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只听见颜月叹了口气,转了个身假装睡去,并没有回答她的话。17知道,有些话题母亲不愿意和她这个小辈分享,17能够感觉的到,母亲对于父亲的只是感激和喜欢,对于萧焕之才是真正的爱,突然十分自责曾经亲手杀了母亲最爱的人,17从背后将母亲紧紧抱住,对着母亲说道:“对不起,是我,是我亲手杀了他……”
在落霞山一直和母亲形影不离的呆着,17突然就好想这般自私的一直停留,不去管什么生灵涂炭江湖正义,可是17知道,比起伟大的母亲,她十分的渺小,因为母亲的隐忍和放弃都是因为不想造成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如果自己真的自私的躲了起来,那样就不配做天修真人颜月的女儿了,自己已经对不起母亲一次,决不能伤害她第二次。想起那日母亲得知是自己亲手杀了萧焕之之后的神情,已经偷偷看到背着自己默默垂泪的举动,17的心就隐隐作痛,是自己那个时候不懂事,只是听信片面之言,误会萧焕之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才对他痛下了狠手。
“17,其实你不必自责,该自责的是我,萧焕之选择死在你的剑下,多半也是为了对我有个交待,他太痴情了,放不下我,可是他却不知,我也从未曾放下过他。”后来17还是听到了母亲亲口对她诉说的故事,原来萧焕之和母亲的爱情才是真正的惊天动地荡气回肠,听罢17都不禁落了泪,这般相爱的人儿,为何就因为世俗的那些欲望被屡次拆散。
萧焕之为人少言寡语,母亲用热情感染了他,终于,萧焕之的眼里只有母亲,他们二人彼此许下诺言终身相伴,一起快乐的闯荡江湖,经历了所有的故事,或是喜悦或是惊险,总是一路彼此依偎彼此相伴,从不曾感到寂寞和江湖的险恶。可是终于,当萧焕之得知身份一刻,当那些名门正派得知消息的那刻,这份宁静被打碎了。萧焕之迷茫了,母亲心碎了,在种种的误解与错过之后,再相见的二人已是物是人非,萧焕之难以接受母亲以为人妻的事实,而母亲带着对仇问天的愧疚和感激只得继续守候。
“母亲,我真的不知道这些,知道这些的话即使萧焕之是个杀人恶魔我也断不会伤害他分毫的,他能变成后来的样子都是那些江湖人士将他逼成了那个样子,想起他曾经看我的眼神,像是透过我看着什么回忆着什么,面对如此痴情的男人,母亲,你不该为了其他种种放弃了你心中所爱啊。我想,萧焕之最后选择死在我的剑下也是一种解脱了。”
“17,你比我勇敢,我都不曾想到放弃一切抛开一切和萧焕之双宿双飞,可是你却能有这样的勇气,所以,你一定会幸福的,你会获得你的真爱的。”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几日的相处对于17来说就像是仅仅过了几个时辰一般短暂,可是终究是要离开的,17狠下心来开始让母亲为他们二人解蛊。
“母亲,动手吧,你将整个藏宝图都过度到我身上,你去寻找萧焕之,我相信他可能没死,因为我听秦羽说过,萧焕之的心腹无息曾经带着秘密任务出现在江湖之中,他的主子不可能是曾权。”
“傻孩子,这蛊毒解开了注定是你我一人一半,不可能过度到你的身上,你只需按照我的安排行事就好。”说着颜月就动手解起了蛊,许是这蛊虫呆在17体内太久住的习惯了吧,硬是引了半天出不来,颜月已经呕出了一口血将要耗尽全力才得以引出。
“母亲,你没事吧?”17扶起了虚弱的母亲。
“我没事,没想到这蛊虫居然真的寄生在了你的体内,它不愿意出来,究其原因,可能是给你种蛊时候你年纪太小了,母亲对不住你……”
“母亲,你这也是万全之策,不然我的小命早就没了,没关系的。这蛊虫还让我百毒不侵呢,有它没它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没它我还不习惯呢。”
17和颜月的背后同时清晰的显现出来两幅图,这其实是蛊虫在他们体内时候留下来的虫的粪便,颜月就是靠着蛊虫的粪便习惯绘制出了藏宝图,所以这图相当于已经种进了二人的皮肤中。
当17去收拾东西的时候,颜月拉住了无风兄弟二人,颜月的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
“颜月阿姨,你脸色不好,难不成刚才解蛊时候伤了内脏?”
“不是我。”颜月的表情仿佛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痛苦。
突然,颜月认真的盯着无风兄弟二人问道:“你们真心爱17吗?”
周子轩听后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然后毫不迟疑的点了头,而无风则是迟迟没有举动,更没有言语。
“17若是不能生育,你们可还爱她?”
“什么意思?”兄弟二人紧张的问道。
“是我害了17,她自小被种蛊,在药王谷之中又过着地狱般的试药人生活,她体内的蛊虫之毒已经清不干净了,方才我只是引出了她体内的母虫,无数个子虫已经被母虫养在了17的体内,根本清楚不了,所以17注定是没有后代的。”说着颜月就低低的抽泣起来,17的悲剧命运可全都是归于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那小月月就没什么方法治好此病吗?我还打算和她一起生好多小小月月呢。”周子轩有些急切的问道:“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只要有办法,我就拼了命也要让小月月可以做个母亲!”
而无风则是一直沉默,颜月也猜不透他究竟是何意,可是看到周子轩对17一片痴心,颜月也开始认同这个看起来没有长大的男子。
“这件事情你们兄弟二人谁都不可以向17透露,17不能生孩子不是因为她不能生,而是因为她的孩子不待出世就会被她体内的蛊虫啃食干净,所以,这样的消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子轩,你听阿姨说,你真的愿意为了17付出一切?”
“我愿意!”周子轩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成熟男人才具有的担当。
“好!是个好男儿,我女儿被你喜欢是她幸运,我说的解蛊方法就是去海角天涯寻找断崖草,去海市蜃楼寻找甘露水,去花前月下寻找情人泪,这三样就可以将那些幼蛊全部引出来。”
听了这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周子轩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答应,和17去告别了。
“怎么了周子轩,小脸满是委屈的,无风又欺负你了?”17之间周子轩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嘻嘻哈哈的态度,只是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收拾东西,仿佛看不够一样。
“你又要走了?”只能是这个原因了吧,不然怎么周子轩满脸的不愿。
“小月月,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有何可想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江湖儿女嘛,聚聚散散很是平常,我若是总是一副没你不行的样子岂不是太没出息了。”17打趣道。
可是没想到这么一说就惹得周子轩一个大男子落了泪,他紧紧的抱住17将头靠在17怀里抽泣的说道:“我就是没你不行,你看不起我也可以,说我没长大也可以,可是我就是没你不行。”
17知道,周子轩一直是个缺少安全感的大男孩,他对自己的情感多半是因为他们二人是可以真正放下防备相互依偎,17从不和周子轩设男女之防,大方的让周子轩靠在自己肩上,17像母亲哄孩子那样哄着周子轩:“乖,这么大的男子汉,流眼泪多没有出息,你看我,我都从来不轻易掉眼泪呢。”
周子轩带着泪痕的脸就那么紧紧贴上了17的脸,而周子轩的嘴唇也有些紧张的颤抖起来,长长的睫毛就像是害羞一般忽闪忽闪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宝石,那双明亮的眼睛。毫无预兆的,周子轩闭起双眼吻上了17的唇,17吓得就要离开,却被周子轩紧紧箍住身子动弹不得。渐渐,周子轩加深了这个吻,从浅尝辄止到浓情蜜意,17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周子轩和17二人青涩的彼此回应着,还好17率先反应了过来,狠劲的捏了自己一把才推开了已经气息不稳的周子轩。
“我们是好兄弟好朋友,不能这样!”17赶忙捂上了嘴,也趁机会想要将已经红透的脸遮住些许。
周子轩抓起17的手,对着17的眼睛宣誓般的说道:“你和我从来就不是朋友或是兄弟,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你,不管你还能不能接受我,我就是喜欢你,你可以拒绝我的爱,可是你不能拒绝我爱你。”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坚定的周子轩,17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再说了,刚才的吻你也不反感的对吗,这就证明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好兄弟是两个男子,我们一个男子一个女子,注定只能是好夫妻,我等你,我愿意等你爱上我……”面对这样的周子轩17也不忍心拒绝,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子轩他知道吗?
“子轩,我,没有资格享受你的爱。”17的落寞都被周子轩看进了眼里,其实周子轩是知道17和无名之间发生的事的,哥哥早已告诉了他。
“我知道,无名伤害了你,你不要害怕,我接近你只是喜欢你的人,和你的身世你的秘密你的其他都没有关系。”
听了周子轩的话想必无论任何人都会动容的,所以17也满心的感动和悸动。
“子轩,你若不嫌弃,我可以答应你,若是我17可以活着解决完所有的事,我一定会试着和你以男女之情相处,我……”不待17将话说完,周子轩就激动的抱起了17开始在地上转起了圈。
“小月月终于接受我的心意了!小月月终于接受我了!”17不知道跟周子轩许下这般承诺究竟是对是错,自己原不是这般冲动的人,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受了轻伤,恰好这个时候子轩出现了,填补了自己的寂寞。但是看着这般开心畅快的周子轩,17也由衷的从心底高兴,既然自己没有了爱情的念想,何不找一个简单的人一起去过简单的生活呢。
当17带着有些忐忑的心境不知如何面对周子轩的时候,结果第二****真的走了。17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一直喜欢缠着人的周子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干脆了,17是万万想不到周子轩是为了她而踏上了孤独又危险的旅程。
“颜月阿姨,你是故意支走子轩的,对吗?”当只剩下无风和颜月的时候,无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无风,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只可惜,有时候过于聪慧,活的就会累了很多。”
无风是从来不问原因的,可是这次关乎于他最在乎的两个人,所以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
颜月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因为我不想你们萧家人无辜在为我们送命,这次去凶险未知,最重要的是,你的弟弟子轩生好简单,他应该是个快乐的人,其实我让他寻的三样东西可以让他重新塑造记忆,去过平凡人的生活。”
“那17的蛊毒未尽也是假的了?”无风满含希望的问道。
颜月沉默了,自然,蛊毒是真的。
“那17真的就永远不能做母亲了?还是干脆她的性命也早就被烙上了英年早逝的印记?”无风突然有些厌恶起来眼前他一直崇拜的颜月,就是因为他们上一辈的很多错误决定,才导致无风、17、子轩都不能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生活,他们处处受到牵制,已经成为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傀儡去维护所谓的正义和和平。
“无风,我知道你有怨气,我也看得出来,你的修养和忍耐多半和你本性之中叛逆的性格有悖,我也知道,你是爱17的,可是我们有时候就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我不能,所以我是苗疆圣女,我不能随性而为,你父亲萧焕之不能,因为他是赤泉国的皇族,17不能,她是我的女儿,注定背负了我未尽的责任,你也不能选择,你是萧焕之的儿子,注定要承担起一切。如果我们都自私的抛开一切,那么前人的努力都将白费,而我们又岂会良心安宁?”
“可是就是因为为了传承而去妥协这样做真的对吗?”
“不是传承,是为了以后,为了生存,你想想,如果你的身份被人知道后你还可能潇洒的活着吗,不是你自己不愿,是现实在阻挡你。关于17,她的蛊毒是可以清尽的,只是我缺少药引,这药引就在龙谷,所以我们此行去龙谷是场生死考验,或是我们大获全胜,或是我们全军覆没,我也是想给这些恩怨一个痛苦的结束,大家争夺的无非是宝藏,我已经想好,若是想让所有人断了念想,只有炸了那些无用的东西,既然已经消失的东西,断然不会再引起任何腥风血雨了。”
无风沉默了,他知道颜月的顾虑颜月的考量都是正确的,可是他就是难以接受17要接着忍受蛊毒之苦,也接受不了心性单纯的弟弟要从此被人摆布一样洗去记忆去享受不知他是否愿意接受的安逸。
“明日你和17就出发,我们要分开行动,现在落霞山脚下很多人都跟来了,他们之所以不敢上来还是忌惮半仙,我已经打扰师父清修多年,原本我是无脸见他的,可是既然我此去不知是否有命回来,我一定要去见师父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没有离别的伤感,因为待17再次从睡梦醒来的时候,她身后就已是一片火光,那片世外桃源已经被无情的火焰吞噬了。
“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母亲呢?”
无风按住17的手,停下了马车,也带着些许惆怅望了望曾经那个让他唯一感到安逸的地方如今已经灰飞烟灭,只是淡淡的对17说道:“屋子是我烧的,我们不能留下任何痕迹,颜月阿姨和我们兵分两路,她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17不敢相信,她昨晚本没有那么困,可是不知为何居然就睡着了,想必是母亲将她迷晕了,可是自己不是百毒不侵吗?如今母亲一声招呼也不曾和自己打就这么离开了,几日的相处17已经完全把小竹屋当做了自己的家,可是如今却是成了粒粒烟尘随风飘洒,难道幸福真的就如此短暂吗?
“母亲还吩咐了什么?”17果然成熟了,换做以前的她一定是会情绪激动地质问,可是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理智的对待一切。
“她让我们不要直接去龙谷,先去几个地方随便转转,迷惑一下跟踪我们的人。”
“那我们去参加婉儿和宋星辰的婚礼吧,上一次我心情不好一直没有给他们二人送祝福,他们的婚礼就在这几日吧。”
就这样,无风和17踏上了去暗门的路。
暗门所在之地是繁华的淮州城,这里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由于繁华,自然查起东西来也方便不少,看来这个暗门门主还真是会选地方。17最后也换成了马,做了男装打扮,因为自从下了山,17和无风就发现几股势力都在暗中跟踪着,为了避免麻烦,17就简单的改变了装扮,着了一身男装。
“这淮州城真是水乡之地,所有的人都是那般俊秀。”无风这一路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招蜂引蝶,让17很是头痛,如今二人的相貌又引起不少人侧目。
“两位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啊?”果然,这盛产妓子的地方女子胆子确实是大,17并不理会,无风却和那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套上了话。
“哦,原来如此,那姐姐方便为小生引引路吗?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我看姐姐就是个热心肠的人。”17也万万没想到无风泛起那股子浪劲还真有杀伤力,一路上二人没少占着便宜,免费利用了不少追随者。
在热心女子的引导下,17和无风来到了暗门所在地。
“瞧,这不就是暗门吗?”
17一看,果然是金黄的大字金灿灿的“暗门”二字。
“无风,暗门是搞地下情报的,这么惹眼的招牌,这么醒目的位置,有些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