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吃惊的，莫过于方墨。人也是逼得越紧，越能发挥出自己的潜力。虽然他还是没能像先祖那样彻底不用器物布局谋阵，可如今也不像之前那样，非要用符纸才能落阵法。
这个阵法，虽然没有了乾坤卦作阵眼，可韩笑来了，这一切也就不哼问题了，甚至留在韩笑空间里的乾坤卦比他之前的力量还要大，只是至阴一卦格外强势。方墨也挑眉，这些对他来说暂时也顾不上了，可是卦盘范围内不可能有任何力量的作用，比起之前那次力量加倍反噬，这次的阵法显然不同了。
卡尔自然没有错过方墨的神情，他也没忘记之前弟弟和他说过的，这回他就是要方墨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力量是脱离之外的。他的精神力激发，或许是因为和方墨有关，所以这回方墨的捣乱也影响不到卡尔。就像他说的一样，这里是他的主场，高云翔不能，方墨也不可能。
“高先生，你觉得，还有什么想跟我谈谈吗？”就这样直接出手杀了自己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想到之前在自己公寓楼里的那次，高云翔的脸色也有些难堪。
“文森先生，你这样子做，未免太不给我高某人面子了。”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算不是自己人，但在这末世里，人命虽然最低贱，但也是最珍贵的。
卡尔忽然轻笑出声，就连跟在边上的人也是止不住发笑。不说是末世来了之后，就算是末世之前，他们大少爷要谁的命都是轻而易举的。这世上，就没有大少爷杀不了的人，就看大少爷这时候想不想杀罢了。他高云翔别说只是个南城的世家子，就算是真的什么古老世家的继承人，真惹毛了卡尔少爷，杀了也就杀了，还要给谁面子么？
尤其这会儿文森暴躁得很，只恨刚才哥哥开枪杀死的怎么就不是韩笑或者方墨呢？对文森来说，他的拘束几乎就没有，费曼家对他是真比那所谓的女儿富养还要更夸张。韩笑他们的命对文森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就在卡尔一声响指下，伊森他们作为异能者对感知也更敏捷一些，他们抬起手中的枪支，几声响动后，所有人都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卡尔那边的人手中的枪能用了。这让高云翔带来的人显得有些慌张。如果大伙儿都是不能用异能和枪支那也就算了，但这会儿对方显然能用枪了，那他们还有什么优势？
“高少！”身后跟来的人显然有些想往后退，可是费曼家的人怎么同意？枪口全对着这群人，只等大少爷一声令下，就直接将这群人杀了。
卡尔看了一眼已经回到韩娇身边的弟弟文森，瞧见他的眼角已经泛出一点血红来，他也知道弟弟这是快暴走的迹象，便对手下的人比了一下食指，一阵枪声响起，顶楼上一阵血气翻腾。这些能跟高云翔来意大利的，大半都是异能者，剩下的也都有一技之长，结果在文森手上全折了？
高云翔从小到大，这是经历过的最大一次挫败，胸口更是闷得发疼。
“你们！欺人太甚！！”高云翔捏紧了拳头，也知道，并不是他的动作有多灵敏，之所以能活下来纯粹是对方想逗弄着自己玩。而方墨呢？他也还是肉体凡胎，所以也跟着避了又避，最后竟是又跟高云翔站到一处。
高云翔偏头看向方墨，他不是不恨这个人，要知道如果没有方墨贸然对韩娇出手，他相信今晚的事也不会突然变成这样子。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死了这么多手下，这让高云翔恨得咬牙切齿，今天这事如果就这么算了，他也没有脸回高家了。
“我们费曼家可不是什么好客的人家。”卡尔根本看不上眼这群异能者的折损，对他来说，之前文森给了个优盘已经算是够看得起了，要知道看在小葡萄的份上，他们也没有将这么详细的资料交给付淮安。这高云翔竟然贪心不足，实在是死不足惜。
今天，他就让这群人有来无回。
方墨虽然性子冷，但也不是杀人如麻的。这会儿面对脚下横呈的尸体，方墨其实也很不喜欢这儿的血腥气味，他抬头盯着卡尔，这人浑身戾气，从一开始见到他，方墨就知道这人满身杀戮，那会儿还没有到末世。这样的人，做不了英雄，却绝对能成为一代枭雄。他没学会相面，可他能知道，只要不出意外，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定然会是个传奇。
眼前，他就要成为这传奇的踏脚石了。
“你若是能唤醒韩娇，我便是死了，也无所谓。”方墨捏了捏拳头，手心里是他最后的一手，那就是与天同归。
文森抚了抚韩娇的额头，然后方墨那头只觉得胸口撕裂般疼了起来，低头，就看到胸口涌出大量的鲜血。高云翔皱了皱眉，今天这事不说他不肯善罢甘休，只怕对方也不愿意善罢甘休了。
文森也不说话，手上依然轻柔地抚触着韩娇，一下又一下，只是方墨那头却不一样，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一下又一下将他胸口剐开。虽然是暗夜，但方墨胸口已经浸满了鲜血，那血腥气成功激起了每个人心底好勇斗狠的霸气。
如果刚才不会方墨那个小动作，文森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可既然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韩娇会突然昏倒，那么杀了就是，免得夜长梦多。文森这一次是真的发狠了，当年被绑架时的精神力爆发的威力远不如这一次。
只是越是清醒，这会儿方墨受得痛苦也就越重。
卡尔倒是喜欢见到人流血，场面再怎么血腥都无所谓，只是这里是费曼老宅，他实在不觉得将顶楼弄成这么一副场景。所以刚才他开枪都是尽量找血流最少的部位射击的呢。只是这会儿文森显然很不痛快，他说的话，弟弟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啊。
当方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一旁的高云翔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满手心的都是温热粘稠的血。高云翔到底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只能强装镇定，“要杀就给个痛快！”虐杀可真够变态的。
卡尔不喜欢高云翔此刻说话的语气，指了指地上躺在死尸堆里的韩笑，有功夫替方墨求情不如先看看自己女人吧。就在方墨气息微弱的时候，护在文森怀里的韩娇却是慢慢地醒了过来，先是动了动眼珠子，还没等她彻底睁开眼，便捂着胸口开始吐了起来。这会儿空气中那血腥味道实在太重了。
文森想带韩娇先去直升机上休息，却被韩娇挡了一下，她站起身，气息有些不稳，不过脸色倒还好。她也不去看那些死去的人，只是看着方墨与韩笑。两辈子，这两个人，竟然一直纠缠着，明明她没有固执着要报仇。
韩娇苦笑，迎上方墨的眼，“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你就不后悔？”
方墨忽然笑了起来，原本黯淡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此生不悔。”
韩娇笑了笑，握住边上韩笑的手腕，就在这个时候，方墨也一并握住，仿佛有一道光划过，就看到方墨瞬间没了气息，整个人往后一软，却是已经死了。一会儿之后，地上的韩笑也幽幽醒来。韩娇已经回到文森怀里，气息恹恹的，“我想回家了。”
文森盯着地上的两人，才想动手的时候，韩娇却是轻轻说了一句，“她不能死。”文森的眼眸深了深，到底还是听韩娇的话，抱起韩娇便去了直升机那边，而卡尔却是一动不动。朝着地上刚死的方墨额头开了一枪，确定对方绝没有办法再活过来后，他又用枪指着高云翔。
“那么，我想听听，高先生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卡尔这会儿杀了高云翔根本没什么压力。这会儿可是末世，不说高家还会不会派一支队伍来找他，就说这末世里，随时都有各种理由让人死去，还有什么顾忌的？卡尔见刚才文森明明想杀了韩笑的，可后来听韩娇说了什么便没有下手，这会儿其实卡尔也不会再对高云翔动手的。
只是高云翔不知道。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不存在偶然，面对费曼这样的对手，他就不该存在什么侥幸的念头。对方能给自己一次机会，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我心服口服。”不管是生是死，他也只这么一句答复了。卡尔却是盯着韩笑看了又看，“我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们。”说完，卡尔也带着人离开这顶楼。当然，临走前手下人一把火将能烧的尸体都烧干净了。
韩笑过去靠在高云翔怀里，忽然喷出一口血，然后一感应，就发现自己的空间一望无际全是黑色的泉水，至于之前自己存在里头的物资也好还是乾坤卦，统统不见了。
直升机很快起飞，韩娇的恶心念头还是怎么也压不下去，后来上飞机的卡尔目光古怪地转了两圈，然后指着韩娇的肚子问文森，“这是怀宝宝了吗？”
外人都不知道，卡尔费曼曾受过伤，此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当初就说好，会将弟弟文森的第一个儿子养在身边，所以这会儿他的眼神闪闪发亮，直盯得韩娇发毛。可怜韩娇现在心底还颇不宁静，倒也没注意到卡尔的异样兴奋。
这世上，不是谁都能像方墨那样只求一个道字，前途未卜他却愿意用生命做祭奠，完成那个古老的阵法。这会儿，她甚至不确定，方墨是不是真的得到了自己和韩笑空间里他需要的那东西。
好在，那些都不重要了，韩娇冲文森笑了笑，这辈子努力活着就好。至于哥哥卡尔，这次回岛就该轮到他娶新娘子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