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便都陆陆续续地起身下楼。
刘意艾实分别趁此混入其中。刘意见马哈正挖着鼻孔旁若无人地走来，忙抓过他问：“老袁刚刚都不能自已了些什么？我看他一贯莫测的神情都有些忧伤了？”
“他变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马哈边继续挖着鼻孔边神秘兮兮地说，“以前，只要我们班比1班考得差，哪怕只差1分，他的脸拉得都跟油条似的；可现如今，我们在最重要的考试中比1班差了一大截，他反倒一笑而过，还跟我们大谈特谈起他当年大学时的点滴。你也知道的，老袁又没什么表演才华，所以，我肯定他是在精神上承受了太多压力，以至于都…都接近崩溃了。”
刘意思绪万千，无言以对。
马哈随意弹了弹指头，又感慨说：“唉，虽说老袁极端应试，把我们该有的游戏、聊天、打闹甚至蹲坑的时间都给霸占了，但他毕竟也还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啊！如果当年，我没被他从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拉回来，那我现今，还不知会待在哪儿流眼泪呢！”
刘意这才取笑说：“可当时的我们并不这么想啊，我们反倒想着该怎么整治老袁。我记得那时你的方案是先用蒙汗药迷倒他，再拿绳子把他扣到吊扇上，最后开启吊扇，用皮带抽着伺候？！可惜可惜，这个方案太过野蛮，完全不具备可操作性，所以，也就只能留在今日聊以自嘲了。”
马哈也忙笑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的方案又高妙到哪儿去？让教英语的老袁去参加数学考试，让他做难题做到便秘；待他正在厕所里肆意痛快时，再赶紧往他脚下扔鞭炮，噼里啪啦烟雾弥漫的，让他蹲也不是，站也不是，走更不是；最后，急火攻心，怀揣各种纠结憋死在厕所边？！你…你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说罢，两人都尽情大笑起来。
“马哈，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只见庞燕在前微微笑着，并招手说。
马哈看着装扮如粉蝶、诱人如果冻的庞燕，不自禁地就舔了舔嘴唇。随即，他便半愧疚半嬉皮地扭头对刘意说：“二意，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就这样弃你而去，但也实在是没办法——我将有终身大事要办呐！”话刚说完，他便以扑蝶的姿态翩翩向前了。
刘意无声笑着，想你会找人气我我就不会？这么一盘算，他的手便搭在了刚走到自己身边的石磊肩上。
“哇，老石！你的肱二头肌真是越来越结实了，我方才将自己18年的内力集中于一指，都没能撼动它一分一毫…”
“别暗示了，我差了3分。”石磊闪电般地冲刘意笑笑，又忙低下头。
“什…什么3分？”刘意在追问的同时已不由反应过来。
石磊没再回答。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刘意发觉自己只能这么问。
“呵呵，还能怎么办？再来一年呗。我知道自己脑子笨，你们上课不听讲都可以，而我认真记笔记也不行；你们课后不看书都OK，可我拼命做习题也没用。那个…，你也不必为此宽慰我些什么，兄弟我都懂，都懂…”
“游走在外线的我跳投个3分，镇守于内线的你防得了么？”刘意问。
石磊一脸困惑。他虽不清楚刘意为何会突然将话题岔到篮球上，但还是笑着回答说：“这…这怎么可能？不过你要是想突破上篮的话那我绝对会给你个大帽！”
“可我在你面前从不想着什么上篮，我只想安稳地做好自己的远投工作，”刘意嬉笑说，“我太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了，要跟你在内线硬碰硬那才真叫意气用事以卵击石！可我照样可以不断得分，而且你也挡不着我；因为我们所采取的，不是同一种得分策略。”
“可一旦你投球不进那篮板还不是我的？这样说到底，我这种身强体壮守在篮下的还是会占据极大的优势啊？”老石仍在篮球问题上不解着。
“对，我不否认这点，但那不是我该关注的，因为关注也不能消除万分你相对于我的优势。我唯一能控制的就是抓住每一个空位机会，努力提高自己的命中率，争取将球都投进；万一失手，我也不会太过自责，毕竟，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老石突然沉默。
刘意又笑说：“所以，虽然我身体条件不如你，对抗、力量、爆发都不如你，但我仍然可以凭借积极多变的跑动和用汗水浇灌出的命中率在比赛中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不信？过段时间咱们就叫上几个班里同学打一场友谊赛试试？”
老石会心地笑笑，说：“当然，如果你叫我我一定会去。”
刘意开心不已；又开始缠着老石让他讲讲自己的肌肉是怎样练成的。
不觉间，他们就和其他同学一起，走到了照相处。
此处最大的亮点自然是身后的喷泉。数百个喷射口围成一圈又一圈的封闭圆环，共同簇拥着中心处的巨型不锈钢校徽像；四周，则有各色艳丽异常的人工花卉撑出笑脸，作为陪衬。
相对应地，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喷泉又没开。这已是常识——除非在特定时间需对外表现又或有特殊人物要莅临指导，否则为了节省水费和保障学生人身安全，管理人员都万万不敢违反规定胡乱开启的。
夕阳下的2班学生正要在没水的喷泉前留下他们在校最后的瞬间。
光头摄像师一边紧张调试着相机一边挥手让大家赶紧站好。
同学们便都开始找寻自己恰当的位置。
刘意又不可避免地碰着了吴理。吴理目光斜视，嘴角上扬，笑说：“刘意，我终于赢了！我不光比你考得高得多，我也比韩秀她们所有人都考得高；而且，我不是只会考试的书呆子，我竞赛也得了奖，我的钻研劲头也比你足，甚至于我的思辨能力我的心理素质都比你强！总之，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啊，”刘意已输到有些惬意，“如果非要让我说一句，那就是，恭喜你！”
说完，他便自觉向边缘走去；而吴理则继续站在当中。
待同学们都在后挨排站定，待郑主任、老袁、老戴、老崔等都在前一一坐好，光头师傅便发号施令道：“待会儿我喊‘一二三’，大家就一起喊‘茄子’，好不好？”
“不好。”一向有些反叛精神的2班同学异口同声道。理由是：这个口号太陈旧，完全不能表达出新时代的我们的心声。
光头师傅摸摸自己的光头，忽灵光一闪，说：“那不如就喊‘傻瓜’吧？既亲切又自然。”
显然，这么傻的答案又被大家一口否决。
段萍提议喊“和”；管卫提议喊“缘”；李亨提议是“钱”；吴理提议是“分”；贾通又叫嚷着“友”；马哈则建议不如一起喊“二”，总之意见很不统一。
最后，大家请老袁定夺。
老袁刚想发表意见，只听身旁的老戴笑着对他说：“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让你们班的刘意来回答再合适不过了。他不就擅于给出各种让人意外的结果么？”
老袁刚刚还在向段萍询问为何没看着刘意，现又经老戴这么一提醒，便忙扭头搜索到刘意，并笑问他该喊什么口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