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的日子,每一秒都是欢喜。
可日久天长,每一个细微举止都会被察觉,她的纤弱身体,他的心不在焉,都表露无疑,她不清楚他的郁郁寡欢是为何,可他不言,她便不问,就这样伴之在身旁,陪他一日又一日。
直至这天,剑卿不在,多日不见的穆深前来。
“十皇兄……”她坐在镜奁前,由清蓝梳着鬓,只见穆深从门外走来,一言不发的站在屏风一侧,目光深沉的瞧着她,她微诧,疑问道。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可眉眼中的笑那么深那么浓。
穆深几欲揪在一起的心,掩眸而道:“你先下去,我与言妹妹有话要说。”说罢,只见清蓝将最后一缕发挽起,然后福身缓缓退了去。
一时间,宽大的屋舍之中,只剩下两人。
她不知穆深何意,有何话,也不知开口说何,所以沉默。可穆深只那副表情,一瞬不转直勾勾的瞧着,直至好久好久,才轻哑着声音道出一声言妹妹……
“十皇兄,何事?”
“言妹妹,与他分开吧。”穆深深深的瞧着她,缓吸一口气,扼上了眉眼,轻叹道。
“十皇兄,你在说什么?”她微微侧转着头,张口结舌道。
“你与他分开吧。”穆深轻掩着眸,重复道,喉咙间的声音沙哑到不像话,他的眼睛不敢瞧着她,却还是一字一顿毫不含糊的说着那几字言话。
“我不会与哥哥分开,若十皇兄没有其他的事,便离开吧。”她瞬时便沉下一张面目,瞧着穆深再无昔日浅浅的容笑,只冷着一张面,生硬而道。
“你们不会幸福的。”穆深不动,垂在锦袍中的手默默的握起松开,握起再分开,好似心底也在经历着巨大的折磨,可终还是将话言说而出。
“我们会不会幸福,你又怎会知道。”像是触及护幼崽的母亲,一副捍卫不容侵犯的模样,虎视眈眈的瞧着所有一切不利的因素。
“言妹妹……”穆深略微沉痛疼痛的声音。
“你出去。”她似一点也不想听到穆深的声音,在他开口一刻,便怒吼而出,一双眉目闪烁,手指紧紧的蜷在一起,肩膀微颤。
“那我过几日再来瞧你。”穆深缓而松弛了身躯,慢慢的掩上眸光,轻叹而去,一身荣华沉敛光景之中,大片的光晕背影,折起短暂的阴霾,直至消逝。
待人空,她才蓦然松了神,跌落在地上,一双眸中晶莹的泪滴一颗颗的落下,她的亲人要她与她的夫君分开?为什么没有祝福,总是阻隔?
她不懂。
幸福难道是瞧出来,然后被预言而出的吗?
她还未过,就这般抹杀掉,真的是考虑到她了吗?
她像是被打磨了的石子,满目霜华,在镜奁所投射的阴影下,好似被淹没在黑暗之中,无声的抽泣着,娇弱的身子本就纤弱,此时更是梨花带泪,令人瞧了怜惜。
这般持续久久,直到剑卿而归。
“言儿?”剑卿一步略至她的身旁,从床榻之上扯过锦被,将她包裹其中,才浅浅略微紧张道。
“哥哥。”
谁知她不说,只是将头埋进剑卿的怀中,深深的吸取着他身上的味道,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直到累了睡了。
剑卿那般怀抱着她过了很久才将她放至床榻之上,瞧她一双小脸哭的眼睛红肿,脸颊微红,唇齿在睡梦中依旧喃喃不停,不安极了,他收拢了锦被,冷着一双眸道:“清蓝,今日谁来了。”
“回公子……十皇子。”清蓝站在门侧,脚下微微踉跄,轻语道。
“看好言儿。”言尽,已人去楼无影,不知多久,夜半人静时,才缓缓而归,一张脸愈发的寒气十足,挥退了全部人走到床榻前,瞧着那已将自己缩到一团的小人儿,轻轻叹息。
“哥哥。”许是他的手掌过于用力,竟将她从睡梦中揉醒,若言眨着一双惺忪的眸瞧着面前的人,软软糯糯的唤道。
“言儿。”一字真言般,简扼沉敛,剑卿瞧着她,缓缓抚至脖颈,唇微微递上,轻轻的一点点辗转火热,一室旖旎,一夜温热情长,翌日清明,床前早已没了人。
“哥哥?”
“公主,您醒了?”清蓝听闻,忙从屏风后探出头,瞧着她气色红润,一副餍足的模样,笑盈盈道。
“恩,哥哥呢?”她微微点头,道。
“好像是与王上商议什么事了,公主您要吃早膳吗?”清蓝走到床边,服侍她起来。
一时餐尽,剑卿也归,这室内又剩下他二人,剑卿半拥着她的身子,瞧着她的眉眼,轻声道:“言儿,我正式向你父王提亲了,过两日我们成亲可好?”
“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她微茫的眼睛不解的看着剑卿。
“今时不同往日,那时不知言儿还有爹娘,而今我想让他们亲自送你出嫁,光明正大的做我的妻,可好?”剑卿柔软目光,几欲化成一滩水,定定的瞧着她,唇齿的清凉也宛若那沸腾的硫酸水,冒着腾腾的热气,一点点的浇化她的心,她轻轻点头,一脸羞色。
一言敲定,一切便忙碌了起来。
不同长汀族人的礼俗,凤凰仙族有着独属于他们的婚事礼数,这栋小楼成了他们的婚房,而她出嫁的地方则是王上与王后所在的寝宫之内,硕大的一片天宇仙境,手点功法就扬下漫天火花炮竹。
梧桐之树上皆是慢慢的彩灯点点萤火,飘摇在天际中如逸仙居的小店一一汇合组成一个大大的喜字挂在天宇正中,红绸彩带顺至中心一点点的撒扬至四周,整个凤凰仙境都洋溢着喜意。
王上所命人定制的嫁衣更为华丽,前后两面合成一副凤凰图,昂扬翘首之态,唇齿间携着一小字,是喜,袖口是牡丹簇绒的花卉,只三厘之宽,却犹如一卷巨大的画轴上的巨作,精致美幻。
凤冠携珠,一颗九金,垂于两侧,她小小的面嵌之其中,眉眼再席盛妆,细眉浅妆,一眉角处描着小花,花径蜿蜒至耳后,令那张懵懂幼容一时妩媚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