的纹饰，“莉露和布瑞蒂说这些纹饰是一句祝福，它指出流浪者的子女将重新会聚，斩断命运之手。我不清楚究竟谁是流浪者的后裔，我想将这支魔杖交还给他。”
“你不必为此苦恼，命运之器终将物归原主。”伊沙说，“我想和天使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我点点头，沿着妖精之湖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远远离开她们。湖水泛着幽幽的蓝光。没有几个人知道，湖水之下，有一个小绿人生活的世界。
过了很长时间，天使才向我走来。伊沙和小绿人重新回到了地下世界。那几株植物被撕开的裂口已经重新愈合，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她对你说了些什么？”我问。
“没什么。”天使笑着说，“她在告诉我有关命运的一些事情，说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我不会相信，如果真的有命运，我发誓，会在流浪者的子女们斩断的那只黑手上，再砍上几刀。”
“好的，我会陪你一起砍。”我说，“有其他事情吗？她和你呆在一起那么久。”
“我知道如何寻找依泉了。我们必须抓紧赶回沙砾之城。不久之后，那里将举行一个盛大的典礼。我们可以在这个典礼上，寻找到依泉的线索。”天使说，“伊沙让我们昼夜兼程，否则会赶不上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
我们没有再经过红土战场，而是根据我们判断，向着东南的方向穿过去。通过沼泽之后，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们没有任何的休息，只是偶尔停下来一会，剥取一些仙人掌补充体力。但在进食的过程中，我们也没有放慢脚步。天使走得很快，开始我能够跟上她的步伐。后来，渐渐被她拉开距离。她不断地催促我，一脸焦急的神色。
“伊沙给出明确的时间了吗？”我一边奔跑，一边问天使。
“没有。但她说我们必须尽快。”天使回答。
“我们这样跑下去，会虚脱的。遇到了敌人，根本无力抵抗。再说，伊沙真的对未来很了解吗？野狼首领会合了铁甲野猪与哥布林小妖杀死了我们那么多居民，可她却要我们对野狼首领怀有感恩之情。她只是个小姑娘，很容易轻信。”
天使放慢了脚步，“她没有理由欺骗我们。现在，我也开始相信，只有人类之间，才会有欺骗行为。伊沙来自另一个世界，她没有必要向我们撒谎。你累了？”
“是的。”我觉得已经不能行动了，两条腿机械地奔跑着，似乎并不是由我自己控制的。
“把你的手给我，我拉着你。”天使说。
“不，我会坚持下去。”沙砾之城应该很接近了，但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心跳得很快，每奔跑一步，都觉得全身的血就要迸出。我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绿洲，腿一软，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天使正跪在我的身边。
“什么时间了，我睡了很久吗？”我问。
“没有，你只晕过去一小会。”天使轻轻地说，“我违反了你的意愿，你会不会怪我？”
“什么？”我没有听懂天使的话。
“伊沙告诉我，我们都是流浪者的后裔，将会直面强大的敌人。”天使低声说，“她说必须让你的身体强壮起来。”
“你做了什么？”我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天使的眼睛。
“对不起。蛇的血会使你体质获得改善。”天使低着头，“我不想击晕你，只能让你自己晕过去。”
我转头看了看，离我们不远的绿洲，有几条死去的巨蟒。
“你知道，我从来不想伤害生命。”我叹了一口气，“你可以告诉我，由我自己来选择。”
“我知道你的选择，所以只能如此。”天使很抱歉地说。
“不，你不懂我的想法。所有的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我们不能为了自己而牺牲他们。”我站起身来，“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个敌人，蛇的家族。”
我走到绿洲边的水畔，捧起水拼命嗽口。嘴里浓厚的血腥味，让我无法忍受。我从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被天使灌下我不愿意接受的蛇的血液。我很愤怒，却又无法冲着天使大吼。我们重新踏上沙砾之城的行程。天使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伊沙的话是否应该相信，一直在我的头脑中盘旋。她的身上，有一些神秘的色彩笼罩，让我看不清。如果我和天使是流浪者的后裔，我们会是哪一个家族的呢？安卡、安莱还是安瑞？我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怨恨的情绪，他们把我们生下来，却从来不曾过问我们的生活。
我的体内升腾起热浪，让我焦渴无比。在一种欲望强烈地冲击过来，使我拔出魔杖，向着坚硬的仙人掌劈去。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仙人掌被击得粉碎，绿色的汁液如同箭一般喷向远方。
蛇血产生了作用，令我烦燥不安。我狂吼起来，一声接一声。魔杖一次次挥动，我的面前，落满了仙人掌的碎屑。最后，我精疲力竭，跌坐在沙漠中。
“对不起。”天使脸色苍白，她贴近我身边轻声说。
“不用说对不起。你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做的。”我无力地回答，“我们真的可以在沙砾之城找到依泉的线索吗？”
“伊沙是这么说的。”天使靠在我的肩上，“有一场典礼将会举行，我们能够通过它找到依泉的下落。”
“我不喜欢蛇的血液。”我站了起来，“如果每个人都喝蛇的血液，蛇族就会消失了。”
“不。每个人强壮身体的方式都不一样。”天使说，“修拉将军为我准备的是灵之花的乳汁，为克克斯准备的是铁甲野猪的鳞片。有些资质好的年青人，不需要任何辅助的补充。”
“为什么会帮我选择蛇的血液？”
“修拉将军曾经提起过，伊沙也这么说。我相信他们的判断。”天使说，“你的魔杖曾先后召唤出了猫头鹰、蛇和小黑老鼠。它们的血液都适合你。不过我认为蛇的血液更好，可以弥补你的敏捷与柔韧不足的问题，也可以使你更加坚毅。有比蛇血更适合你的，但我现在没有办法找到。”
我摇了摇头，对天使的话表示怀疑，“你错了，我第一次使用魔杖时，出现的是火。为什么你只需要饮用灵之花的乳汁？”
“我没有办法让你吞下火球。”天使笑了，“会把你烤熟的。我的魔杖开始只能召唤来灵之花，好久之后才变得得心应手。”
“什么更适合我？蛇的血液已经让我很难受了。”
“如果我使用它来帮助你提升能力，你会杀了我！”天使笑着说，“你连蛇的血液都无法接受。我以为你在知道真相之后，会扔下我不管，再也不理睬我了。还好，你的心胸比我想像的要宽广一些。我们走吧”
我们继续向沙砾之城的方向前进。这一次，我们没有再急速地奔跑下去。速度很快，但我不会被天使拉开太多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