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言儿,跟我回家。”
红色砖瓦,丝绸彩带,青瓦翘檐,朵朵风花,满满的墙闱下喜字遍布,就连院内庞天的大树,瘦矮小苗,也一一不例外。
红木高柱撑合的大厅中,宽红地毯立合正中,面朝院外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幅字的喜,褐色木桌上,摆着两支红烛,两个牌位。
一旁站着面色和善,丰满温沁的喜娘,那声声高扬的长调正是从她的口中,飘逸而出,只是这话音才刚一开启,便被一冷清如寒冰的声音打断,喜婆脸上的笑猛然有些呆滞,不悦的呵斥道。
“哪家不懂事的家伙,没瞅见喜事正待,婚人正候,还如此来打搅,胆子肥了,我苏老婆子把守的喜事,也敢如此来搅局?”苏老婆子犀利的话语,与她那暖暖好言的面目极其不符,大次咧咧,宛若那山中的土霸王,怪异又和谐。
只是,苏老婆子叫嚣的气焰下,没有瞧见那站于中央,手持红色锦绸一端,披挂红色盖头,身穿锦绣嫁衣的女子,身子正在无法抑制的颤颤的发抖。
“言儿……”另一端的新郎,眉梢微微皱起,眼底有悲痛划过。终究不过是陌路,相守也需要莫大的缘分,而你我,是不是还不够?言儿,他,是不是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人,他,是不是那个,你日思夜想期盼等待的人?言儿……我……
“久公子,对不起。”她沙哑的声音说道,脚下已微微移步,转身向着来人而去,红绸盖头被她扯下,丢在脚下,眼眶里扣着泪水,她紧咬唇瓣,死死压抑着那已开始失控的情绪。
碧玉玄冠,青蓝衣衫,神色淡然甚些冷然,眼内空旷而无情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有半点的不悦和不耐,只是静静的站立在那里,无声的,等候着。
果然还是如此的凉薄,这样的无情。
她的唇角不自觉的松懈,扯出一抹笑,眼前登时蒙上了一片雾色,泪悄然的落下,她静静的瞧着,任泪流满面,任妆花了模样。
十年。
这就是她的十年记忆里的全部,最为温暖的全部。
她笑着扑进他的怀里,口齿间呢喃着:“你来了。”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一年之久的时间,你终还是来寻我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她满腔的冷硬与怨恨,尽是在此刻粉身碎骨,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
爱到深处,想要计较,却也总是原谅,只为这一小小的感动,便足以找到很多个理由来为他的过错开脱,原来,爱是这样。
“恩。”他单哼一个音节,回应着,手指拥上她的腰肢,对着远处那个黯然神伤的男子道下一句:“打扰。”脚尖轻点,便翩然离去。
来去匆匆,若不是这场红妆,众人皆以为是幻影,只是大厅内,那形影单只的新郎官,还在那里,一动不动。
脚下的红绸因失去一端的支撑而飘落而下,落寞的垂在地下,好似在无声的嘲笑着这一场言不由衷的喜事,只是……言儿,我该不该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