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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华灯初上,月幕如水般倾泻,薄薄的银纱轻轻笼罩。月华下,人潮摩肩接踵,大人小孩都赶上了这难得的庙会。

喧哗熙攘中,摆摊的吆喝声,叫卖声混成一片,各种颜色的灯笼在周边晃动,散去了轻雪的寒意。

逼迫的人群中,楚亦潇与柳飘风两人站在两边,中间护着的则是华阳公主与寒雪两位女子,尽管夜幕暗淡,却依然掩不住他们的出色,晃晃的灯笼微光掠过人潮,偶尔落在他们脸上,四人所到之处,不免引起一阵骚动,让人惊为天人。

“公主莫非不喜欢石城的庙会?还是觉得石城的庙会跟京城的差太远?”柳飘风伸长了脖子,视线越过寒雪朝华阳公主看去,有趣地看着华阳公主始终撅起的嘴巴,她可是从王府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笑过呢,虽然他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也不点破,还有点存心地逗弄她。

华阳公主暗恼着斜去一眼,腮帮子微鼓,这个柳王爷一定是故意的!真讨厌,死皮赖脸地跟着来,讨厌讨厌,她明明只想跟潇哥哥一个人出来的,潇哥哥居然顺便叫上梅寒雪不打紧,还让柳王爷这个油嘴滑舌的讨厌鬼也一起来。

不满地暗扫了旁边的梅寒雪一眼,她撇撇嘴,努力让绷紧的脸皮绽开来,娇蛮地拌嘴回去:“柳王爷说什么呢?这里的庙会一点也不比京城的差,有过之而无不及,才让我看得有点呆了,不懂人家的表情就别乱猜,哼!”

寒雪夹在吵嘴的两人中间,有点不自在,她佯装淡定地看着上空中迸射开来的绚丽烟花,旋动的霓光映照在她透白如雪莲的脸蛋,编织出美丽的光环。

然而无论她怎么忽略,总觉得除了公主与柳王爷的吵杂,还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跟着自己,让她浑身的肌肤不自主地泛起温度,不用想,她也知道只有一个人的目光会让她如此坐立难安。

楚亦潇仿佛很好的心情,他没有放心思于华阳与柳飘风的斗嘴,他有点失神地看着寒雪脸上那悠远的神情,捕捉到她娇嫩的脸上那抹绚丽的霓影,他鲜少注意她眼睛以外的五官,细细看,她真的很美,尤其是今晚,尽管在那么杂乱逼迫的人流中,她的柔丽,端淑,艳绝四方,独树一帜。

似乎是心有灵犀,他看穿她的别扭,眼眉不觉得意地扬起,视线落在她简单的发髻上,皱了皱眉,她的发髻很适合她,但是却少了点缀,她都没有发饰吗?

就在他沉思的当下,隐约感觉自己的衣袖让人扯了一下,他立即不着痕迹地敛眸望向华阳,挑眉调侃道:“怎么?吵架口干了,不吵了?”

他望着华阳指向的摊子上的玉簪子,喟叹,原来他们已经吵到要比谁的眼光好了。

“潇哥哥不帮人家,还笑人家!潇哥哥,你倒是说句公道话,你说是华阳看上的玉簪子好看,还是柳王爷自以为是看好的手镯子漂亮?”华阳公主说着的同时挑衅地再次看了柳飘风一眼,大有跟他杠上的趋势。

望了望柳飘风一副故意地撩拨的坏笑,楚亦潇摇摇头,再看华阳眼中少有的坚持,他有点无奈地打量了摊子上的两个饰品,眼梢余光却朦胧间看到一支浅褐色的木质梅花簪,嫣红的梅花瓣雕刻得栩栩如生,他的注意力被拉到梅花簪上,再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去评价华阳跟柳飘风选中的两样竞争品。

华阳公主沉浸在屏息紧张之中,她正等待着潇哥哥的回答,私心里想如果潇哥哥喜欢她的玉簪子,她就要买下来戴上。

等待了片刻,就在那柳飘风与华阳公主以为楚亦潇宣布答案的时候,楚亦潇却伸手越过华阳公主一把将寒雪拉了过来,顺便拉回她四处游移的眸光,嗓音轻扬道:“寒雪,你过来。”

寒雪毫无预警地被他一拉,差点反应不过来,身子踉跄着到他身旁,他似乎知道她站不稳,反手伸到她的后腰,紧紧箍住,让她安稳地落在他的侧怀。

“王爷……”她轻声惊呼,不解地把目光放到他的脸上。

他随手拿起那支梅花簪子,就着皎洁的月光,轻轻地准备无误地插到她的发髻上,然后满意地端详了一下,随口便说:“果然很适合你,以后你就戴着这簪子,不许拿下来。”

寒雪愣住了,她的心跳不禁有点乱,自然地伸手去触碰发髻上的簪子,眸光暗潮涌动地与他欣赏的目光对视,久久无语。

暧昧的溪流流动,柳飘风眯眼看着他们之间的彼此沉迷,嘴角的笑意不退,眸子却涩然。胸口窒堵之余,他克制不住自己将目光放到寒雪的脸上,瞳眸渐渐深邃,簪子真的与她很相配,她的失神更别有一番风味,疏淡的梅花,在夜色月华下,刻画了她一身空灵的妖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让华阳公主红了眼,她甚至是有点蛮横地挤到他们之间,故意忽略刚才的一幕,目光只注意着楚亦潇,嗓子清亮地提醒道:“潇哥哥,你看出结果了没有?到底是人家的眼光好一点,还是那臭美的柳王爷的好?”

楚亦潇的眸光流过寒雪犹带怔忪的脸,然后再次落到摊子的两样饰品上,淡淡地说:“华阳,各人的喜好因人而异,你跟柳王爷只是品味不同。”

言下之意表明了他的立场居中,谁也不偏颇。

柳飘风困难地将注意力自寒雪身上拉开,在对上华阳公主不服气的恨瞪之时,耸耸肩,不想再与她争辩下去。

华阳公主见大家都对这番较量不敢兴趣,只好跺了跺脚,气冲冲地走开了。

楚亦潇朝柳飘风抛去一个眼神,示意柳飘风不要忘了任务,那就是好好看着华阳公主。柳飘风嘟哝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跟上去,唉!谁让他苦命地被潇拉来保护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

寒雪刚想随后,却被楚亦潇拉住,他没有看寒雪,只是看着摊子的老板,随手抛下一锭银子。

摊子的老板瞪大眼睛接住亮闪闪的银子,笑呵呵地恭维道:“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梅花簪子戴在尊夫人身上真是好看极了,这上面的梅花跟尊夫人的绝色出尘非常相称呢。”

楚亦潇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离去,寒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刚想开口解释她不是他的尊夫人,她充其量只是一个侍寝的女人罢了:“我不是……”

“闭嘴!走了。”楚亦潇睨她一眼,眼中明显传出不高兴她多嘴的信息。

寒雪住了嘴,沉默地打量了一下他冷着的脸庞,想要找点话题来打破这莫名其妙的漠然:“其实王爷不必为寒雪破费,寒雪有头簪,上次柳王爷送到王府的珠宝首饰,东厢也有收到,而且为数不少。”

才说完,楚亦潇便停下脚步,他猛地低头注视着她,眸光越发暗幽。须臾,他抿起唇角,瞪她一眼,便顺着柳飘风在那边的招手继续快步走过去,握住她小手的力道稍稍加重,让她隐隐生疼。

她拧眉忍住手腕的不适,直觉告诉她,他生气了,她不知所云,只好闭嘴。

等他们与华阳公主会合后,华阳公主语笑嫣然地朝着寒雪开口邀约:“雪姐姐,你看前面的湖面上那些游舫,很热闹呢,我们一起上去玩玩吧。”

说着,她便很热情地拉上寒雪的手,不给寒雪任何拒绝或者答应的机会,拔开脚步就小跑步起来,很迫不及待样子。

寒雪只来得及用眼神征求了王爷的意思,然而只是瞬间,便被动地跟着走了。

楚亦潇没有放开寒雪手,而是跟了上去,他看了看华阳兴奋的脸蛋,算了,今晚就由华阳去玩吧,随之他朝柳飘风投去一眼,说道:“人太多,当心点。”

“知道啦,我会好好发挥英雄的角色,一定将两位美人保护地滴水不漏,可以了吧。”柳飘风翻翻白眼,任命地迈开大步伐跟上。

沿途中,忽然一大群人拥挤着涌过来,一个不小心,寒雪的手从楚亦潇的手中抽落,华阳公主很适时地旋转身子,来到寒雪跟楚亦潇之间,双手像黏皮糖一般紧紧缠上楚亦潇的臂弯,佯装怯怯地环视了一下人潮,抱怨道:“潇哥哥,人好多哦,华阳好怕被推开,啊……潇哥哥救命,华阳都要被挤扁了啦。”

一连窜的动作让楚亦潇在忽然紧迫的人群中有点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雪隔着华阳与自己相望,看她有点反应不过的样子,他知道她也被这突然增多的人流给吓了一跳。

然而寒雪的落单并没有维持多久,柳飘风便身手敏捷地排开人墙,迅速来到她的另一边,不时伸手为她隔开那些有意无意想要靠近她的男子。

“怎么会突然这么多人?”寒雪回过神,隐隐感到有点不安地喃喃自语。

柳飘风与楚亦潇也感到不对劲地凝了眉,他们相互对看一眼,同时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就在他们思索着这怪异的现象之余,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大喝——

“楚亦潇,纳命来!”

随着这声喊,人群中突然飞起数道人影,他们凌空挥出锋利的大刀,直直朝着楚亦潇等人的方向飞掠过来,气势汹汹。

楚亦潇反手握住华阳公主的手,隐含冷意地看向上方扑来的敌人,他回头对柳飘风交代道:“我们分头保护好人。”

寒雪看着这突变的一幕,看到那银晃晃的大刀虎虎生威,她下意识地望向楚亦潇,眼中顿生依赖。

不是没有感觉到她的目光,楚亦潇逼自己不去看她流露出的柔弱,眼神寻求保证地直直看着柳飘风,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柳飘风见楚亦潇难得的坚持,于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伸手紧紧扣住寒雪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心有点微凉,他低头微笑看她:“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寒雪勉强地一笑,忽略心头那股淡淡的失落,感激地对上柳飘风温润坚定的眼眸:“谢谢你。”

华阳公主在最初的惊诧过后,什么话也不说,她的心思都放到了潇哥哥与她交握的手上,潇哥哥的手很温暖呢,她一点都不怕,反而有点庆幸,想到可以跟潇哥哥一起临敌,她打心里感谢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敌人。

“杀——”敌人已经来到面前,并且对他们展开大肆的进攻,人潮受到惊吓,四处逃窜,很快地,整个场面一团乱。

柳飘风护着寒雪,不慌不忙地展开他的羽扇,接下敌人的招式,一来一回之间,也颇游刃有余,然而,敌人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便发现不会武功的寒雪,遂将所有的攻势都转向她,很明显知道只要对付了寒雪,就等于对付了柳飘风。

“你们真是该死!”柳飘风嗓音骤冷,眼眸不再潇洒温和,而是卷起深沉的风暴,连斯俊的脸庞也罩上了冰霜,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刺寒。

敌人为他突然之间的变脸感到一愣,感觉到他的招式开始变得凌厉逼人,对视一眼,知道他们押对宝了,其中一人狠声道:“对付那个女的!”

杀手齐齐点头,挥刀霍霍,一些躲闪不及的路人被伤到尖叫着,却引不起杀手的任何怜悯。

柳飘风听言,眼眸更加冷冽几分,迸射出来的眸光几乎让围攻的杀手不敢直视,他一边抵挡敌人毙命的杀招,一边匆匆说道:“雪妃,得罪了。”

话音刚落,他改而摄住寒雪的腰肢,稍稍一提起,便带着她飞离地面,朝另外一处飞去,想要引开这些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杀手。

临去前,他回头朝望过来的楚亦潇望去一眼,眼中尽是坚定的保证,他一定会让雪妃毫发无伤!见到楚亦潇点头,他才加快轻功,将敌人引向空旷的地方,以便避开人群,更加方便他舒展拳脚,不必再避讳路人。

而楚亦潇也跟在他们之后,将华阳带起来,一起跟上柳飘风的步伐,原本他留在原地对付这些分散的三脚猫更加有利,但是在见到柳飘风跟寒雪的身影走远的时候,他便毫不犹豫地也跟了上去,原因是什么他来不及细想,只因行动已经超过了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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