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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兽性与人心

阿修罗本想若狭会理解他的行为,但是看着若狭护着那可恨的男人,心里的妒火又增了几分,全身发狂不停的用斧头劈砸着地板!

若狭根本不知道阿修罗会狂性大发,对她的情郎下毒手,而他的情郎被无缘无故吃了一斧,更加难以理解。

“为什么!为什么!住手!阿修罗!你看你对七郎做了什么!”

阿修罗第一次看到温柔善良的若狭对他如此怒斥,冷漠,陌生。

阿修罗低着头明知自己做错事,但还是想渴求她的原谅。

“若狭……”

但是若狭的一句话就把他打进万年冰窖,瞬间冰冷的无法呼吸。

“畜生!”

这个词汇由若狭口中嘶喊出来。

阿修罗心神俱颤!

头脑闪过一些话语:

“我是畜生?若狭说我是畜生!”

阿修罗还没来得及思考畜生的真正涵义,若狭又说了句极其简单通俗,然而却更加冰冷的话:

“我不认识你!滚出去!”

说完这简短的话语,她依旧怒目而视这个她口中的畜生,但她的眼泪却欺骗了她,只不过还在眼眶强撑着。

阿修罗对视着那泛泪的眼眸,那眼眸中有悲伤有愤怒,或许还有悔恨,后悔救了他这个白眼狼,难以教化的野兽。

这个善良少女教他说话做人,几个月来让他感觉到了温暖,依靠,不再四处漂泊,开始有了人的样子,慢慢懂得了一些道理,但是今天嫉妒的本能让他又激发了体内的兽性,做出失去理智身为人的行为,阿修罗此时心中百感杂陈,却又憋在心里难奈,难以咽怀。

天使与恶魔注定不是一路人,就像现在的若狭和阿修罗,双方无力的对视了一会,最终恶魔还是低下了头,喃着一声天使的名字,转过身,拖着沉重失魂的躯体,远离这个苦痛之地。

大雨滂沱,一个萧索的背影在林间慢慢隐去,大雨急促而下,就像他心里的血液在极速流动,一浪接一浪的击打在他的心房。

雷声喝彩更助长了心底压抑酸楚,他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来到一坐小山峰顶边,无力的坐了下来。

阿修罗就那样静静的在石头上坐着,低着头,闭上眼睛,蓬乱的头发,扛在肩上的利斧,愤怒的火苗在他心里面鼓捣,他在尽力的去克制心底压抑的怒火,想起“畜生”二字,再也克制不住,从血管到毛孔彻底漫延开来。

“啊!”

阿修罗一声嘶心怒吼!睁开了恶魔的眼瞳,嫉妒、愤怒、杀戮,老天爷被这股滔天怨气所感染,天衣无缝的配合着,无情的雨又在上演吞噬万物的戏码,像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向山下平原前进,草木被摧残了,泥石被吞食了,房屋也倒塌了。

阿修罗狂暴地挥舞利斧,像个指挥官般,每挥一下,那群军队士卒激流涌进,奋勇当先,尽情厮杀!可怜遭殃的是那涂炭的生灵,苦了的百姓。

阿修罗还在挥舞,渲泄,他脑海里闪着那两个挥之不去的身影,他想要把那些苦痛消散,他想要和快乐沾点边缘。

他停了下来,任凭雨水击打他那张面目狰狞扭曲的脸,继而一声仰天嘶心呐喊!

原来,畜生也有痛苦的时候。

几个月前的那场大雨,把这片土地摧残的奄奄一息,山林草木被侵蚀殆尽,粮食也被糟蹋完了,干旱又趁虚袭来,脚下的泥土尽都干裂,水源食物短缺,到处都是苦不堪言的灾民。

一只乌鸦站在一棵枯木上,抖了抖它黑色的服装,冷眼旁观这片土地。

火热的圆球高高挂在天空,释放它炙热的光芒。

一个和尚出现在这片焦土,呈现在他眼前的尽是一副惨绝景象。

地上躺了很多灾民的尸体,没死的灾民早已变成饿鬼疯狂地吃着地上的尸体,黑色的畜类也来分食饱餐,走不动的坐在地上等着被同类吃或者被异类吃的命运,有能动的继续寻找可能塞进嘴里的食物。

在死亡面前人性的丑陋展露无疑,什么人性道德原则都早已彻底沦陷了。

原来,人和畜生也没什么分别。

和尚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怜悯之心越发浓重,但也只是无能为力,从来都是单手念佛的和尚这次双手合十,低了下头,闭上双眼,默默在心里祈祷这场人间灾难能早点结束,希望解脱的亡灵能安祥的轮回重生。

在这片村落田地的高坡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坐在一棵大树杈上,两眼下眯,昏沉欲睡,肩上扛着一把利刃,那利刃被照得光亮夺目,像苏醒了一搬。

一对母子猴在那大树底下乘凉,母猴在逗着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儿玩耍,小猴儿也高兴地回响,母猴帮幼小的孩儿整理毛发,爱抚着它的头,然后幸福的把它抱在怀里。

那对母子猴的幸福举动,不想惊扰到了树上的东西。

他微微俯视一看,看到了他内心最不愿触及的一幕,不由怒火心生,一咬牙,握紧手中的利刃,伴着整个身躯俯冲而下。

母猴嗅到了危险气息,本能得抬起了头,看到一个可怕的恶魔从天而降,面目丑陋尖牙大嘴,想要把他们母子俩生撕活剥模样。

母猴立即抱紧爱子,快速向旁逃开。

那母猴躲开的一刹那,那恶魔手中的利刃已重重的砸进泥土里!

那恶魔正是阿修罗,他见一击不中,更加可恨,拔起利斧,狠狠的盯着那对母子猴,追杀过去!

阿修罗抡起利斧,追着那对母子猴,上来就是一顿狠劈利砍。

一边追砍着一边怒喊道:

“不出生还好!不出生还好!”

母猴惊慌的逃窜着,凭着敏锐的身手,左蹦右跳,避开那夹着寒风的利器。

阿修罗从下坡追到上坡,又转了一个圈,还是没能占到便宜。

母猴护子心切,刚刚只顾逃跑,现在是彻底恼怒了,嘴里呲呲的叫喊着。

母猴跳上一个高处,来一个出其不意的转身,阿修罗刚想挥一斧过去,母猴双爪向阿修罗抓去,整个身躯已扑了上来。

阿修罗被突然其来的一扑,身子向后倒地,双方四爪相交,激裂搏斗,一起滚下低坡平地。

阿修罗一个起身,把母猴按在下面,然后竟然想要对母猴怀里的小猴下狠手!

阿修罗颠狂的喊道:

“将你生在如此苦难深重之地,我要杀了它!”

母猴呲牙奋力阻挡这个恶魔,使劲抓住他阿修罗的双手。

“我恨啊!为什么要生在如此苦难之地!”阿修罗再次颠狂,眼中的咸润像洪水决了堤般袭来。

母猴趁着这恶魔颠狂失控,使劲挣脱了,带着心爱猴儿向别处逃开去了。

“小小年纪便生出悔世之心,真是难已置信啊!”一个身影在不远处念叨着。

阿修罗在跪地痛哭着:“为什么要生长在这个苦难的地方!我恨啊!……”

“我们又见面了,阿修罗”

阿修罗听到后面传来话语,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没错,那人就是和尚。一个尘世中的高僧,用慈悲的佛心感受这世间万物喜怒哀乐。他给阿修罗埋下了佛根,现在正是催化生长的时候。

和尚走近阿修罗说道:

“你苦吗?学会很多话了吧,比以前更像人了。”

阿修罗埋头哭道:

“畜生……”

突然抬起头声嘶一句:

“我不是人!我是野兽!”

和尚又道:

“那就跟我一起念佛静心,曾经和你说过吧。你要做一个战胜内心兽性之人。”

阿修罗痛哭说着:

“畜生……大家…大家都是一样!他们若没有食物……一样互相残杀!”“有的人,甚至吃小孩子……”

说到吃小孩子的时候阿修罗闭上眼,面目痛楚,想到了那个可怕的恶梦!

阿修罗怒目暴叫:

“他们都是敌人!”

阿修罗狂暴痛哭,跑去捡起了他的斧头,在和尚面前乱挥几下。

“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

“所以我长着利牙!”

阿修罗一跳起来,一斧头就向和尚劈去!

和尚大喝了一声,没等阿修罗近身,一掌快速向前击出,阿修罗连斧带人,落在地上。

和尚肃目以对,带着威严的口吻说道:

“阿修罗,听好了,确实,人皆有兽性,但却和其他的野兽有着明确的区别。”

和尚停顿了一下,威严的身影转而慈祥模样。

“那就是心。”

阿修罗躺在地上,淌泪的眼睛凝望和尚,嘴巴微张,若有所思,喃了一声:

“心……”

和尚继续教诲:“人有心,人做的畜生越多,内心就越是痛苦。你刚才说苦,正是人的证明。”

阿修罗接道:

“我没说。”

和尚说:“

是吗?可你点头了吧。”

阿修罗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搏斗,他很痛苦,他的内心不能原谅不能证明,他是人。

阿修罗蹬起了身,又拿起他的斧头,狂暴再次上身:

“我没有心,所以我不苦!我是野兽!”

和尚听着阿修罗的自欺欺人,说道:

“你就那么想成为野兽吗?好吧”

和尚慢慢的走近阿修罗,不知道要干什么,阿修罗双眼怔怔的看着和尚,双手紧紧抓着斧头。

“那,这个借我”

和尚就用手一抓过来阿修罗的斧头,阿修罗更加糊涂了。

和尚右手抓着斧头,左手撸上一点衣袖,蹲在地上,左手放平,右手举起斧头,说了一句:

“这手,就献给佛主了。”

“喝!”

斧头重力的落下,骨头分离的声音,鲜红的画面,刺击着阿修罗那不堪负重的心灵。

和尚扔掉斧头,拿起他的左手,对着阿修罗说道:

“吃吧!吃掉我的手。”

阿修罗害怕地慢慢后退。

和尚见阿修罗已经开始害怕了,强忍着剧痛,趁胜追击:

“我也是一样的,谁都不想吃人肉。因为人有理智,但是人都会有着魔的时候,暴露自己的兽性。所以必须与隐藏在自己身体野兽抗争。不恨人,但恨己,恨心中野兽。这是你成为人的贺礼。”

阿修罗看着那血淋淋的手,他那幼小的心灵被震撼的无以复加。终于忍不住,发狂哭喊向远处狂奔去了。

和尚看着那远去的身影,闭上眼,流下了两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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