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消极的说法:人生是一个不断走向死亡的过程。对于我们这群青春洋溢的学生而言,我们健康,阳光,积极,死亡还是个遥不可及的事情,我们感受不到死亡的可怕,可是如果有一天死神突然带走了至爱的人,你会发现死亡留在活人心理的阴影面积,无法计算。故事继续……。
李成是个擅于吹牛,而不擅于向别人吐露心扉的人,所以和宿舍里的其他人总有种天然的,莫名的疏远感,虽然这种感觉微乎其微,但自己去感受还是能感受得到,仿佛李成总把自己的心事藏在自己心里,为了平衡也很少聆听我们的心事,也就是“交心”的少一点。
这次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如此颓废的李成,他头发没有打理,不再是往常那样精神的背头,早上也没有刮胡子,现在已经是晚上,他那胡茬子清晰可见。眼神也是极为空洞,像是丢了魂一样。
我把易拉罐的啤酒递给他,他接过来打开猛喝了一口,表情像是很享受。我也打开喝了一口,细细回味,感觉还是那么难喝。
“渔子和姑姑现在怎么样了。”我真在想问李成些什么好,没想到倒是李成先开了口。
“很好,很有女人味儿。”这句话已经表明了我们现在发展到的地步。
李成笑了笑,笑的有些卡勉强,但笑的匪夷所思:像发自真心想笑,有像是在嘲笑,不冷不热。
“等哪天你有状态了,我还请教请教你几招,我现在总感觉对吕霜有些力不从心。”我说。
“去吃串的时候多点几个腰子。”此时的李成好像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这要是在往常,说不定他都要蹦起来发表教授般的演讲了。
“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说实话一个小菲,至于吗?”我一直想问,最终还是问了。
李成在我们一直的印象中就是一直对所有女人虚情假意,只是为其美色的无耻流氓。在男女这方面从来都没有什么责任可言,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还总能约到各种各样的女的,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照我们印象中的李成来说,被任小峰带了绿帽子,生气是应该的,对小菲真有个感觉,伤心也是很难得的,但是竟然变得如此颓废是我们都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成递给我一支烟,拿出打火机给我点上,然后自己点上一支,我吸了一口,才发现自己已经忘了什么时候学会了别人给点烟,伸出右手去挡风这个动作礼节,现在已成为一种习惯。我叼着烟摇了摇手中的啤酒,才发现我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从一个纯真的少年变成了抽烟喝酒的流氓青年。
李成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李成只要做跟什么电视里的黑帮老大有关的动作,总是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渔子,你知道我经历了多少个女人了吗?”
我仔细想了想,李成出去开房的次数确实太多,跟我们讲述过的风流史也有好几个:“至少有十个吧。”
“十一个。”李成说。
我顿时翻了翻白眼,这是什么人啊,以后要是哪个女的要是嫁给上李成那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我怎么一个那样的女的也遇不到呢?
“色狼已经不能形容你,你真是个魔!”我表示佩服。
“你知道我几个用过真心?”李成说。
“不知道,总不能十一个,不会一个喜欢的没有吧?”我说。
“两个,初恋和小菲。”李成说。
“初恋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你没有提过。”我从来不记得李成提过自己的初恋,即使我们晚上选择这个话题聊天的时候,他也没有提过,我们都在讲自己的初恋,或者第一次暗恋女孩子的事情,而轮到李成他总是给我们讲一段他的黄段子,很是讨厌,又最受欢迎。
“我一直都不想说。”李成咕咚咕咚干了一罐酒,咬着嘴唇似乎是在回忆。
我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酝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我恰巧是喜欢听故事的那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在等,他在纠结。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他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出来:“她死了。”
他没有先说起始,也没有说过程的铺垫,三个字直接说出了那段恋情的结果,但这个结果足够震撼到我,我那还没有吸玩的半支烟直接从右手滑落。
“死了?”我惊呼了一声。
“是的,她死了。”李成的嘴唇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我直接回到客厅搬来一个凳子,正直八经地坐下来聆听,因为这个故事很吸引我。
“如果你不想让宿舍其他人知道,我可以保密。”我一直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保密绝对不会在当天说出去,但是第二天就不一定了,只不过我告诉那个人的时候也会跟他说,你要保密。
“没事,我要说的话,也不怕你不保密,如果我不信任你,可以说完杀了你,死人是不会泄秘的。”李成先是讲了一个很冷的笑话,但他那眼神和表情,加上平淡的语调,真的把我吓了一跳。
“快说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时候我就长得高大,她挺高但很瘦,长得还算是马马虎虎,胸不大。”李成似乎回忆起来。
“叫什么?”我想知道女主角的名字,而不是一个她。
“何月,何年何月的何月。”李成的眼神似乎梦回了那个时刻,慢慢给我讲述了他的这个秘密。
我在他粗劣的讲述中用我丰富的想象在脑海中还原了整个事件:
“喂,前桌这位美女,你叫什么名字?”这个高中的第一天,整个教师的同学都自己选位坐好,李成觉得无聊。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指捅了捅前边一个女同学的背。
女同学回过头来,可能是不习惯被男生碰触背的感觉,表情还有些羞涩:“何月,何月,何年何月的何月。”
“我叫李成,十八子李成功的成。”李成很是爽朗。这就是两个人平白无奇的认识。
李成成了何月在高中认识的第一个男生。
在李成何月是个不善言辞的女生,是一个喜欢发呆的女生,每次上体育课,她都是坐在操场边的那棵梧桐树下看着整个操场发呆,这让他很好奇,于是有一次李成打球累了,就跑到树下和她做到了一块。
“在想什么?”李成打断了何月的发呆。
何月冲他笑笑,打趣的说:“想你。”
李成说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觉得何月那笑起来的月牙眼很漂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那时候起他就对何月很好奇,好奇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所以就很留意,接触时间长了,才发现何月其实是个很逗很萌很漂亮的女孩,因为过度留意,李成渐渐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何月,而他也能感受到何月是喜欢他的。
李成翻来覆去想了一宿,最终还是向何月告白了。告白很成功,没有什么波澜壮阔,惊天动地两个人就这样平白无奇的相爱了。
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像所有人的初恋一样,整个人每天都兴奋地像吃了药一样。
李成说,他永远忘不了那种坐在星空下,亲吻的感觉,忘不了那些假期的想念,忘不了那双微笑的月牙眼。
两个人恋爱之后开始彼此更加了解,何月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离异,跟着母亲。而何月的母亲并不是什么良母,是个往家招男人的女人。也许是为了生活,为了多赚点钱供养何月上学,破不得已。
每次何月难过,都会在他怀里痛哭一场,说街坊的孩子们都说自己是婊子的女儿,这种感觉很难受。而李成当时只是个高中生,能做什么,只能对何月更加怜爱。
在李成的温暖之下,何月也渐渐地变得开朗,有些更多微笑,对生活也有了希望,两个人还是很快乐的。
直到有一年暑假,何月夜里从家跑出来,在李成的怀抱中大哭了一场,红肿的脸被人打过。
李成问一直问她怎么了,她一直只是摇头不说。
何月只是痛哭流涕地说:“如果我离开了,你不用太难过。”
然后跑了,消失在城市的霓虹闪烁的夜,李成讲到这里哭了,他说那个背景总在他脑海中消散不去。
第二天,李成收到了何月的死讯,原因车祸。后来李成从何月父亲那里才了解到,那天何月的母亲带了一个醉鬼回家,醉鬼玷污了何月。
李成边说边哭边喝酒,很是痛苦。
我也终于知道李成不用敢用真心对待女孩的原因:他真的很害怕失去的感觉。
“所以……。”我说。
“所以我狠随便的女人,我经常抱负她们。”李成一把将易拉罐捏瘪。
其实我想说,所以你失去小菲才如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