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好之时,已快临冬。
总是隔三差五来一次的雨也渐渐的消退了,只余满满枝叶萧条的样子,山中的树似于这世间慢半拍一般,绿叶才刚刚发黄,随风冷冽而过,瑟瑟发抖。
“哥哥,花谢了。”
小楼前不知何时多了两把摇椅,大人小人一人一把,缓缓摇着身体,吹着风,看天看树看门前的花,那本摇曳盛开的婀娜多姿的花朵都蔫下了头,三瓣四瓣的花叶也慢慢的脱落花鼓,落在泥土之上,成为地上的景。
“嗯。”剑卿轻嗯。
此次受伤,竟意料之外的得到了诸多的时光,没有那些繁琐的事,没有山外的喧嚣以及那总是停止不了的打打杀杀,虽已习惯,虽也麻木,可突得的安宁,令本沉寂的眉宇悄然的跳起,染上其他色彩。
“烟花姐姐许久未来了。”她晃着身子,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细缝,慵慵懒懒,如猫像要小恬之时,满目舒展。
“下山。”说就做。剑卿拥着她一同坠下峭崖,直略小镇中,许是冬日即将来临,城内充斥着少见的安和,熙攘的街道也只稀松的几个摊贩,在小声而无力的叫卖着,许多店铺的门廊都半掩着,似要闭门不做生意般。
“要入冬了,戏曲大伯大概不会再常唱曲儿了。”她处在剑卿的怀里,眼睛透着酸涩的风,瞧着镇中的情景,不由感慨出声。
许是第一次听过那样的曲儿,便生了喜爱之意,之后又听那人弹过的曲儿,无词无声只弦乐的音节,在一个个的撩拨**着,令她更加难以舍,再之后虽未再听过,却每逢听烟花提起,眼睛总是闪亮着。
可她从不开口提。
今日许是应景而发,淡淡的呢语,如风而过,在剑卿耳边响起,他垂眸,看见她遮住的眸,嘴微微嘟起,像是不满,又像是不舍,不由心生一动。
脚下略快,不一刻便停在了烟花客栈的房檐上,不走正门似乎是本能,他拥着她从窗间而进,这间所空的房,本就只烟花不回小院住的地方,可今日这闺房之地,似乎不同寻常。
似吵却轻的声音。
似碎却柔的举止。
他们一入,便令房内的人静止了声音,僵住了身,只见剑卿轻抬眼脸,瞧了房内那不速之人,慢慢将她放下,对着烟花说道:“鸣凤琴,在何处?”
“你寻它作何?”烟花微愣,却是很快缓神,扭着腰肢捻起兰花指,点着桌角道。
“告我便是。”剑卿眼眸瞧了一眼身前的人,轻道。
“哦……鸣凤琴不知,不过……”烟花眉角细挑,瞧了自剑卿二人进来就哑声的长汀一眼,那未说的话不言而喻。
“我有一把长九,虽与古琴无异,却是少一根弦,只六弦,音也别具声色,只可惜知音未到,长九不曾弹成曲儿。”长汀不等剑卿开口寻,就已先道,眸光沉澜,似瞧剑卿,却将大多数眸光定在烟花身上,她要的,他都会给。
“世有琴三把,终生觅知己:长九六弦不成曲,凤缺无弦也成奏,百冥只闻墓间有,却从不见其身。若是长九,给小丫头玩儿,也许六弦终成曲儿,令凤缺也降目呢。”烟花唇弯起,眉舒懒,语调微扬,淡然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