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有几句话，向各位贡献，讲的对不对，请各位原谅。世界列国，治国方法，都是以地方自治为根本，如《大学》上数说“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在表面看来，似乎与自治不甚相关联，其实不然。孔子曾说：“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周礼》亦曾言，州长乡长党长。现在的自治区长，即周官之乡长党长。要讲自治，先问本区的居民，无论男女老少，能否自治其身，如个人不能自治，则一区的自治，即无由实现。民国以来，已二十一年之久，天天讲自治，但是愈治愈乱，其原因何在？我以为欲讲自治，必须先治其身，即是《大学》所说“先修其身”。修身方法，应先辨别是非正邪善恶。是的正的善的，不用说了，如果是不正的邪的恶的，当然应该纠正。现在民国的口号，人都说优胜劣败，是天然淘汰的公例。但是我以为提倡自治，应设法扭转乾坤，因为天地生人，人应设法自立。现在社会都说要顺应潮流，但是我主张要做中流砥柱；人们都说要随波逐流，但是我以为应当力挽狂澜于既倒。这是修身之道。自治须先治自身的毛病，譬如好色好嫖，于风俗身体有伤否？如有伤于风俗身体，我们就要戒除；喝酒乱性，往往误事，我们也应当戒除。再说钱财本是流动之物，朋友本可有无互相通融，自己可以用，也可以周济他人，还要看是否不义之财，是否得之于正。再说任性使气，好勇斗狠，往往因细故，失去和睦，也应该戒除。赌为盗贼之媒介，大烟损耗精神，也要戒除。办自治的，要查看区内住民，有无以上种种毛病，如有此毛病，应设法扫除。此以外看我们对于长上孝不孝，对于骨肉是否兄友弟恭，对于亲戚朋友之间，是否能“办到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再看夫妇之间，是否有无反目情形，朋友共事．有无惯用手段，是否能讲信用。以上几项能够办到，修身上便可以得到一半好处。所以要应当如此者，是因为禽兽是横行的，人是直行，人应当做好顶天立地的事项。不过，我说“顶天立地”，不是自尊自大，是要有这种心理，不可有这种外表。我们要时时刻刻，对于父老朋友，要平和看待，《书经》上曾说，满招损谦受益，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说办自治，应当先治身，才能说到治国。《大学》为什么说“齐家”而不说“治家”，用齐字而不用治字呢？因为家庭之中，父母是生我的，子女是我生的，兄弟是手足，夫妇是延后嗣的，只能用情感去融洽，专用礼法是不行的。因为用礼法过严，往往伤感情，必须用感情，才可以使父子和，夫妇顺，兄弟睦。否则父子之间，没有感情，或是夫妇反目，手足参商，这种家庭非败不可。所以要办地方自治，必须先讲修身齐家。一个自治区内，如果家家都是好家庭，男女都是好人，岂不是最好的自治吗？不过办理自治，还要加一点礼法，是因本区内如有窝娼聚赌，是亲戚朋友，应当加以劝告，如不听劝告，就报告警察加以处治。再说教育，在自治行政中，也很重要，应调查本区之内男女儿童有若干，学校能否容纳，所用课本是否有邪僻等类学说，应随时加以检查。至礼节一项，也必须讲究。民国以来，多不注重礼节，但办理自治，不能废去礼节。如婚丧大故，对父母应如何行礼，对平辈如何行礼，均应加以研究。礼节为人之根本，所以自古以来之兴败仔亡，即以有无礼节为断。比如天地君亲师，在各住户院中，应供此牌位。又如灶君为一家之主，更不可不供，又如孔子孟子，乃中国之古圣先贤，亦不可不供，此为礼节之大概。地方宣讲一项，无论何朝何代，均不能废除的。宣传来源，唐虞以上，漫不可考。尧舜时代八元八恺，敬敷五教于四方，即是宣讲嚆矢。在《诗经》周公召公，巡行南国，也是宣讲之意。前清之宣讲圣谕广训，也是宣讲。民国之粘贴标语，虽是宣传，但方法不甚恰当。我以为宣讲应分层次，对上等人应宣讲性理，对中等人应宣讲三纲五常五伦八德，对于下等人苦力人，要讲因果报应。还有音乐，在社会上，也是不可缺少的，因为乐以致和。本区有无戏院，我不知道，如有戏院，即应时常加以检查，所用剧本，要慎重审查，要提倡忠孝节义，至于奸盗邪淫之戏，不可唱。再说本区住户之职业，亦应加以调查，人人要能自谋生活，不可依赖他人。女人方面，或是纺织，或是助理男子工作。至于贫穷之人，本区应设法代谋工作。故管子曾说，“衣食足，则知礼仪”，是礼节一层不可轻视。还有一层本区住户，如发生男女苟且之事，应设法劝导，如发生诱拐情事，必影响一区之名誉。又如残废贫民，应设法安置救济。还有两种不可少的人，一种是调人，一种是媒人，有时发生一种事故，不便用法律解决的，须用调人说合调解。关于婚姻一项，男女之间万万不可苟且。孔子曾说：“婚姻之礼废，夫妇之道苦”。有媒人才可以维持婚姻之礼。我的意见大略如此。如果贵区的自治能办理很好了，北京各自治区，都可以仿效。北京自治办好了，全国各省，也可以仿效。全国自治办好，皆诸君之首功。故希望贵区自治，日有进步，造成全国之模范，为我最厚之希望云云。
二十一年春在财政商业专门学校讲演词
贵校的名称是财商专科学校，但是财政能包括商业，而商业不过是财政的一部分。纵观财政大概，可分三种：一农，二工，三商。财政上根本，固然为农业工业，而商虽居其末，亦是三种之最重要者。譬如三代前封国时代，每封一国，先作之君做之师，同时即派一部分商人前去，与国同休戚，这就是注重商人的表现。《左传》上载郑商人弦高犒劳秦师，足见古时商人的价值很高。大有国存与存，国亡与亡之概，这就是商人与国家的关系，岂不是很大么！再如一个国家，假使没有商人，那地方的货物，就不流通了，本国的货不能到外国，外国的货亦不能到本国，如何能行呢。古时有名于商界者固多，但是有名于政界的商人亦不少。孟子曾说，胶鬲举于渔盐之中，及管鲍分金之事，又像越国范大夫其治越国，全仗商业的功夫，就是我们儒教孔门中的子贡，也是大商家，所以商家对于国家站很重要的位置。到现在国家多难的时候，多种商业颓败停顿，遂感觉一切生活的困难。今天来在贵校，希望诸位研究商务，以备将来为国家人民服务。以及商业上的发展，实际工作是很难的。在民国初立的时候，要说也是为国家发展，为人民生计，也曾提倡过民间幸福，但是到现在与前清相比较，竟孰优孰劣，我也不必多说，你们都知道的。所以要人民自求多福，他们是自动的，并不是我们作好了饭，叫别人吃，只要他们自己去作。所以中国关系于饮食居住的作法，向来谁也知道的，如从前妇女都会纺纱织布，这是为人民生计谋发展。如酱油酒醋豆腐，无论谁都可做，决无专利一说，这全是发展国民生计的。现在欧美各国，可不是这样的了，煤油有煤油大王，钢铁有钢铁大王，除了他谁都不能做这种发财的事业，倘若有人来做这种发财的事业，他就设法破坏。前中国没有纺纱厂，自从有了纺纱厂以后，学者天天提倡抵制外货，可是中国的妇女都不会纺织了，怎样抵制外货呢？所以请先研究中国商务整理的办法，对于国际商务，同时研究。这就是双方发展，先由国内，然后才能发展国际商务。商务之发展，是不在人民生活程度高，而在人民生活程度低，这样才于民生有利益，要是生活程度高，便于民生无有利益了。大概凡为商的人，最容易犯的有三种大毛病：(一)嫖、(二)赌、(三)吸大烟，这三种毛病一犯，就无法限制了，在商界就容易坑东骗伙，在政界就容易侵吞公款。这三种毛病必须解除，尤当要时时刻刻放在心里，因为我们的本钱，是不容易凑的，利钱是不易赚的，如国家的捐税，时时是要给的。我们商人上有父母，下有妻子，使他们对于衣食没有缺乏，然后还要积蓄一点。对于赈灾的事，我们是要做的，有钱的就不必吝惜，无钱亦不必勉强，先要顾自己，然后顾别人。在商业上不能因为货物在市缺乏，我们就要高抬市价，而垄断一切。要知道人民的钱也是不容易得来的，所以这是与人民有好处的。这样办好了，大概人人都可以亲其亲，长其长，天下就太平了。民国对于这件事情不是不提倡，提倡后也无办法。例如川汉路积资数千万，大家要求商办，赶到钱到手后，全都被办事人中饱了，铁路一点也未修成。诸位将来要发达西北种种实业，如矿山农林等，都是很好的。要是往西南发展矿山，出产都是很丰富的，诸位要经手办理，千万不要自私自利，实行那样腐败的事，使人民受影响。要想能办到好的地步，有两件要紧的事情，就是廉耻，廉是不爱钱，耻是爱面子。那一个人要是不赚公家的钱，就是要面子，不知廉耻的人，就是不要面子。试问现在各界的人，也是这样的嫖，这样的赌，这样的吸大烟，他们是不是要面子？就如设立一个有限公司，得的钱很多，最后可是骗钱逃走，他是不是要面子？再如军政各界，有贪赃枉法，刮地皮的事情，他们是不是要面子？今天我希望诸位本着廉耻两个字去工作，于国家有益，于民众有利，最后要紧的就是要面子。
二十一年夏在北京救世新教会讲演词
我本是一个军人，没有什么学问，今天奉上帝勒令，来任教统，非常惭愧。人受天地之气以生，本性皆相同。《孟子》曰“性所同也”，《中庸》曰：“天命之谓性”，亦是相同之意。天中一气，化为阴阳二气，又化为五气，因有五气，遂由同渐化不同。就全球言，分五洲；就人种言，分五色。五洲曰亚、欧、非、奥、美，五色曰黄、白、黑、红、棕。就中国说，民族有汉、满、蒙、回、藏五族。其初皆是相同，因气候燥湿、地势高卑之感受而有异，故饮食言语，衣服习惯，均由同而渐趋于不同。天不过一道，修道之谓教。道本相同，因人事种种之不同，而教亦各异。因五行发为五德，曰仁义礼智信，教亦有儒释道耶回，然此种分法非天为之，乃人自为也。故在唐虞以前，以道同之，尧舜以后，以礼教同之。明于礼教者，为华夏；不明礼教者曰夷狄。孟子注重用夏变夷，不用夷变夏。今欲求大同，须如《中庸》上所说，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现世界交通甚便，距车同轨境界已相差不多远。书同文，应同六书之文，不用三书之文。仓颉未造字前文字，如现在蒙藏文字，只有谐声、转注、假借，谓之三书。仓颉之后，又增加象形、会意、指事，完全六书。今日世界文字，能都用六书之文，则可以书同文矣。能书同文，始可以说到行同伦。伦者，五伦也：(一)父子有亲，父子之间无论中外都应讲父慈子孝。(二)君臣有义，君臣者，即上下之分，无论长官部下，伙计掌柜，先生学生，都应讲君敬臣忠，才能彼此相谅。(三)夫妇有别，各人都有夫妇，男女有别，不可自由恋爱。(四)长幼有序，即云敬长，兄弟之谊，亦包含在内。《礼记》云“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五)朋友有信。同事同学同伙，均是朋友，总要保持信用。人若于此五项行的差不多，虽不能跻于大同，亦可说是向大同路上走了。这五伦比较，儒家讲求最完善，故五教宜以儒教为主，他教为辅，然后才可以达到大同地步。大同二字，并非新创名词，《四书》、《五经》，已经多见之。《洪范九畴》曰：“汝则有疑，谋及乃心。谋及乡士，谋及庶人，谋及卜巫”，亦是大同办法。中国古时有八夷八蛮，渐成五族共和，可见大同之效。《礼记王制》篇，亦注重大同，《礼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不独各亲其亲，各长其长，亦即孟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的意思。又云：“四体即正，皮革充盈，身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合，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守相序，国之肥也；天子以德为本，以尔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大顺者，大同也。故今日，至圣先天老祖，提出五教合一，就是世界大同意思。儒教曰“存心养性”，道教曰“修心炼性”，佛教曰“明心见性”，即是三教，都以心性入手。心性本相同，根本即同，自然容易合一。至于用的方法，儒讲忠恕，佛讲慈悲，道讲感应，亦均相同。耶教之十字架，既是允执厥中的中字，回家之清真，即惟精惟一之精一两字。以推求此根本精神，本皆相同，所不同者，皆系枝叶分支，自为门户。我想大家既主救世，总宜化不同以为同，不可存在门户见也。
二十一年夏在北京市立公安第四民众学校讲演词
