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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从你出生,就没能喝上妈妈的一口奶,妈妈没用,不能陪在你身边,没有好好保护你……如果你能留在妈妈身边,现在就不会死……妈妈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妈妈不配拥有你……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哭着,止不住的悲伤和泪水,将她狠狠淹没,她从来不曾想,自己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可是,她真的支持不住了……宝宝虽然一直不是她在养,可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是可在骨血里的感情,怎么割舍得下……

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为爱,要牺牲掉自己的孩子……这值得吗?值得吗!!

她得不出答案,因为福临和宝宝,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们完全没有可比性……可是她好痛……痛彻心扉……就像当初眼睁睁看着母亲离她而去一般……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她最终还是没能见上孩子最后一面,先是三阿哥染了天花,接着是四阿哥,宫中不敢耽搁,很快便处理了孩子的尸体……

三阿哥玄烨终于从死神手中挣脱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在感谢上苍,只有董晚儿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可是,她已经没了半点喜悦的心情……心好痛……始终没有停止过滴血……

孩子的葬礼办得很隆重,福临将没来得及给他的浓浓的父爱都倾注在孩子的身后事上,不但辍朝三日,还给他封了号——荣亲王。

给一个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的婴儿封亲王,史无先例,可即便这样也弥补不了他和董晚儿心里,失去孩子的创伤。

自那以后,董晚儿沉默了许多,身形也愈见消瘦,她时常陷入到自己的梦魇之中不能自拔……

偏激的时候,她甚至想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令人窒息的一切,离开皇宫,离开福临!!

感性的时候,她却觉得仿佛没了孩子,她和福临只能相依为命,彼此就是彼此生命的全部,她已经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失去最爱的人了……

就在这样反复无常的日子中,她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恍惚到出了这么大的事,蓝洛熙却没有出现,甚至没有捎来只字片语都没有注意到……

福临尽心竭力地照顾着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瘦下去……他吩咐御膳房多做些补品给她,她却总是吃不多,为了监督她,福临几乎是下了朝就回承乾宫……

“晚儿……你好歹多吃点,不能再这样瘦下去了……”

“我吃不下……”

“乖,就多喝两口,总要顾着点身子吧?”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上演……有时候在她思想不卡壳的时候,又总是心疼他……其实,他的悲伤不比她少,他那么爱他们的孩子,孩子死的时候,他整整哭了一夜……一个大男人,一个皇帝,为了宝宝……整整哭了一夜!

现在,不但每日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国家大事,还要强忍着悲伤来照顾她……

“福临……”她终于忍不住按住他给自己喂食物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同样憔悴的脸庞:“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勉强自己,你这么累,我会心疼……”

“……孩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亏我还是一国之君……却连我最喜欢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福临……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她悲伤地想,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坚持将他领回来自己养……他才会……

“我那么爱他……这几个孩子……我最爱的便是他,我一直想,要给他取个最好最吉的名字,给他请最好的师傅,将来,还要将我的皇位也传给他……可是……现在,我却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给他取,他就走了,他还那么小……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想到这些,心都碎了……”

他将头靠在董晚儿膝盖上,哭得像个孩子……自那日宝宝离世之后……他第一次,这么放任自己的情绪……

他哭得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益发疼痛起来,这世间有多少悲伤,仿佛都浓缩到了他们的心头,痛失爱子,比用刀绞烂他们的心还痛……

她轻轻抚着他的发辫,泪水滴落在他的发间,默默地,静静地陪着他哭……不管未来怎么样,不管将来还会发生什么,至少这一刻,他们只有彼此,两颗疼痛的心那么需要温暖,靠得那么近,近得仿佛叠成了一颗……

孝庄用绢帕拭了拭不小心滑落的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没忍心打扰两个伤心地人,轻轻挥了挥手,像来时一样,带着苏麻悄然离开了……



月凉如水,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福临因福建沿海战事,还在御书房与几位亲王商议对策。

董晚儿睡不着,下了床,光着脚,在屋子里绕着弯地走,一步一步地数着自己的步子,享受着这种悲伤的孤独……

转了几圈之后,她又开了门,继续到院子里转,接着又出了承乾宫,在紫禁城空旷的大道上数着步子,像个稚气的孩子,乐此不疲地玩着幼稚的游戏……

这样幽静的夜,这样独特的心情,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是喜是悲,不,是苍凉,是一种历经悲喜的苍凉……她的心好空……如同站在一个渺无人烟的旷野上,有一种说不清的疼痛与孤寂……

“……四阿哥好可怜……哎……鄂妃娘娘也好可怜……这么好的娘娘,怎么就遇上这事了呢……”

一个太监的声音传来,董晚儿脚步顿了顿,停在拐角处,身子轻轻地靠在宫墙上,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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